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錯，”焱帝道，“我賜他為靜王，就是希望他能靜心安神，平平靜靜度過余生。

可惜他不能體會我的良苦用心，反而招兵買馬意圖謀反。我只好讓穆項狄給他帶去一瓶孔雀膽，我沒有宣布他為反賊，保住了他的名聲，還給他風光大葬，已經是對他最大的仁慈了。”

平帝搖了搖頭，無法認同焱帝的說法。

焱帝不解的道：“熾兒，你也是皇家人，如果你面臨和我一樣的境地，你會作何選擇？我以為你能理解我，如果你處在我的立場，也會做同樣的選擇，對不對？”

平帝失望的道：“所以在你眼中，我也和靜王一樣是隨時可以犧牲的吧，你帶我來這個祭壇，就是想完成五十年前靜王沒能完成的那個儀式，對嗎？”

焱帝道：“熾兒，朕就算繼續執政，也是以你的身份繼續當皇帝，所有的后事功名也都是記在你平帝凌云熾頭上的呀。”

平帝搖頭道：“我是您的親孫子，是您親手帶大的，這么多年的情分，難道都比不上大殿上的一張龍椅嗎？”

“那張龍椅也是朕送給你的！”焱帝咆哮道，“如果不是我當初選了你爹，就憑他那個窩窩囊囊的廢物樣子，怎么可能當上皇帝。

他當不上皇帝，你現在也不過是個無所事事的閑人，又怎么能穿著這身黃袍，坐在大殿上號令天下？朕現在不過是拿回本就屬于朕的東西罷了！”

“你當然會選他。”殷綦不知道合適和玄玉一起進到大殿，他慢悠悠的說道，“凌安禮是你最小的兒子，當時只有八歲，而且他母妃早喪，生性懦弱，這樣才好任由你這個假太后擺布。”

“可是隨著兒子的降生，聽話了一輩子的閔帝終于也不想再繼續當傀儡了。可惜他怎么比得上你老謀深算，你早就發現了他的異常，于是就想辦法除掉了他。”

“但你不知道的是，閔帝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蠢，他已經留下了后路。”玄玉舉著手里一張泛黃的信紙道，“閔帝知道想要反抗你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已經做好了不成功就成仁的覺悟，他唯一放心不下的自然就是自己的兒子。

玄玉看了平帝一眼，繼續說道：“殷綦之前見到了曾經在靈犀宮大火當晚死去的宮女暮云的鬼魂，她告訴殷綦說你有些古怪。

殷綦猜到你可能就是大巫師的同伙，是在幕后控制黑衣人的真兇。他召出了我爹的魂魄，之前因為含冤而死，一直無法轉世。現在真兇已出，他終于可以瞑目了。

我爹告訴我們知道此事兇險，早已寫了一封遺書藏在家中，我手里的這封信就是他的遺書。”

“裴愛卿說了些什么？”平帝有些激動的問道。

玄玉道：“我爹的遺書中寫明，閔帝在決心付死前，已經為太子做好了安排。我爹裴仲是閔帝最信賴的臣子，他將我哥哥裴玄瑾和我爹的徒弟傅九招入宮中，陪伴太子讀書，實則也是保護太子。

同時也給我爹下的托孤密詔，命他暗中保護平帝，直到平帝成年后輔佐他跳出太皇太后的掌控，親理政務。

閔帝原本想要將你軟禁在溫泉行宮，可惜你在閔帝身邊安插了太多眼線，連他最信任的貼身內侍也是你的人。閔帝的秘密計劃泄露了，于是你捷足先登，以太子的性命相要挾逼他自盡。

先帝當時沒有讓我爹參與他的計劃，正因為如此，我爹在那一次事變之中沒有被牽連，這也是先帝為太子留下的最后保障。

平帝繼位后，你一直垂簾聽政把握大權。以先要結婚生子為由，牽制平帝不許他親政。可是皇帝年歲漸長，他比先帝更加有主見，更加聰明果敢，因此我爹就極力推動皇帝親政。

這威脅到了你的地位，所以你就派黑衣人在元宵之夜殺了我裴家整整七十六口人！這樣一來剪除了皇帝的羽翼，二來以儆效尤，讓那些支持皇帝親政的人都閉嘴。”

“這……這些都是真的嗎？”平帝顫聲問道。

玄玉跪倒在地，雙手將遺書捧上：“皇上，這是家父的遺書，家父生前沒來得及向皇上秉明所有事情，這些都已在家父的遺書中寫明，請皇上過目。”

平帝接過玄玉手中的遺書，還沒看完已經是淚如雨下。

焱帝卻理直氣壯的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誅殺謀逆臣子是天經地義之事。”

平帝緩緩抬頭，語帶威嚴的道：“現在朕才是皇帝，你要謀害皇帝，也是謀逆之罪！”

焱帝沒想到平帝竟然敢頂撞自己，竟然一時語塞。

此時月光透過穹頂上的七星孔，正照在祭壇的北斗七星圖案上，七星位置鑲嵌的七顆寶石發出幽藍的光芒，玄玉手腕上的冰晶七星手串也同時發出藍光，與七星寶石的光芒交相輝映。

“哈哈哈，子時已到，乖孫子，把你的身體借給朕用一用吧。”焱帝大笑起來。

玄玉冷冰冰的打斷了焱帝笑聲：“我剛才好像忘了告訴您，玉鏡湖底的密室已經被殷綦搗毀了，你的那位大巫師也已經葬身湖底，這法陣恐怕是沒有用了。”

焱帝大吃一驚道：“你說什么？！”

忽然，玄玉覺得脖子上一涼，一把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而持刀的人竟然是殷綦！

玄玉不可置信的道：“殷綦，你這是做什么？”

殷綦嘿嘿笑道：“裴姑娘，你真的以為我這么容易死嗎？”

“你不是殷綦，你是誰？”玄玉驚恐的瞪大眼睛，“你是……大巫師？”

“哈哈哈哈……”殷綦仰天大笑，“裴姑娘好眼力，剛才殷綦在水底救你的時候，我趁他不備占了他的身體。”

“這不可能！剛才殷綦還和我一起見了我父親的魂魄……”玄玉叫道。

殷綦撇了撇嘴道：“我剛才隱匿起來罷了，這有何難。剛才的確是他，不過這會兒，這身體已經歸我了。”

“你占了殷綦的身體，那殷綦呢，你把他怎么了？”玄玉急道。

殷綦陰冷的笑道：“裴姑娘，看來殷綦有很多秘密你還不知道啊，他沒有告訴你過了今夜子時，就是他的死期嗎？殷綦這會兒大概已經跟著黑白無常去陰曹地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