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攸寧只留了一封信給張安歌。
云笙在等小姐的兩個孩子。
云笙聽見急匆匆的腳步聲便知道是小小姐來了,她還是這樣魯莽的性子,幸好她還有時川。
然后張云齊帶著樂正南徊也來到了。
他們都見到了在云攸寧身旁悔恨的張蕭玨。
云笙像是看不見也聽不到一樣,只是把小姐的東西都交到了她的孩子手上。
只是云攸寧多做了一張帕子,繡的是笙花,是送給云笙的開在云攸寧心里的花。
云笙陪著云攸寧走過這短短的幾十年,云笙都緊緊地握住云攸寧的手走過了萬水千山。
張安歌打開了手里的信,這是云攸寧在她短暫清醒時拼湊出來的一封信。
“安歌,是娘錯了,讓你被困在這方寸之地。小時候你以為整個皇宮已經是你能踏足的最遙遠的地方,可這萬里山河竟是娘斷了你的路。”
“安歌做個自由的人吧,別被愛困住了腳步。”
“我這一生都是失敗的,別去重復我的一生,安歌。”
“娘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娘怕娘會忘了你們。”
“安歌,云齊,娘花了太長時間活在痛苦里。剩下為數不多的時間想留給自己,帶著祖父給的圣旨,帶娘回家,娘想死在爹娘身邊,把我們離得近些我得把我受的委屈說給他們聽。
別為娘難過,娘只是去了更幸福的地方,安頓好云笙她。娘真是沒用竟什么都沒給你們留下,但也別讓娘的恨困住你們的腳步,娘該走了。愿從今后八千年,長似今年,長似今年...…”
張安歌痛苦的彎下了腰,任由眼淚砸在地上炸開水花。
她怎么會怪,怎么會。
元時川扶起張安歌抱住她輕輕地順著氣。
“我怎么會不懂娘的心,她是在怨自己,她怎么會怨自己,不是她的錯,明明已經開始變好了的。”
云笙像是什么也聽不到了,直直的走向了張蕭玨。
“皇上您在這哭也只是在找我家小姐嫌,沒想您如今政務這般繁忙竟這般快就到了,平日也不見您。”
張蕭玨抬眼蹙著眉看著站在眼前的云笙,云笙眼神中的蔑視是張蕭玨從未見過的。
“念在你多年服侍的份上,這次朕不跟你計較。”
云笙輕笑一聲,“誰要你的不計較,小姐想見你的時候你如同死了一樣,現在小姐真的死了你來這里給我家小姐哭喪。”
張蕭玨從地上起來對上了云笙帶著不屑的眼睛,“朕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別讓朕對你下手。”
“你以為我為什么還活著,我不過是想看看你丑惡的嘴臉。我家小姐明知前路無望還是陪你走的時候你就像癩皮狗一樣,結果你現在看看你不僅沒放過小姐,就連小姐的孩子都被你折磨成這樣。”
張云齊和張安歌站在旁邊并沒有說話,但云笙提到兄妹倆被折磨時,兩人互相都看了對方一眼。
張蕭玨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云攸寧的臉,想到那時的云攸寧站在王府門口等他的樣子,她也是穿的這件衣服。
“我以為小姐把關于你的所有都歸為恨,沒想到小姐到最后也想見你一面,可小姐終究是沒看到。”
可能云攸寧相見的不是他,是曾經一眼心動的少年,可惜云攸寧再也見不到了。
“朕...…”
“但誰讓你是個好皇帝呢,是小姐時運不濟,是這上天錯了,讓她遇見了你。”
云笙笑著笑著眼淚流進了她的衣領里,不見蹤影。
“你說的話,夠朕誅你九族了。”
云笙眼神嫌棄的看著張蕭玨,“那可真是謝謝陛下為我找到親人了。”
云笙從小便被賣了,哪來的什么九族讓張蕭玨誅。
真可笑。
張蕭玨一時竟不知要說些什么,云笙根本不怕死,她怕死不了。
云笙拿著云攸寧留下的圣旨對張蕭玨說,“陛下,小姐想葬在老爺身邊。但這道圣旨不只要了這些,或者陛下能給奴婢另一道旨意。”
張安歌和張云齊自始至終都沒有再說一句話,他們兩個恨不得現在就逃離這里,可他們也不能讓他們的娘再留在這個地方了。
果然張蕭玨被堵得只能再下了一道圣旨廢除云攸寧的位分和封號,葬回祖籍。
云笙帶走云攸寧那天,張安歌和張云齊只能送到城門。
“奴帶小姐走了。”
云攸寧的一生終于回到了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