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躍。

忍不住的雀躍。

是睜開眼后李爾所能第一時間體驗到的感受。

這種代入感是超夢所獨有的體驗，他所體會到的，是那名兇手在那一刻的感受。

塵山別墅區依山而建，有朦朧的全息光芒籠罩著整個別墅區，在月色之下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這就是A1富人區的樣子。

李爾甚至從未見過如此豪華的住所。

此時，他看到“自己”用幾秒的時間黑入了監控設備和安全保障設備，將自己的身形在記錄中完全隱去，接著動作迅猛的縱身一躍，在月色之下的別墅樓頂之中狂奔。

即便動作如此迅猛，但在落地之時卻仍然寂靜無聲。

構造體對于力量和速度的把控，妙到了毫巔。

而這狂飆的速度所帶來的，那種驚心動魄的暢快感，更是李爾此前從未體會到過的感覺。

失重感和周遭畫面飛速倒退的刺激感，無不在刺激著李爾的感官。

不過，這些感覺，在另外的情緒不斷加強之中被掩蓋了。

那種即將接近目標，即將完成某種使命的宿命感，讓他興奮到了詭異的程度。

“這……”

李爾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正在加快，心率正在飛速提升。

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癲狂的興奮感，在身體的各個角落蔓延。

他幾乎難以控制自己的表情，露出了一絲無比猙獰殘忍的笑意。

在這一刻，李爾立即明白了為什么聯邦要控制超夢技術的發展和使用……這種精神污染對于整個聯邦社會來說，都毫無疑問是極其致命的。

很快……

“自己”停下了腳步。

他停在了塵山別墅區的一棟別墅樓頂，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房間之內仍然還亮著燈。

那個獨居女性的曼妙身影，在燈光的襯托之下穿過了落地窗，落在了別墅的草坪上。

這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李爾完全不知道。

來不及去多想。

也不想再去知道了。

他此刻已經被無邊的殺戮欲望所吞沒，那種即將獲得滿足感的體驗，令人毛骨悚然，卻又充滿了快慰。

“呵……呵呵……”

構造體發出了一聲低沉的笑聲。

這個聲音經過了一定處理，但卻仍能表達出那一瞬間的情感……

此時，“自己”縱身躍下樓頂，落在了看似是草坪，實則是全息畫面的合金地面上。

那女人當然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我”的出現。

她在詫異了半秒之后，近乎潛意識的想到了什么。

她的眼神之中寫滿了驚恐，而這種驚恐，更令“自己”快慰。

此時，那種強烈的腦電波幾乎已經令李爾無法承受了……

手臂開始痙攣，面部表情幾乎無法控制，心臟因為刺激而劇烈跳動，讓他體驗到了近乎窒息一般的感覺。

但是……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仍然令他期待。

那女人驚恐的按下了安全措施的按鈕，但是那按鈕已經失效了。

她舉起手腕，想要向巡察署報案，但是網絡信號當然已經屏蔽。

她無助的后退著，想要逃走。

但門窗都已經上鎖。

她近乎瘋狂的晃動著那扇門，可是原本給她帶來安全感的門，在此刻卻將她囚禁在了這鋼筋水泥的監牢之中，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所做之事皆為徒勞。

“自己”邁步向那房間走去，一步又一步，腳底與金屬地面接觸，發出了“咔咔”的聲響。

像是某種倒計時一般。

似乎在預兆著好戲即將登場。

女人的眼神之中寫滿了驚恐，她看著“自己”走近，看著自己走到了院子與落地窗鏈接的門口，在一瞬間寄希望于那扇門能將“自己”攔住。

但這希望在下一刻破滅。

那扇門像是在迎接主人一般，自動打開。

這，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再也無法淡定，一個獨居女性在面對陌生闖入者時候的那份恐懼……讓她歇斯底里的嘶吼了出來。

凄厲的吼叫聲在房間之內響起，但也只在房間內響起。

在塵山別墅這種近乎可以稱之為是貴族的生活空間里，像是隔音這種奢侈的存在，卻是遍布了整個房間。

那吶喊的確刺耳。

但也同時令“自己”感覺到無比的快意。

似乎在享受著這聲音。

手臂之內隱藏著的刀刃已經從皮下伸出，伴隨著腳步的邁進，“自己”高高的舉起了手臂。

那女人想要躲，她眼神之中閃過了最后的掙扎……

但是手臂落下時，卻精準的預判了她的行動模式。

一瞬間，鮮血飛濺而出。

……

……

在超夢機之外，警報聲也已經響了起來。

看著在沙發上開始抽搐著的李爾，兜帽男很是焦急的問道：“要不要切斷？”

布萊恩也有些猶豫。

他當然想切斷，但是李爾在進入超夢之前，特別囑咐了自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此刻，布萊恩也只能按照李爾說的那么做，他搖了搖頭。

“他翻白眼了……”

“我說，真的沒事嗎？”

布萊恩難以斷定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

但是按照自己剛剛的體驗……

即便是李爾囑咐了自己，可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冒險為上。

在瞬間作出了這個決斷之后，他咬了咬牙開口道：

“斷開吧！”

可就在兜帽男伸手準備切斷電源的時候……

刺耳的警報聲終止了。

超夢已經結束。

李爾身上的戰栗仍在，但是他已經睜開了眼睛。

滿頭冷汗的坐起身來，李爾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身上傳來的酸痛感，好像是剛剛做完了什么強度十分激烈的運動一般。

超夢之所以叫超夢，正是因為與夢境有關。

雖然不能像是真正的夢境那樣，在極短時間內度過漫長的時間，但是超夢內外的時間流速也是完全不同的。

就在布萊恩掙扎的這短短的時間里，李爾看完了最后的過程。

體驗到了那種快感最極致的盛放。

但是……

當他大口呼吸著空氣的時候，面部肌肉僵硬的扯起的那抹詭異的笑容，即便是李爾自己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布萊恩開口問向李爾：

“怎么樣？”

李爾點了點頭：

“看完了……”

“的確就是那個案子，這做不了假。”

布萊恩皺眉：“我是說你怎么樣？”

李爾愣了愣，抬起頭來看著布萊恩。

他有些蒙了的點了點頭：

“我還好。”

布萊恩提醒道：“精神污染是顆種子。”

“你千萬要小心。”

“如果有感覺到什么不對勁的沖動，一定要竭力壓制。”

李爾再次低下頭去：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