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地區海市蜃樓和路面塌陷的事不了了之之后我稍微緩過來了一點，想來想去，挑了個下午沒課的時段去找校醫做心理咨詢。

我其實最開始是不打算跟人說的，畢竟這種事說出來，輕了會被關切而不失尷尬的“學習壓力太大”“少熬夜”一類客套送走，重了會直接聯系我爸媽把我扭送精神病院了此殘生。但來我們瑞京做心靈氧吧宣傳的女孩子實在太熱情了，小小的臉、大大的眼，語速噼里啪啦，從開宿舍門起就沒給我任何反應機會；回過神來已經登記了自己姓名電話在卡片上。然后我就看她樂滋滋地從一起來的女生手里端過來一盒花花綠綠的塑膠皮鑰匙扣，說只要登記了都有獎品。

那半截紙箱里的可選項相當令人震撼，充分體現了我校統籌部老樹發新芽的獨特審美。我努力從中挑出一個比較能看的，收獲參差不齊感謝一句、標準營業笑臉一張。回過頭宿舍里一個兩個全不懷好意地朝我擠眉弄眼，當即就說操，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太監！

狗兒子們哄笑一陣回去各干各，我看著小塑料袋里的紅色米奇頭，正面寫著“老鼠愛大米”加，反面寫著“心靈氧吧芙蓉樓310”，感覺眼球相當刺痛。

但寫都寫了，不去好像也不合適，畢竟幾個女生在我們兩邊八個樓梯口五層樓上上下下真的蠻辛苦的。

芙蓉樓離我們這邊不遠，從后門這邊就可以過去，底下兩層食堂上面教務辦公的那種結構，外墻有一架螺旋樓梯。

講道理，我現在看這種東西有點發怵；但學校里總不至于有什么東西來襲擊我，太日本了那個設定。3樓沒什么人，采光偏暗，我一間房一間房的總算找到310在哪，留了道縫沒關緊，我敲三下門。

“請進。”里面應了一聲。

進去以后我有點詫異，就，我以為我們這破學校心理老師的風格應該是四十多歲綁馬尾戴黑方框眼鏡那種，知心阿姨？但實際上這個老師沒四十多，沒扎馬尾，有戴眼鏡，是個男的。老師招呼我到沙發上坐下，自我介紹說姓李，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教案，轉回來眼睛下面一層黑圈。

我心說對味了，我就知道我們學校肯定是找的兼職老師。寒暄以后我選擇性的把在外婆家的經歷講了一點，盡量把內容控制在精神正常范疇；老師叉著手若有所思，完了說你這才哪跟哪，來，我給你說個攢勁的。

我都準備起來走了，冷不丁聽老師這一句，我說啊？啊？什……什么攢勁的東西？李老師不疾不徐給我杯子里續上水，說你這種情況，可能不算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