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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一個乞丐的故事

“我是一個乞丐,住在北巷的一個小角落里,用一些破布搭建起了一個小篷子,那就是我的家。”

“北巷那邊有很多乞丐,大部分是一些被拋棄的老人和小孩,還有少部分是帶有殘疾的年輕人。”

“我們平時以乞討為生,但是很難討到錢,能偶爾要到一兩個饅頭就已經很不錯了,起碼能飽腹。”

“但是大多數人見到了我們,就像見到了垃圾堆里的垃圾一樣,恨不得離我們幾丈遠,或者是趕緊揮手讓我們離開。”

“我的衣裳發黃,破破爛爛的,有幾年沒換洗了,頭發上打了很多結,像一團張牙舞爪的蓬草,整個身上都散發出了下等人的骯臭味。”

“我平時是靠撿垃圾為生的,撿垃圾比乞討好一些,這世界上的好心人總是很少,愿意施舍給我們乞丐的就更少了。”

“不如去撿垃圾,偶爾也撿到一些被大戶人家丟棄的,冷硬的饅頭或者一些饃饃和馕餅。”

“他們寧愿把這些東西都丟棄在陰溝里,讓它們腐爛生蛆,也不愿分出一些來,讓我們這些餓得快要死的窮苦人受益。”

“有一次,我遠遠的看見一位老爺,從遠處路過,他太風光了,身上帶滿了金光閃閃的首飾,出行坐的都是馬車,有三匹馬在前頭拉。”

“他的肚子往外鼓,這是油水豐厚的表現,我所見的人,大多數都是肚子往下扁的,眼神耷拉著,沒有朝氣和精神。”

“同區的乞丐,會為了一點點的食物爭個你死我活,而這位老爺,卻是香車寶馬,風光無限。

“我不明白,人和人的區別為什么這么大,憑什么我一出生就命中注定該生活在爛泥里?”

“我上輩子做錯了什么嗎?”

在這名乞丐的另一側,長笙手里拿著一只筆,一邊耐心地傾聽著,一邊安靜地記錄著。

這又是一個相似的凄涼故事……聽到這里,長笙心里想著。

窮困潦倒,最底層的殘酷,心中不甘,卻無力改變……

這些故事他記錄得太多了。

長笙看了一眼自己筆下這本厚厚的冊子,他抬起了頭,看向對面的乞丐阿丁,“到這結束了嗎?”

阿丁面色凝了凝:“本來應該結束了的。”

長笙耐心地等待下文。

“可是一年前,我在來福樓附近乞討時,忽下大雨,我無奈,只好找了一個地方避雨。”

“在來福樓避雨肯定是行不通的,那馬掌柜見了我們,臉色會瞬間比天上的烏云還黑,沒有辦法,我只好沖去了斜對面。”

“那是一處書鋪子,名字很拗口,叫喬熏霧書鋪子,我不識字,是后來才聽人說起的。

“不知道是哪個鬼才,取出這樣奇葩的名字。”阿丁說到這里的時候,笑了一下。

長笙一怔,并不是因為聽到了書鋪子,而是阿丁嘴角上揚起的笑意,讓他有些意外。

來他這里的人,大多數都是在述說著生活的苦悶,他們的眼睛似乎被一層灰暗的布給蒙上了,隔絕了里頭的光亮。

能笑的出來的人幾乎沒有,苦中作樂的人更是鮮少。

“聽說那書鋪子八年前就存在了,但一直不太出名,哪怕開在鬧市。”

“想想也知道,大家都匆匆忙忙,被生活的苦悶和煩惱壓彎了腰,誰會費這個時間和精力去看書呢?”

“除了一些要考取功名的人,但這只是極少數,而且他們大多數都聚集在縣城里,少有在鎮上的。”

“鋪子里的書都是只租不賣的,想要租這些書,還得先付一兩銀子的押金。”

“我可拿不出這個錢來。”

“于是我就想了一個辦法,去蹭書看。”

“雖然我不太識字,但我感覺讀書是上等人干的事,我每天都去看書,去接受書本的熏陶,這是不是代表,我也算是半個上等人了。”說到這里,阿丁又笑了一下。

“看守書鋪子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大家都叫他李叔,李叔有一些駝背,皮膚略顯黑,是這種長年累月暴曬在外,才能有的膚色。”

“他很和氣,從來不會攆走我這種人,甚至有時候,會分給我一兩個饅頭。”阿丁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書鋪子每日的客人很少,我一直很奇怪這鋪子為什么沒有倒閉,一個月下來的租金可不便宜,生意又不太好,本來早該倒閉了。”

“于是我苦思冥想,想到了一個原因。”

說到這里,阿丁特意賣了個關子,朝長笙遞了一個眼神,大概意思就是:你好奇嗎?好奇我就告訴你。

長笙配合著他,“你說說看。”

阿丁笑著道:“這鋪子的東家一定是一個很有錢的人,且錢多到沒地花的程度。”

長笙微怔,他沒想到會得到這么一個答案,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信?”阿丁瞧見了長笙的反應。

長笙沒回答,只道:“你見過鋪子背后的東家嗎?”

“這倒是沒有。”阿丁道:“倒是經常會有兩個少年和一個少女會來鋪子里,嗯……就像是你這般大的年紀。”

他又搖了搖頭,“可能要比你小個一兩歲。”

“他們有時候是其中一個人來,有時候是兩個人來,有時候是三個人一起來,和李叔關系很好,大概是他的熟人吧。”

“但這又和我什么關系呢,我不過是一個乞丐。”阿丁朝著長笙笑著伸出了手。

他已經講完了他的故事,現在該獲取他的報酬了。

按照慣例,長笙給每一位前來分享故事的人最低一枚銅板,按照故事的精彩程度,給他們付上相應的價錢。

他給過一個最高的,有十枚銅板。

這一次,長笙取出了一錠銀子,將他放在了阿丁的手上。

阿丁的眼睛睜大,指尖在顫抖,“這……”

“這是你該得的。”

長笙看著他的眼睛,“你是第一個會笑著打趣的乞丐,是我生平僅見,這很難得。”

阿丁唇角顫抖地動了一下,他將銀子貼身收到,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然后睜開,臉上恢復了調笑意味的表情,“看來去看書,還是有那么點用的。”

長笙目送著阿丁離開,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里,他才將記錄好的故事簿收了起來。

路過大堂時,瞧見正在猛喝水的劉喇叭,“師傅,今天的收錄完成了。”

劉喇叭說道,“給我看看。”

長笙將故事簿翻到最新一頁,遞給劉喇叭。

劉喇叭掃了一眼。

看到前面時,他道:“還是老套的故事。”

待瞧見后面時,他的眼睛微微一亮,“喬熏霧書鋪子?”

“這名字,怎么這么……”劉喇叭試圖用一個詞來概括,卻發現沒有什么詞能概況出來,最后他只笑著道,“取名的人,一定是一個人才。”

“師傅,這個故事要改嗎?”劉喇叭是一個說書的,他說的故事朗朗上口,動人心弦,上到八十歲老人,下到三歲小童,都很喜歡聽劉喇叭說書。

而作為劉喇叭的弟子,長笙的任務主要是負責收錄各種各樣的故事。

但那些前來說故事的人,大多數是一些生活不如意之人,這就導致了劉喇叭肯定不能按照故事里的角色去述說。

因為大多數人不喜歡聽悲劇。

“可以小改一下。”劉喇叭道,“將乞丐阿丁改成一個流浪兒,將書鋪子改成一家酒館,突出的重點是,一個身世悲慘的流浪兒偶然間在酒館躲雨,遇到了酒館中貌美的小娘子,善良的小娘子見他可憐,幫助他,扶持他,慢慢地改變了他的一生……”

“師傅,你這已經是大改了。”長笙抱怨道:“這完全就不是阿丁故事的核心。”

“相信我,這個版本的故事一定會大賣的,核心不核心不重要。”一臉滄桑的劉喇叭道:“賺錢才是真理。”

長笙嘆了一口氣,他將故事簿收了回來,提了一些飯菜,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屋子里此時躺著一個醉醺醺的男子,酒灑了一地,被子和枕頭有一半拖在了地上,那男子就和一個軟面條一樣,從床上垂了下來。

長笙蹙眉,他上前,拿走了長圳手里的酒壺,責怪道:“哥哥,你怎么又把自己喝得爛醉。”

長圳醉意熏熏地睜開眼,眼神有些許茫然,他緩緩地把自己倒騰回床上,癱著,“是阿笙啊?”

“你忙完了?”

“今日的事忙完了。”長笙頓了一下,“……今天和往常有些不同。”

“有什么不同,不是一樣的悲劇?”長圳道,“這種事情我以前記錄得多了,以后別再講了,我不想聽。”

“不一樣的。”長笙語氣有一些激動:“他笑了,你知道嗎,那個乞丐他笑了。”

“笑了又怎樣,我現在也在笑。”長圳“呵呵”了好幾聲,他搶過長笙手里的酒壺,悶了一大口,“一個笑而已,這能代表什么?”

長笙沉默了。

“哥哥少喝一點酒,我帶了熱的飯菜來,你多少吃些。”長笙將手中的盒子放到了屋內的桌上,然后緩緩地退出了屋子,合上了門。

他來到了長街上,不知不覺地就走了很遠。

風有些涼,他瑟縮了一下肩膀。

抬頭,視線內出現一家鋪子,牌匾上寫著——喬熏霧書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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