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焱九和魏東走街串巷,不一會兒他們穿過一條小巷,來到一家名為“蛛蜂酒吧”門前。
小巷子雖然有些陰暗,走過來后卻別有洞天,只不過這是一片舊房區,被商業街鋪子隔開,留著這一條小巷,一眼望去對比巷子那頭的商業街顯得有些破舊。
這家酒吧是獨棟三層紅磚樓房,就在巷子對口,看起來明顯重新翻修過,在其他懶得維護的房子里顯得很是醒目;雖然天氣陰暗就要入夜的樣子但還是傍晚時分,酒吧招牌的霓虹燈也沒有亮起,仍在打烊狀態中。
“東哥,來這里是?”鐘焱九問魏東。
“找一個多年前的‘朋友’,他可是這個城市的地頭蛇了,今天本來就是來碰碰運氣,沒想到這么多年依然保留著這家酒吧,還翻新了。”魏東說道。
魏東輕推酒吧木門就打開了,房子里也沒開燈,周圍凳子倒放在餐桌上,很安靜,唯一的光亮就是服務臺上監控器的紅燈和臺邊電梯按鈕的熒光。
“現在這時候有人嗎?”鐘焱九忍不住說道。
“走吧,到樓下去,這里只是撐排面的清吧,地下才是大有文章。”魏東走去摁開電梯。
電梯緩緩下降,“叮”的一聲門緩緩打開,地下室確實比一樓要大,一出電梯便聽到悠揚的爵士樂,一股淡淡的香薰味讓人覺得很放松;也不知道是不是開了空調的緣故,這里相比上面要清涼許多。周圍只開著一圈燈條,藍色的燈光讓昏暗的空間有了些能見度,從電梯口看去,地下室就調酒臺有且只有一人在哪里。
那是個服務員,年紀不大,也就三十歲左右,穿著西裝馬甲、白色的襯衣,蝴蝶領帶系在領口,在吧臺拿著白色抹布有條不紊地擦拭著器皿。
鐘焱九跟著魏東身后直朝調酒臺走了過去,服務員仍在低頭擦拭著說:“您好,現在還沒到營業時間,請您……”服務員嘴角揚著和善的服務性笑容抬起頭,當他看清近前的魏東時,笑容僵住了,話在喉間也沒有往下說出來。
“喲,好久不見啊。”魏東倒是十分放松,拉出凳子與服務員隔臺而坐:“隨便……給我來點什么?”
服務員伸手示意跟隨而來、坐在魏東旁邊的鐘焱九,魏東則擺了擺手。于是服務員從吧臺下拿出裝有三顆冰塊的杯子和幾瓶鐘焱九叫不出名的酒用量杯依次倒入雪克杯。顯然魏東的到來讓他心神不寧,也沒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調酒表演,晃動幾下便打開蓋子對著冰杯傾斜,紅色的液體斟入杯中推向給魏東。
魏東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手捧著欣賞玻璃中的光影,也不說話,看起來就像是普通來喝酒的客人。
服務員也不在擦拭器皿,而是站在陰影里看著魏東,酒吧的led流轉的燈輝在他連上閃過,鐘焱九看不清他的表情。
過了半晌,魏東還在半端詳半品嘗地啜飲,服務員最終還是先繃不住了,開口問道:“您怎么來這里了,魏先生。”
魏東還是看著手中的杯子,悠悠說道:“當然是找你了,我想知道這個城市異類的一些事情,但這里我的朋友并不多。”
“魏先生,您我什么時候成了朋友了,當年可是您讓我意識到了如果不是背后的組織庇護,我什么都不是。”服務員說話還是很平和,也聽不出有沒有揶揄的意味。
“別提以前不開心的事兒嘛,”魏東放下酒杯擺了擺手說:“現在還是你背后組織領導著這個城市的地下異類吧?”
“算是,但總會出現一些刺頭可比曾經的我們要出格一些的,不過總的來說還在掌控之內。”
“那好,我身邊發生了兇殺案,我懷疑是異類搞的鬼,你幫我查一下這個事吧。”魏東從手環投射出從偵探社拍下的照片。
鐘焱九知道偵探社社長喜歡魏東,社團里大多數人都清楚,社長每次用雞毛蒜皮的小事找魏東,魏東總是發呆走神,要么開溜找地方抽煙,沒有機會過多接觸加上社長又是個內向的人只對刑偵案件感興趣,只能說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吧。
所以就算這種照片不能外泄,魏東找社長說了說,承諾請吃個飯便私下把照片傳給了魏東。
“您稍等一下。”服務員也拿出手環接收了魏東的文件。
“這你們可得上心,傷害普通人,還這么囂張,如果真是異類干的,小心引來調查官。”魏東將酒一飲而盡,招呼鐘焱九,朝電梯方向離去,“哦對了,給你的文件里還有我需要的東西清單,以你們的能力并不是什么難事,放心,我會付款的。”
魏東和鐘焱九剛走出幾步,后者忽然感覺心里一緊,周圍原本清涼的環境瞬間讓鐘焱九覺得寒冷透骨,不由得停下了腳步,脖子僵硬,怎么也無法轉頭看看使他產生這種感覺的來源,而魏東側臉看向那個服務員。
身后傳來服務員的聲音:“那您呢,魏先生,您來到這里就是為了一件命案嗎?您現在可還是獵人?或者用現在的稱呼——調查官!”
“我現在只是閑云野鶴,恰好這事發生在身邊,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罷了。”魏東只是微微側身,仍然背對著那服務員,本來輕松的語調旋即變成了冰冷的聲音:“勸你也不要做這種不理智的事情。”
語畢,魏東往后扔出了什么,只聽“咚”的一聲,魏東拍了拍鐘焱九:“走了。”,然后大步朝電梯走去。
就是魏東的一拍讓鐘焱九輕松了不少,也邁開步伐跟上了魏東。
這邊服務員看著腦袋左側的木質酒桶,一柄餐刀刀刃幾乎沒入了木頭里,酒液從刀邊縫隙滲出滴落地面。這把餐刀是在吧臺下面的,隔著臺面魏東是什么時候拿到的?服務員陷入了沉思,看來今晚是不能正常營業了呢。
當鐘焱九和魏東離開酒吧時,大街已是華燈初上,因為正值高峰期,車流多了起來,不免開始有些擁堵。
巷子出口右轉有一處石階,看起來很有年代感,修的也不好,每層臺階較窄,成人需要微微側步才能站好。拾級而上有一家烤肉店,門口用兩塊藍色布簾擋著,分別寫著烤肉兩字框在圓形白底之中。
魏東和鐘焱九掀開簾子進去,映入眼中的是兩排座位設在兩旁,左右各六座,空出中間一條走道,走道的盡頭便是廚房,玻璃櫥窗后面廚師們忙碌的身影走動。
看起來店家也是剛開始營業,只有兩座客人。在鐘焱九打量著店內環境時,一個高大壯漢從廚房出來,油量的光頭反著閃光,肱二頭肌比鐘焱九大腿都粗,無袖短襯下胸肌澎湃。
“您好,請問幾位?”光頭壯漢拿著小筆記本和筆過來詢問魏東。
鐘焱九瞧到收銀臺上方還貼著一幅大字:“吃烤肉也能健身,老板就能證明!”,敢情這光頭壯漢就是老板啊,這身肌肉光吃烤肉可吃不來,褲兜錢包里肯定還夾有某健身機構的鉆石VIP會員卡吧?
光頭店長安排魏東和鐘焱九在靠門靠窗的那一座,這里每一座烤臺都有一根錫箔管子伸下來抽走油煙,座椅除了靠窗張外每一張靠背都做得很高,給客人盡量的個人空間感,別看店長一大老粗的樣子,也是很心細的。
魏東并不著急回宿舍,而是帶著鐘焱九在附近找了家烤肉店對付晚餐,點好菜后魏東打開抽油煙機,自顧抽起煙來。
鐘焱九低聲問道:“東哥,那個酒吧服務員是異類?”
魏東點點頭:“是啊,他叫楊冶,多年前也是個刺頭,搞了個小團體擾亂社會,然后就被我收拾了。當時本地一個異類組織保下了他,現在他也是這個組織的頭面人物了。”
“HSSD不是不允許異類出現團體性質的組織嗎?”
“這種東西誰能完全管的過來?只要不要太明目張膽就行了。而且告訴你,每個城市都有至少一個頗大的異類組織,異類不被允許亮明身份生活,他們需要互相幫助、扶持,出了事兒也需要有人出來盡可能庇護他們,自然而然便形成了一個個組織,管理著所在的城市中的異類。”魏東娓娓道來,“一個區域里出現異類犯罪,是警察、HSSD不愿看到的,更是異類組織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今晚這座城市的異類該震動一下了。”
鐘焱九有些明白了,雖有異類暴露被逮捕的新聞,但生活中每個異類都對自己的身份緘默不言,他們也渴望著正常的生活,有些事情確實需要一個組織保護他們、管理他們,幫助他們過上隱秘的相對正常的生活。
“那你知道這個城市的異類組織……有什么名稱嗎?”鐘焱九有些好奇。
魏東撓了撓腦袋,有些想不起來了:“好像叫……蜜蜂、蜂蜜?哦哦哦對了,叫做蜂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