許寶珠心中有幾分不悅，若是知道，他不拒絕，那就是縱容。

這般想，許寶珠臉色冷下來，酸言道：“那不知相公作何感想呢？”

朱允徐徐吐出兩個字：“甚好。”

“你！”

許寶珠氣結，卻見人驟然笑了，“娘子當真了？”

這般反應讓許寶珠一下子反應過來，“你作弄我呢！”

“娘子時常拿我取樂，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丫學壞了。”

“跟娘子學的。”朱允眸光星亮，一臉坦然，這倒顯得是許寶珠計較了。

“說明我教得好。”

許寶珠認下他所指的一切，甚至語氣聽上去還略帶幾分得意。

朱允瞧著人癡癡的笑。

……

她未在那里待太久，陪著人吃完東西，又問了幾句什么時候搬回去住之類的話便離開。

到家中，老木匠已經走了，阿清和許老太太在收拾著廚房，老爹坐在棚子里陪石風聊天，二人不知道談到了什么趣事，爽朗笑出聲，絲毫不見白日里的陰霾。

許寶珠也沒打擾，打聲招呼后便進了房，開始準備明天上山要用的東西。

家中物資已經剩不多了，還要支撐這么多人口的支出呢，后邊那房子使錢的地方定然不少，真靠朱允不吃那幾頓飯，其實也不是辦法，還是想法子填補物資才行。

好在春天正是萬物復蘇的季節，現下山上到處都是寶，她只要多上山幾趟，總是不會餓死的。

“麥子沒跟你一道回來？”許老太太收拾完進去屋，見她一個人不由問道

“嗯，她說想跟著相公認些字，我就先回來了。”

這不過是個借口而已，許寶珠清楚，不過她既然選了人，便該相信朱允的品行，所以也不揭穿。

“你這丫頭……”

許老太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但到底沒說什么，只看向她手上的東西，道：“你明日要上山？”

“嗯。”

“家中食物不多了，日前正好下了一場春雨，山上定然有很多可食用的東西，我去撿些回來。”

老太太眼里閃過一絲心疼，想到若非自己自私，這父女倆的日子也不至于過成今天這個境地，兩人又心善，饒是無親無故的，瞧著可憐都愿意幫一把，更是苦了自己。

這碰上懂得感恩的還好，可若是……

許寶珠見人目光暗淡低垂的模樣，便知她是又多想了。

“阿奶不用太過擔憂，這日子怎么著都是過，大家伙在一塊，沒病沒災的，便是最好了。”

“嗯。”

……

翌日清晨，天灰蒙蒙亮，空氣中還帶著夜間薄霜的清涼，許寶珠便背著背簍上了山。

她一向運氣不錯，才過去沒多會兒，便在一片枯葉下發現了不少的菌子，那小小的，圓圓的，黃澄澄還帶著水珠的模樣，煞是可愛，瞧著便讓人心生歡喜。

許寶珠沒有猶疑，趕忙將背篼放下，便開始采摘起來。

她是第一波過來的，這林子里的東西還未被沾染過，都是她的，不過半日，她便摘了半籮筐。

這些菌子用作煮的，還有曬干配合一些中藥煲湯，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光是這些還不行，它營養是好，可總不能當主食，許寶珠又往前走了些，她記得那不遠的前邊有個山坳溝子，印象里那處常年長蕨菜，現下蕨菜還未長起來，挖一些老根回去，可以煉出來蕨根粉，還能做蕨粑，里邊淀粉量足，抵餓。

這樣想著，許寶珠加快了腳步。

在她忙于尋各種食材時，許老太太忙完家里的活，來到了村塾。

院子里朗朗讀書起，稚嫩而清亮的聲音好聽得叫人迷醉。

看著那一個個小蘿卜頭，許老太太不禁濕潤了眼睛，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在外邊看著許槐念書，給他送吃的，牽著他的手回家，可如今……

人上了年紀，總是比較容易念舊，會想起好多過往事情來，這眼睛就遭罪了。

朱允看到了許老太太，不過因為還在授課，并未及時過去，待下了學才過去。

“阿婆，您怎么過來了？”

“見你好幾日不回家，所以便來看看。”

朱允扶著人到一旁的樹下休息，解釋道：“日前這里的事兒比較忙，暫時抽不開身。”

“是抽不開身，還是另有原因？”許老太太直言不諱問。

“奶奶在說甚，允不明白。”

“你少給我裝糊涂，麥子那丫頭每日殷勤的往你這里送吃的，給你端茶倒水，洗衣做飯，難不成你真不知她的心思？”

說到這兒，許老太太臉色冷下來，“允哥兒，別忘了你這條命是寶丫頭救的，當日成親，你曾答應過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