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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入局

快到傍晚,眾人找了一處客棧安頓了下來,小茯一邊為桑驚鴻梳著秀發一邊問道:

“公主,你是知道什么了嗎?看你神采奕奕的樣子,奴婢有些不解。”

桑驚鴻只是笑笑,她說道:

“這個啊,你不知道也是正常,我給你看個東西,你自然就明白了。”

只見桑驚鴻從腰間掏出一個手帕,她輕輕將手帕鋪展開來,放在梳妝臺上。

小茯停下手中的動作,俯腰仔細觀摩。

手帕上,繡有公主喜愛的彼岸花花紋,但原本干凈的面料,有一處卻顯得格格不入。

小茯指著那塊污漬,疑惑的問道:

“公主,為什么這里有一塊污漬,是下人們沒有洗干凈嗎?”

桑驚鴻輕笑著搖搖頭,說道:

“不是的,小茯,你難道不覺得這塊手帕很熟悉嗎?像不像我白日給那位小孩擦拭嘴角時的那個?”

聽桑驚鴻這么說,小茯隱隱約約有了一點印象。

“好像真的是,那這塊污漬是那個小孩的嗎?”

桑驚鴻點了點頭,抓起一縷頭發隨意的把玩著,隨后說道:

“這個小男孩雖然看著臟兮兮的,但是他衣衫下的皮膚十分白凈,當時我給他擦拭嘴角時,這些塵土就是從他臉上擦下來的,所以,這個小男孩身份不一般,也許是這次了解“破繭”由來的關鍵。”

小茯點點頭,又接著手上的動作,她的公主說什么,那就是什么。

隨后小茯又好似想起什么似的,邀功似的說道:

“其實小茯也發現了他的不一般,那些和他一樣得了怪病的人幾乎都是扎堆在一起,而他卻自己一個人在那里,一個小男孩能自己生存那么久,身上還沒有與他人因爭奪水所留下的被打地疤痕,這也太過于奇怪了。”

桑驚鴻回頭一臉贊許地看著小茯,說道:

“可以啊,小茯,觀察的挺仔細。”

小茯只是笑笑繼續著手上的動作,而自己的心跳卻加劇了些,面頰緋紅。

等到夜幕落下,只有客棧里的一個房間仍掌著燈,桑驚鴻數了數桌子上小茯買來的藥材,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后便起身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桑驚鴻就起了個大早,她梳妝好后,換下了繁重的婚服,穿上了平時所穿的紅色衣裙。

小茯為她梳妝好后,便拿著藥材去煎藥了,只是有一點她有些迷惑。

“為什么公主說要少藥材多加水呢,趕緊讓他們好才能早啟程去京城不是嗎,加那么多水,藥效根本就不夠醫治的,而且看公主這藥方,怎么越看越像促進出恭的藥物,自家公主真的是讓自己越來越猜不透了……”

待小茯走后,桑驚鴻戴上面紗,遣散了士兵,獨自一人走上大街,向著昨天碰見男孩的地方走去。

小男孩氣色還是不好,但當他看見桑驚鴻時焦黃的臉頰還是染上了一層紅暈。

“小朋友,給你。”

說著便把自己的水壺遞給了他,少年忙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懷里的水壺,糯糯的說道

“我……我還沒喝完,謝……謝”

許是太久沒經過水的滋潤,少年的聲音充滿沙啞。

桑驚鴻笑了笑,將水壺放到他的身旁,柔聲說道:

“姐姐有辦法治好你們的病,只不過嘛……”

桑驚鴻故意停頓,看著少年原本明亮的眼眸再次黯淡下去,她的心有那么一刻動搖。

呵,斐國,還不是得靠我這個異國公主來拯救你們的子民,但想在本公主這里貪便宜,做夢!

“只不過什么?”

男孩的大眼緊盯著桑驚鴻,透過他的眼神,桑驚鴻看出他對生的渴望如此強大。

“只不過姐姐手里資金不夠,不足以買足夠的藥材,要是官府能夠給我一些救濟就好了,那樣肯定能治好你們,可惜啊,可惜……是姐姐無能,沒辦法醫治你們。”

說著還假裝哭泣,從袖子總拿出手帕去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淚,那小孩見狀立馬慌了,下面的話脫口而出:

“姐姐,你別哭,我阿爹是這里的縣衙,他要是知道你可以醫治,肯定會幫你的。”

桑驚鴻面紗下的唇勾出了一抹弧度,果然,這個小孩不是普通百姓。

小男孩下意識的想要抓住她的手,好似又想到什么一般,將原本要去牽桑驚鴻的手縮了回去,從身上別著地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瓷瓶,倒了一個藥丸在手心中,仰頭服下,又輕車熟路的喝了一口水,將小瓷瓶再次放進口袋里。

桑驚鴻將他的動作盡收眼底。

看樣子,這個小瓷瓶里就是解藥了。

男孩將袖子向上拉了拉,看著胳膊上已經消去的痘痘,滿意的笑了笑。

這讓桑驚鴻有些吃驚,她知道這些怪異的痘痘可能是“破繭”所致,但是這是什么靈丹妙藥,吃下就立刻見效。

小男孩見桑驚鴻在盯著自己的胳膊發呆,有些扭捏的說道:

“姐姐?你在看什么?我們還走不走了?”

面對三連問,桑驚鴻才回過神來,尷尬的咳了兩聲,回道:

“沒事,我們走吧。”

兩人一大一小就這樣牽著手到了一個府衙處,門衛見是小少爺,一個個都畢恭畢敬的,立刻為他打開了門。

看門衛這樣子,應該是習慣這小孩穿這種衣服來回出府了,那也就是說,他經常這樣在外面?是在等什么人嗎?還是在等我?

“邵府……”

桑驚鴻低喃著牌匾上的字,看來,她離真相更近一步了。

與外面民不聊生相反,邵府內生意盎然,花紅柳綠,雖然只是一縣之官,可看他府邸的裝飾真不是一般的富有,果然,這些小官就會貪百姓血汗錢,自己在府邸享樂,外面的百姓痛不欲生。

“該誅……”

邵福抬起自己的小腦袋,不解的問道:

“姐姐,你說什么?阿福沒有聽清。”

桑驚鴻只是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此時的他已經換洗了一件新衣,將原本的模樣展露了出來,透露著孩子的稚氣。

“沒什么,阿福說是你爹爹讓你在外面等我的,那他為什么讓你來等我呢?”

阿福只是搖了搖頭,說道:

“我也不知,只是父親說我做好了他就能給母親申冤,然后給我買好多好多好吃的,嘿嘿……”

邵福沉浸在喜悅之中,沒有察覺到桑驚鴻緊皺的眉頭。

申冤?……是有什么貴人給他承諾什么了嗎?那這個貴人會是誰呢……啊,對了,那個玄色馬車里的人,看來有必要去見一見這個邵老爺了,說不定能套出一些話來,對于自己的這次和親也多一份保障。

到了正堂,阿福立刻撒開了原本牽著桑驚鴻的手,向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撲去。

“爹爹!你看,我把那個姐姐帶來了。”

他邀功似的牽起中年男子的手,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中年男子從背后掏出一串糖葫蘆遞給了邵福后,邵福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心滿意足的跟著婢女出去了。

見邵福走后,桑驚鴻才緩緩開口:

“邵姥爺,不知你指示阿福領本公主來此是為何?”

邵峰只是笑了笑,揮手讓侍女把座位給桑驚鴻拉好,從容的說到:

“昭和公主不必如此緊張,只是貴人邀您相見,下官只是個引路人而已。”

聽到這,桑驚鴻不由得笑出聲來,說道:

“邵大人這句話可真是把自己撇的干凈,如果本公主沒猜錯的話邵福應該是你和你過世的夫人唯一的兒子吧,是什么樣的貴人甘愿讓您將自己唯一的寶貝兒子放在一群病人中作為誘餌來引我入局?你難道不怕他被傳染?”

邵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桌臺上立著一位中年女子的遺照,從還未燃盡的香煙便知,這邵姥爺天天來奉香,足以看出他對這位夫人的重視,再加上除滿府都是婢女外一路上未見其他女子,不難看出來這個邵老爺也是個重情之人。

但越是這樣,桑驚鴻越是懷疑自己的判斷,這樣的人為什么會看著自己的百姓不是被渴死就是被病死?他竟然一點都不關心那些百姓的死活,只是想著為他夫人申冤?難不成……夫人的死與那些百姓有關?

桑驚鴻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打了個冷顫。

收回目光后,邵峰撫著胡須說道:

“哈哈,公主的洞察力果然非同一般,不愧是攝政王殿下看中的人,下官定然是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冒這個風險的,因為下官知道這病的來源,況且臣還有解藥,如果公主還有其他的疑問,那就等攝政王殿下親自跟你說吧,下官的任務完成了,剩下的就是你們的事了,先告退了。”

他怎么會知道這不是會傳染的病,而且他還明面指出自己有解藥,卻不發給百姓,難不成真的是她想的那樣?邵峰就是下毒的罪魁禍首,那目的……

她不由的看向桌上的遺照,難道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夫人報仇?這也是他和他所說的貴人的交易條件嘛?

一大堆猜想涌入桑驚鴻的腦海里,讓她一時有些招架不住。

正望著邵峰遠去的背影發呆時,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屏風后傳了出來。

“桑國的公主果真冰雪聰穎,這么快就找到了這里,讓本王好生佩服。”

桑驚鴻聞聲望去,一身玄衣的男子從屏風后大步走了過來,手中還把玩著一個東西,定眼一看,正是自己當時讓小茯轉交給車上人的水粉盒。

不對,難不成他剛才一直在屏風后偷聽?可自己為什么一點察覺都沒有?難不成,此人的武力在她之上?如果真是如此,那自己必須得多一份心了,畢竟能比她武功好的,這世間屈指可數,而眼前的這一位,就是其中之一。

她努力保持鎮定,不讓對方發現自己的異常。

聽剛才邵縣衙的話,那這個人應該就是他所說的貴人——攝政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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