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想問，”洛天似是看穿了黑影所想：

“為何？”

黑影心中卻是嘀咕：我想問的倒也不是這個。

面上卻乖巧地點了點頭。

“周韻寧今天帶來了消息，說母妃當(dāng)年，是被秦云所殺。”洛天說這話的時候，情緒沒有任何波動，似是在述說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情。

“什么？王妃她？”黑影卻大為震驚。

王妃當(dāng)年突然暴斃，雖然之前他們也懷疑王妃的死有蹊蹺，但是他奉命徹查過秦云身邊的人事，并沒有太大的發(fā)現(xiàn)。

“令人發(fā)笑的是，”洛天這時卻突然輕笑了一下，那笑中帶著些許凄涼：

“用的毒藥，正是消隕丹。”

黑影眼睛睜得老大，瞳孔收縮，為了壓下心中的訝異，死死地握住拳頭。

“那是...我們對周家二小姐所用的...”

“沒錯，”洛天的笑變得有些自嘲的樣子：

“本世子，用了別人殺害母妃的藥，去殺自己未來的妻子。”

“世子...”黑影從未見過這樣的洛天，即便是在洛天小時候。想自己剛剛跟他那會兒，他受了天大的委屈，被秦云暗算到幾近走投無路，都沒有出現(xiàn)過如今的表情。

“可是，這消隕丹，不是十年前才出現(xiàn)的嗎？”黑影說出了自己的懷疑。

“對，所以當(dāng)年并沒有查出異樣。而在比十年更早的時間里，能夠用到這樣少見毒藥的...”洛天認真地看著黑影說道。

“皇宮里的人，定是更容易接觸到這些稀罕之物的。所以，是嫻妃？”黑影聯(lián)想到之前洛天說的話，接著說道。

洛天沒有答話，只是安靜地看著他。

“可是世子，消息可靠嗎？周家大小姐的話。”黑影覺得，如此大事，還是應(yīng)該謹慎為妙。

“對，周韻寧的話不見得可靠。她說幼時在嫻妃處見過相似的毒藥，直到這次給周韻程下毒時，才反應(yīng)過來。所以接下來，”洛天直視黑影的眼睛，語氣冰冷地說道：“就是你的事了。去調(diào)查清楚，到底是不是這么回事。”

“是！”黑影急忙低下了頭，堅定地回道。

“按照周韻寧所說，她曾聽到過秦云和嫻妃的談話，”洛天收回了目光，眼睛微瞇，眼神凌厲地接著說道：“最近洛思思不是在宮中嗎？”

“屬下明白。”

這是世子給自己指了明路，從哪里下手開始查。黑影心中一邊盤算著，一邊準備退出去。

“還有，”沒想到洛天竟然在此時又開口了：

“找人盯著洛景瑞。”

“我們在宮中的人手，幾位皇子都...”黑影正作解釋，卻被洛天打斷。

“本世子是說，加派人手，全天盯著。特別是，他如果再單獨去找周韻程的話，馬上來報。”

“是，屬下遵命。”黑影說完，見洛天沒有別的吩咐了，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世子果然，很是介意未來世子妃與三皇子的接觸啊。黑影邊走邊在心中想到。

而洛天，此時卻徑直用手捏滅了剛剛的燈芯，心中想到：洛景瑞，本世子不會讓你有機可趁。

第二天下午，周韻程卻是差人去靖王府請了洛天。

“你說程程請本世子過府？所為何事？”此時，酒意已經(jīng)完全散去的白洛天，并不記得昨夜所發(fā)生的種種事情。

“奴婢不知。”來傳話的是小梅花，她雖常常跟在周韻程身邊，但是一直面對的都是這個白洛天。所以那晚，她聽到夜洛天與周韻寧的對話，心中也很是疑惑。

然而這位世子，現(xiàn)如今又變成了之前的模樣。

“既是程程所言，那本世子去了便是。”洛天想了想，回答道。

下午，洛天如約出現(xiàn)在周府。

等待著他的，除了周韻程之外，還有程若希以及他們找到的郎中，劉繼。

要說這劉繼，是程若希心腹周郎中的師兄。

周郎中和程若希是過命的交情，所以這次程若希跟他提到希望能夠找到一位治療癔癥的郎中時，他想了很久，還是將劉繼引薦給了她。

正如之前所說，在洛朝，不允許提癔癥一詞。但凡是精神上有些問題，一概會被認為是邪祟附體，直接燒死。

所以更不可能容忍有郎中說這是病，得治。

畢竟都燒死了，沒有病人給你治了。

但是，窮人家的做不到，總有些高官顯貴家里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都是家人，自是舍不得就這樣被燒死，于是都偷偷地尋著名醫(yī)，想要將人悄無聲息地治好。

于是，便有了劉繼這些郎中的路子。他們?nèi)撕苌伲琴F在精，基本都是秘密傳授這些醫(yī)學(xué)方面的知識，不是特別信任的，他們是不會出山的。

在洛天來之前，劉繼與周家母女兩人認真地交流過了。

“你是說，讓他睡過去，才能確定誰是主人格？”

“是的，因為一般這樣兩個元神在同一具軀殼的情況，有一個元神是在某種特定情況下產(chǎn)生的，那么那種元神就是剛剛夫人和小姐所說的，第二人格。”劉繼認真地說道。

周韻程和程若希對視一眼，她們當(dāng)然都明白，劉繼所說的，應(yīng)該就是催眠了。

“可是，他可能并不會配合，他甚至不知道過來是干什么的。這種情況下，你說的讓他睡著，要怎么實現(xiàn)呢？”周韻程說出這些話不無道理，因為在她的印象中，催眠是一個極為神秘的過程，需要合適的亮度，合適的溫度，合適的醫(yī)生，最最重要的，就是要病人配合。

沒想到劉繼卻是從藥箱中取出了一顆藥丸，遞給周韻程說道：

“這個周小姐不必擔(dān)心，只需讓他將這個服下便可。”

“這...”周韻程一邊遲疑一邊接過藥丸，說道：

“如此簡單？”

“是的，此藥便是師祖專門為這種病研制的。只需病人服下，他便會陷入夢境之中。之后，我便可接手進行問詢治療。”

所以，這會兒洛天來了，見到周韻程與程若希兩人在房中，大大咧咧地問道：

“程程，你今天專程找本世子，是有何事？”

周韻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倒了一杯濃濃的普洱，遞給洛天道：

“外面天冷，你先喝點熱茶吧。”

茶里，自是摻雜了那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