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勤伯爵府。
袁文紹的院子。
“公子?!毙z行禮。
“大娘子呢?”曹陽。
“大娘子回集英巷娘家了?!?
“那,,,你幫我準備熱水。”曹陽捏著她小手。
“是,公子。”
小憐雙頰飛虹,剩下那只如玉小手,撥弄著裙角的碎花。
“叫小嬋一起來。”
曹陽正享受著通房的快樂,
泰安門外,集英巷的盛家。
林棲閣。
“漲了,漲了,一席鹽引漲到20兩了?!绷粥咚馁N身女使周娘子,滿面笑容地進來說道。
“這么說,我們這一天就掙500兩了?”林噙霜驚喜道。
“對對對?!敝苣镒?。
“一天500兩,明天就是1000兩,后天就是1500兩,咱的1500兩銀子翻倍了。”林噙霜。
“怪不得都說汴京繁華,銀子這么好賺,豈能不繁華?”
“可不,就是這個理兒。”
兩人眉開眼笑,喜氣洋洋。
。。。。。。
三天時間,
鹽價的暴漲,界身巷的狂熱,
終于傳導到了朝廷管理鹽鐵的鹽鐵司和陜西轉運司。
朝廷這邊,
純屬汴京官員們度過休沐假期,開始上班了。
鹽鐵司,三司之一。
三司:鹽鐵司、戶司、度支司統稱。
三司的長官是“三司使”,
鹽鐵司人員包括:
鹽鐵使一人、鹽鐵副使一人。
大多時候不設鹽鐵使,以“三司使”為首。
彼時,鹽鐵副使為鹽鐵司老大,其他兩司亦然。
判官人數不定,多數為三人,設七案:兵案、胄案、商稅案、鹽案、茶案、鐵案、設案,掌管九州礦冶、茶、鹽、商稅、河渠和軍器等。
此外,還有孔目官一人,管賬目單子;都勾押官一人,管蓋章印戳;勾覆官四人,管稽查核驗。
剛剛點卯沒一會,鹽鐵判官劉敬就捏著賬目,急匆匆跑進了鹽鐵副使廳中,將鹽價暴漲一事報于了鹽鐵副使范純。
“無妨,往日不一直如此?!?
“不必理會?!?
范純上任以來已經經歷數次鹽價暴漲暴跌之事,根本不當回事。
“副使,不是10兩,是20兩?!?
劉敬:“往常最多,也不過10兩之數。”
“無妨,過幾日就會下來。”
范純:“不過是奸商炒賣幾日罷了?!?
他收攏在袖子里的手,捏了捏袖袋中的銀票。
心中想到:
還是這些奸商會賺錢啊。
不過,再能掙有什么用?
賺了能保住嗎?
還不是要給自己送。
大丈夫只要當官,有拳,錢財,腌臜之物,唾手可得。
陜西,制置解鹽司門口。
人頭攢動,早早地排起了長龍。
“開門,我要買鹽鈔。”
“開門,我要買鹽鈔?!?
“外頭何事喧嘩?”一個白胡子,身子精健的褐發男子問道。
“啟稟解鹽使,今兒個來買鹽引的人比往日多了數倍有余?!崩魡T回稟。
“可問清了原由?”
吏員摸了摸口袋里的銀票,真誠道:“說是汴京城里鹽價暴漲到了12兩?!?
“12兩?!?
“我等不過售六兩之價,鹽入京城卻已倍之,臣樊瑞愧對京城百姓啊?!?
樊瑞朝東行了個禮。
轉身道:“今日售四倍鹽引,支援邊軍戰事。”
“是,解鹽使?!?
。。。。。。
翌日。
鐺鐺檔。
巳時,一開盤。
“買,五千席,20兩100文。”
“買,五千席,20兩200文?!?
火火火。
又一個熱火朝天的日子開始了。
直到一道聲音響起:
“賣,兩萬席,20兩。有沒有人要?!?
眾人聞言都一愣?
現在都21兩了,你20兩,是要干嘛?
“賣,19兩500文?!?
“賣,19兩。”
“賣,18兩500文?!?
“賣,18兩。”
刷的一下。
18兩到21兩的單子,已經全部成交。
賣單不斷涌現,呈排山倒海之勢。
巳時結束。
只剩下15兩。
周娘子站在交易所里,自語道:“不過是回到15兩,沒賺了而已,一定會漲回來的!”
“富貴在此一博!”
“家里有錢的都買?。 ?
“楊家交引鋪的楊員外買了?!?
“梁家交引鋪的梁員外買了?!?
“大家沖啊?!?
慶幸的,哭泣的,高興的,喜悅的,
昨日人人亢奮。
今日人生百態。
只一日光景,
外頭的太陽還在,兜里的錢財卻可能沒了。
只聽見李掌柜繼續喊。
“賣,兩萬席,14兩500文。”
“賣,兩萬席,14兩。”
......
“賣,兩萬席,12兩?!?
未時。
鐺。
銅鑼之聲傳來。
看著白板上,10兩的數字,以及賣單上的20萬席。
20兩買的人,
只覺得天旋地轉,當即暈了過去。
痛哭聲,哀求聲,辱罵聲,不絕于耳。
幾個繡著金錢紋路的青衣漢子,將他們提了出去。
未時后,不知哪里傳來消息,言之鑿鑿,今日下跌,是因為收到了陜西轉運司要加印五十萬席鹽引支援邊軍戰事的原因。
恐慌情緒蔓延不斷發酵。
。。。。。。
翌日,鹽鐵司。
“劉判官,降下來了吧。”范純。
“我就說嘛,不過是奸商炒賣罷了。”
“大人英明?!?
劉敬沒想通鹽價怎么一天就下來了。
但還是行禮奉承道。
聯合交易所。
巳時。
一開盤,
巨量賣單,很快就將鹽引價格打到了5兩。
交易所中一片哀嚎。
未時初,一開盤,
鹽引價格在下探4兩800文后,突然反彈。
很快就重新到10兩。
未時末,又有言之鑿鑿的消息傳來,
說邊線根本沒有戰事,陜西轉運司也無打算多印。
真真假假的消息折磨著所有人。
只是,他們不知道消息什么的,從來不是關鍵,關鍵在于資金。
比如,通過這一漲一跌,割了大批韭菜的幕后資金。
林棲閣。
“啊,你個蠢出升天的貨,15兩的鹽引,竟賣在6兩,你就不能等等嗎?你怎么不去死啊。”林噙霜嘩啦一聲,掃掉了桌上的瓶子罐子。
啪。
啪。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周娘子狂扇著自己大嘴巴子。
很快,就滿臉通紅起來,五指血痕,清晰可見。
一旁的默蘭嚇得像鵪鶉一樣縮著。
不敢說話。
發神經的小娘,太可怕了。
。。。。。。
樊樓,
燈紅酒綠,美人盈盈。
劉德章端著酒杯起身道:
“我們大家敬二郎一杯。今兒個多虧二郎愿意帶大家掙錢?!?
“劉老三,你這臭嘴,臭了幾十年,就今天這句話,說的中聽?!绷禾N從一個兇懷寬廣的歌女中抬起頭,笑說道。
一眾錦衣美服,人頭大耳的商人都端起了杯子。
“敬袁二郎!”
“敬袁公子!”
“好好,大家一起賺錢?!?
“一起賺錢。”
觥籌交錯,鶯歌燕舞,
大家放浪形骸,都很開心,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曹陽剛剛撒幣,將這次掙得錢都分了。
拿到錢還有什么不開心的呢?
就是不知道等刀架到他們脖子上的時候,他們會不會還這么開心。
錢么,
讓他們保管一段時間嘍。
曹陽瞇著眼抿了抿杯中酒。
耳邊傳來歌女的妖嬈聲:“公子,我也要喝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