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行衛兵戰戰兢兢的時候，吉安娜卻突然失笑。

這個小女孩早就過了天真浪漫的時候。

作為庫爾提拉斯海軍上將的女兒，雖然被保護呵護的很好，卻也天然懂得那些道理。

家國仇恨，民族大義，她也懂。

就算不懂，這幾年和瓦里安、阿爾薩斯經歷的多了，也懂了。

因此，當她聽到這個獸人僅僅幾歲，還被布萊克摩爾從小養大時，內心的仇怨卻也消失。

她確實仇恨那些屠戮的獸人，卻不該仇恨沒有參與的獸人幼崽。

就像人類士兵會仇視所有的巨魔，卻不會妄言屠戮那些剛出生的幼崽。

屠戮滅族終歸不是艾澤拉斯的正道。

圣光教會也不允許。

最多也就是大規模殺傷，驅逐。

這無關任何觀點，僅僅是智慧生靈的舐犢之情而已。

就連當時的獸人都有，只不過被邪能攛掇著燒壞了腦子。

要知道沒有建設黑暗之門時，獸人可也關押了不少德萊尼、鴉人、食人魔等異族的幼崽。

并未非要全部殺死的。

反而會養在部落中，雖然免不了歧視，卻也有那么點憐憫之情。

甚至是那些混血兒，也同樣得以存活。

這也是智慧種族共同的地方。

戰爭確實避不可免，但是那是為了生存，為了擴張，為了....總之，不管說英雄也好，共情也罷，幾乎都會手下留情。

“領我去看看吧....”吉安娜此刻的感官很復雜。

她是不愁吃喝，也沒有參與過戰爭的。

但是她見過被獸人屠戮的村莊、城市，也見過那些戰爭的幸存者。

甚至于她自己的家族成員都親身經歷了。

要說沒有恨意，是假的。

可要說有非常高的仇恨，也是假的。

她只是一個貴族法師而已。

遠不是日后經歷過父親被殺，自己被母親國家驅逐，丈夫被殺，親朋好友被屠戮，只剩孑然一身的那個海的女兒。

現在的吉安娜可不是日后的‘丫賣爹’。

她七分好奇，一分恨意，一分憐憫，還有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甚至還隱約有一種古怪的質感。

吉安娜說完，衛兵互相對視了一眼，索性讓領頭的隊長引路。

很快就來到酒館。

而此時的酒館人聲鼎沸，到處都充斥著說黃段子的酒鬼。

這個說年少時曾經在洛丹倫王城和那個子爵夫人一夜情，那個說曾經和某位牧師風流一度，又有人說和同性之人曖昧不清。

薩爾也依舊選擇了同樣的飲食，老老實實的躲在角落里吃肉喝酒。

他剛剛確實注意到了有人在觀察他，但是卻沒有在意。

這年頭，誰讓就他一個能自由活動的獸人？

而且，看起來也不是兇殘的模樣，外表相對溫和、年幼，行事也算穩妥。

雖然對于經常生活在敦霍爾德城堡的人不算古怪，但是對于外來者確實稀罕。

因此，每逢這個時候，總有好事者指指點點。

薩爾確實沒有注意到來者居然會是貴為海軍上將的女兒吉安娜。

畢竟，很久之前，他也只是略有耳聞，聽說過有幾位王子公主前來觀看角斗。

雖然知道少不了是阿爾薩斯、瓦里安等人，卻哪有機會見到。

因此，當吉安娜來到眼前的時候，薩爾著實有些詫異。

“喂，你就是薩爾，能聽懂人話嗎？”少女清脆的聲音悅耳間響起，幽香瞬間浸入心脾。

“我是吉安娜，達拉然的法師，聽說你是被收養的獸人孩童？”

眼見薩爾并未回應，少女順便示意衛兵散去，自己卻點了一杯果汁，順勢坐在薩爾的對面。

而隨著衛兵警告性的看了幾眼周圍的酒鬼，轟然喧鬧的大廳瞬間空空如也。

僅剩薩爾和吉安娜，以及酒保、調酒師等人。

“我叫薩爾，我知道你，庫爾提拉斯海軍上將的公主，你為何來此？”薩爾一口氣將杯中濁酒喝完，隨后摸了摸嘴唇開口應答。

他真的很好奇吉安娜來此為何。

一個堂堂庫爾提拉海軍上將的正派受寵幼女找他一個獸人干嘛？

你難道不知道你哥哥，你家海軍戰士死傷無數？

你難道不知道你父親戴林聲稱要殺光獸人？

因此，薩爾的目光有些詫異。

吉安娜也是如此，她也有些詫異，這個獸人她總覺得類似于人類。

一雙充滿智慧的眸子，一張平靜的臉頰絲毫沒有獸人的暴躁和狂亂，粗狂而又虬健的身軀充滿了異樣的美感。

一時之間薩爾和吉安娜就此沉默下去。

吉安娜覺得這個叫做薩爾的獸人頗有些人類的性格，尤其是一口流利的人類語言。

而薩爾雖然知道后來和吉安娜有很深的關聯，可現在不是第一次嘛，他同樣有些驚訝。

吉安娜不愧是寒冰法師的王牌天賦種子，寒冷的魔力令人感到絲絲涼意。

薩爾知道這是由于魔力太多，沒有完全自由控制的后果。

而且看樣子吉安娜此時此刻已經是中級法師了。

真真人比人氣死人。

他擁有外掛，現在才是一個德魯伊學徒、法師學徒、中級戰士而已，魔力幾乎不夠用的。

而反觀吉安娜，魔力充裕的甚至堪比高級魔法師。

“哎，我聽說人類聯盟要處置獸人，據說有人提議要殺光獸人？”薩爾索性開口詢問。

有些消息，他并得不到。

雖然早就知道結果，聯盟不會殺光屠戮獸人的，可以就還想打聽一下。

吉安娜絕對知道第一手的消息。

“荒謬！只是誅殺部分而已！”吉安娜蹙眉，輕聲反駁，隨即又壓低聲音將她得知的大概消息說了出去。

薩爾聽聞后，也不覺得奇怪。

就是奧格瑞姆被關押在洛丹倫的牢房中有些想笑。

五花大綁的獸人居然還能越獄，這誰想得到？

“你....聽說你是從小在附近長大的？”

“是。”

“不知道父母是誰？”

“是。”

“和獸人同胞交流有問題嗎？”

“是。”

“會聽到囈語嗎？”

“......”

“體內有狂暴的魔力嗎？”

“......”

薩爾嘴角抽了抽，這個小娘皮問的越來越過分。

當然，后面的問話其實確有其事。

在獸人飲下惡魔之血后，獸人就變得狂暴邪惡，體內的邪能惡魔之血奔涌流淌。

囈語這種東西其實就是燃燒軍團幾位扛把子的碎碎念。

有時候甚至是一些小頭目的虛空指示。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惡魔這種東西種類很多，不完全是只有頭腦簡單的憨貨，也有很多陰險狡詐的惡魔。

這種囈語或許是隨著獸人穿越黑暗之門的緣故，很模糊不清，因此，人類牧師們拷打很多獸人才發現了這個問題。

然后，法師們就來了興趣。

他們判斷，這肯定是來自于扭曲虛空的那些東西。

早在很久之前，人類達拉然法師就和惡魔們打過交道。

只可惜研究進展一直很慢。

他們很少抓到強大的有價值的虛空生物，因此，部分法師就將目光放在了獸人身上。

這也并不稀奇。

無論是暗影術士亦或者所謂最強的古爾丹邪能之力，都是很不錯的，尤其是他們奴役的惡魔。

如果……他們也能掌握這種法術，那么對于加強孱弱的肉體可是很有好吃的。

再者說了，一種忽如其來的力量豈有不研究的道理嗎？

當然了，也有個前提，實力不達到魔導師不被允許接觸，而且也要被六人議會允許。

“咳咳…吉安娜女士，有什么事情，直說就是，能幫忙的…”

薩爾皺了皺眉頭，這個小娘皮葫蘆里面賣的什么藥？

他其實對吉安娜沒什么興趣。

現在的海的女兒還真是個黃毛丫頭片子，要啥沒啥。

因此，直接態度就不一樣了，張口就是灑家幫不了你什么。

“唉嘿？不如來當我的試驗品吧？我想做一份關于獸人對于寒冰元素的耐抗性，我覺得這應該會成為我的一份比較…不錯的研究！”

“……”

“你知道什么是寒冰元素的耐抗性嗎？”

“……”

“唉…法師之路不好走，我努力至今，也就才做了幾份，距離突破中級法師所要求的十份研究還有距離…”

“……”

“研究研究…整天沒完沒了，我可是要成為戰斗法師的，整天研究這些沒用的東西做什么？”

“……”

“不過，你們獸人不一樣…我覺得我快要進階了…魔力在我手中流淌！”

薩爾就這樣目瞪狗呆的看著年幼的吉安娜碎碎念的進階為高級法師。

寒冰之力肉眼可見的在其身體外形成冰冷的白色浮冰外殼，看起來就有些像游戲中的冰箱、冰盾…

徹骨的冰寒讓薩爾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隨即哆嗦了一下，整個人低頭看了看手中結冰的酒水。

然后搗碎冰，一口氣將其喝完，默不作聲的迅速離去。

太不講武德了！

當著他的面，吉安娜居然干這種事情！

若不是場合不對，他非要狠狠地暴打小娘皮一頓！

居然還敢讓他去當試驗品？

呸！

下賤！

吉安娜分明是看他好欺負！

………

嗯？

濃郁的寒冰元素氣息？

正在翻越資料文件書籍的克爾蘇加德瞬間消失在圖書館，下一刻，人已經出現在酒館。

“寒冰……元素領主？不…不愧是天生的寒冰法師種子！”

“不愧是海軍上將的女兒！”

未來的詛咒神教教長，人稱小花，納克薩瑪斯老大，嗚喵王的心腹——克爾蘇加德原本以為他已經做好了心里準備。

卻在親眼看到吉安娜進階法師后，快速的又近了一步，內心不由得有些泄氣。

他現在是魔導師，距離大法師的稱號僅有一步之遙。

可也就這一步之遙，根本上不去。

他真的以為自己是不亞于那位守護者艾格文，自己的師父安東尼達斯的天才。

現在的實力達不到也只是資源問題。

可現實卻給了他一棒子。

人家吉安娜區區一個少女，居然……

唉，這奧術之道不修也罷！

既不能永恒，也不能獲取無盡的力量。

克爾蘇加德想起了那個頻繁出現在六人議會來往信件中的名字。

古爾丹！

這個獸人術士，一手策劃了獸人對聯盟的戰爭。

他的那種力量以及其創造出來的通靈魔法。

那種死亡魔法的奇妙，亡者復活，靈魂轉移……一度讓他向往。

在他看來，所謂的奧術之道掣肘太多，威力不夠，克爾蘇加德一度有些想繞開六人議會的禁令去研究那些禁忌魔法。

但是，很可惜。

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還需要大量的資源。

不過，他相信，快了。

敦霍爾德城堡內繳獲了很多獸人的書籍。

上面的很多古老儀式、文字、要求，很多人類看不懂。

但是里面不包括他。

克爾蘇加德早就暗中俘虜獸人，通過某些法師手段獲得了他向往的一切。

而其中果然有那種通靈儀式。

雖然粗糙簡單又充滿漏洞，一看就是垃圾。

不過，這種東西也要看給誰看。

克爾蘇加德需要的只要核心的儀式象征與內里面的手法，并不是非要要求照抄。

恰恰相反，他同樣具有法師的驕傲。

克爾蘇加德決定改良死亡魔法儀式，然后再創立自己的組織。

薩爾一愣：“你是誰？”

克爾蘇加德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隨即沒有理會，反而默念一聲。

一道奧術魔能之力瞬間將薩爾傳送到收容所。

“……”

薩爾有些無語，法師們欺人太甚，根本不把他當回事。

估計若不是看在吉安娜的面子上，怕不是薩爾的下場會成為實驗室的實驗對象。

“哼！別讓我知道你是誰，否則日后要你好看！”

薩爾沒有貿然猜測那人是誰。

實在是不好說。

吉安娜作為海軍上將的幼女，庫爾提拉斯的王女，達拉然大法師的徒弟……

無論是戴琳派的保鏢，達拉然的法師，亦或者洛丹倫的人，都是有可能的。

不過，有一說一，吉安娜不愧是未來的C位。

幾乎可以說貫穿了很多版本。

強，是肯定的！

魅力，確實是驚人的！

美麗溫柔，那是必須的！

天真，現在也是真的天真！

“管她呢，萬一再有機會相見，日后再說吧！”

薩爾搖了搖頭，很快從眩暈中恢復如初。

辨認了一下環境后，才有些尷尬。

入目所及，全部都是體格龐大的食人魔。

“滾開啊！蠢貨們！我可沒有食物給你們吃！滾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