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鼎州的擔心并不是沒有道理。

自從國厚大廈上出現巨型章魚虛獸的身影，現實、臆想、夢境，就失去了參照物和錨點。

夢境里的所見所聞，究竟是臆想還是真實，壓根無法確定。

或許，他是一個嚴重的精神分裂患者，為了逃避現實，臆想出了一個末日世界，甚至于穿越也是一種臆想！

而能將現實和夢境劃分清晰界限的，唯有【煉血藥劑】……

“希望我不是個精神病……”

顧鼎州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調和著藥材和蒸餾水，極嚴肅的表情，像極了一個賭徒在等待開盤。

……

時間緩緩流逝。

廚房溫度開始上升。

顧鼎州額頭漸漸沁出細汗。

【赤當歸1000克、火棗350克、炙地黃520克、桂枝230克，蒸餾水3千克，細火燉熬，湯汁變白，再變紅，傾入溫水中泡浴即可。】

這一鍋藥湯，會按照配方說的那樣，湯汁變白么？

感覺有點難啊！

因為赤當歸入水之后不久，便將整個藥湯，染成了赤紅色，好似一鍋巖漿，沒有一星一點雜色。

藥湯翻滾，赤紅色越來越濃郁粘稠……

半個小時一晃而過。

顧鼎州耐心等候，一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架勢。

如果藥湯不變色，他必會等到藥湯熬干，只剩下一鍋底的黑炭渣才罷休。

畢竟……這可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啊。

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會接受失敗。

鍋中的藥液被煎熬。

顧鼎州的心也被煎熬，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甚至開始暢想自己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的日子。

時間來到一個小時。

驀地。

顧鼎州瞳孔縮緊，目光死死盯著赤紅湯水中間，浮出的一枚奶白色的珍珠。

“竟然是真的？！”

顧鼎州五官間涌現出不可抑制的狂喜。

開始變化了！

原本吃紅一片的藥湯，一縷縷奶白色蔓延，轉瞬布滿整個藥鍋。

“呼——”

顧鼎州嘴角揚起，前所未有的亢奮感，化作電流，在體內流竄，他想要放聲大笑，但考慮到熬了一整夜沒合眼的父母還在睡覺，便完全克制住那份即將爆發的喜悅。

深深吸了兩口充滿藥香的廚房熱氣。

顧鼎州擦了擦額前的汗水。

繼續守在廚房，小火燉熬了半個小時。

此刻。

奶白色的藥液，咕嚕咕嚕翻滾，越熬越白，如同羊脂玉一般細膩透亮。

半個小時后，藥業再一次發生變化。

星星點點的赤紅浮現，緊接著赤紅迅速蔓延，布滿藥鍋。

整個藥液的轉變過程，煞是玄妙，仿佛藥材在高武規則下，完成了數次化學反應。

“這就是藥圣完善出來的……吸收轉化率高達95%的煉血藥劑么？果然不凡！”

顧鼎州端著藥鍋鉆進臥室。

打開泡浴的折疊澡桶，倒進去幾桶溫度合適的熱水。

然后將熬制出來的煉血藥劑，傾倒在澡桶中。

煉血藥劑質地細膩，如同果凍，散發著濃郁得沁人心脾的藥香。

光是品相，就比【淬血藥劑】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先試試效果！”

過去的三個月，顧鼎州被噩夢糾纏，泡浴【淬血藥劑】得到的靈血值，全部在噩夢中虧損，如今這五百年后的【煉血藥劑】就在眼前，他已經按耐不住了。

幾乎是一瞬間，便將衣服脫得干干凈凈，鉆進了澡桶中。

身體浸泡到水中的一剎那。

險些讓顧鼎州爽得顫栗。

水中蘊含著磅礴的能量，清涼醒神，藥力之濃郁，讓他感受了一把小小的‘來自五百年后’的震撼。

‘不對勁……不對勁……’

‘我理解錯了！95%的吸收轉化率，相比于27%，不是簡簡單單增加三倍那么簡單。而是十幾倍！’

好比人類對太陽能對利用效率，利用率10%，只是簡簡單單的曬太陽而已，但利用率60%，就是利用太陽能發電了，如果利用率高達95%，恐怕就和掌控了可控核聚變差不多。

體驗升級了百倍不止。

以前泡【淬血藥劑】，如同簡簡單單曬太陽。

現在泡【煉血藥劑】，好像是有無數個太陽在體內反應。

澎湃的藥力，化作一縷縷清涼的能量，沁入毛孔，沁入四肢百骸，滋潤著億萬細胞，好像要喚醒億萬細胞沉睡的潛力，要讓它們完成一次全新的進化。

顧鼎州愜意仰起頭顱。

滿臉都是享受。

不知不覺間，一個小時一晃而過。

沁入體內的冰涼消失，體內億萬細胞的躁動也漸漸沉寂。

低頭一看。

澡桶內只剩下完全透明的清水。

毫無疑問。

【煉血藥劑】的全部藥力，都被身體吸收了。

此時此刻，顧鼎州感覺體內氣血前所未有的充沛。

如果說【淬血藥劑】的藥浴效果，像服用了一粒六味地黃丸。

那么【煉血藥劑】的藥浴效果，則像是吃了大力丸一樣，立竿見影，兇猛強效！

身體完全可以清晰感知到藥浴過后的提升。

“增加的靈血值，絕對不會低于0.1點！甚至可能達到0.15點！”

驚人的效果，甩【淬血藥劑】十條街還不止！

顧鼎州五官帶笑。

雖然說感覺不會太精準，但氣血值上漲的幅度，絕對不會低于0.1……

昨天被武道高考扶持計劃淘汰時，他的靈血值定格在0.47，若是靈血值上漲幅度超過0.13……

完全可以重回名單！

享受每十天一份的【淬血藥劑】。

雖然說，【淬血藥劑】，轉化效率低下，只有27%，遠不能和【煉血藥劑】相比。

但在如今的時代，【淬血藥劑】的價格，可是高達一萬元呢。

如果能轉手倒賣……一個月就能坐收三萬塊巨款。

可以熬制六份轉化效率高達95%的【煉血藥劑】，三換六，堪稱一本萬利！

顧鼎州心思活絡起來……

正所謂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

貧窮的孩子，心思不活泛一點，什么事情都辦不成。

他必須重回扶持計劃名單。

思忖間。

顧鼎州立刻起身，前往廬城第十六中學。

作為廬城五所一本的公立高中。十六中配置了專門的設備，可以讓學生檢測各項數據，只需要經過老師許可，就能免費使用。

只有學生才能享受這些福利。

不是學生，那就只能去武館繳費測試了，武館的費用十分高昂，顧鼎州這種小窮鬼，不敢去那種地方奢侈。

離開小區。

攔了一輛摩的。

顧鼎州很快站在了廬城十六中的校門口。

看著熟悉的校門。

顧鼎州情緒復雜。

上一次從這里離開，是在救護車的擔架上躺著，要多丟臉有多丟臉。

好在往事已矣！

校園里也沒幾個人記得這件糗事。

因此他闊步走向班主任的辦公室。

敲門。

推入。

班主任陳鶴德扭頭，厚厚的眼鏡片下，溫和的眼神落在顧鼎州深深。

“你怎么來了？身體好些了么？”

“好多了，陳老師，我覺得我可以重回武道高考扶持計劃的名單。能不能帶我再去測一下靈血值數據？”

陳鶴德愣住。

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

“我說，我的靈血值，可能超過了0.6……我想再測一遍?！?

班主任滿臉怪異。

與此同時，對面的辦公桌上，隔壁班班主任，嘴唇刻薄，打扮得花枝招展，臉上撲滿粉底的中年女老師劉璐呵呵一笑。

“我記得你，高一高二的時候，文化成績是全年級第一名。但是昨天測試，你的靈血值只有0.47吧？”

“短短一天之內，數據能漲到0.6，你是吃了什么藥，想作弊嗎？”

顧鼎州瞥了一眼劉璐。

這女老師在辦公室口碑、人緣都不咋地。

尤其嫌貧愛富，瞧不起顧鼎州這樣的窮學生。

以前就愛陰陽怪氣他，現在又騎臉輸出。

顧鼎州還能忍氣吞聲？

當即用不高不低的聲音，罵了一句——傻X，關你屁事！

聞言，那女老師一拍桌子，就要發癲。

班主任立刻站了起來，打斷了女老師的施法。

“走走走，陪你去一趟！”

“要是靈血值沒有0.6，看我不收拾你一頓！”

班主任拎著顧鼎州的衣領，逃離了即將像火藥桶一樣爆炸的辦公室……

“學生不能對老師說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