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 中華雄風
- 火冰
- 2504字
- 2005-06-26 16:37:00
一夜未眠的袁崇煥,站臨時搭建的祭臺之上,悲痛的念著自己為覺華島陣亡將士寫的祭文:“慨自戰守乖方,屢失疆土,天子赫然震怒,調南北水陸舟師,謂爾乘船如馬,遂調之來為進取也。據爾等間關遠至,豈不欲滅此朝食,一航而金復歸,再航而黃龍掃哉?奈未盡其用而敵即來。冱寒之月,冰結舟膠,窘爾之所長,烏得不及于難?說者謂謀之不臧。不臧固不臧矣,然排山倒海之勢,以十八萬而臨數千之水卒,即臧可奈何?而爾等計無復之,憤然以死,略無芥蒂,視當年之棄曳倒奔者,加一等也。人之罪至死而免,人之品至死而定。今將略爾罪而嘉乃忠,請命于天子,諒為之恤,所以不沒汝等者,良有在也。吁嗟,巨浪茫茫,空山寂寂,皆汝等忠靈之所棲蕩也,望故鄉以何日?即轉劫而無期,苒苒游魂,何不相結為厲,殲仇泄憤?在生之志,借死以伸,則雖死之日,猶生之年也,爾其勉之。不腆之奠,涕與俱之。尚饗。”
讀完祭文,袁崇煥向覺華島方向遙遙一拜,兩行再也忍不住的熱淚,滴落在他腳下冰冷的地面。他這悲痛可沒有一點點的虛情假意成分。守衛覺華島的水師,多是他從家鄉招募來的兩廣子弟兵。韃子沒有水軍,又不習水性,他原打算利用韃子的這個弱點,用水軍沿水路襲擾韃子。可如今,這幾千他寄予厚望的廣東水師,寸功未立便全軍覆沒,他心里自然好受不了。
祭奠完覺華島陣亡將士后,袁崇煥命人找來了幸存的一名覺華島水軍問話。這名幸存的覺華島水軍是東莞縣人,名叫陳策。他與袁崇煥即是同鄉又屬舊識,袁崇煥知道他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人,這才特意找他來詳細詢問覺華島戰事經過。
覺華島數千水軍在參將姚撫民的帶領下,趁著韃子被人襲擊的亂局,有六百多人成功的突圍到海上。雖然韃子不識水性,但水中游泳的速度畢竟是非常慢的。別說要游到停泊在遠處的戰船上,就是想要游到弓箭的射程之外,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不大會的工夫,就有無數人慘死在韃子弓箭之下。參將姚撫民,就是在此時中箭身亡的。
好不容易游到韃子弓箭的射程之外了,可由于大部分停泊在港灣的水師戰船都被冰給凍住了,停泊在海上的這部分戰船為了避免被冰給封住,都停泊在離覺華島較遠的、不易結冰的海域。這冰天雪地、滴水成冰的天氣,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游那么遠的距離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許多人都沒能堅持到最后。最終,只有少數身強體壯的人,成功的游到戰船邊,攀上了船。陳策,就是其中之一。
在聽完陳策的敘述之后,袁崇煥皺著眉頭問道:“你是說,韃子的后方曾遭到襲擊,并產生過混亂?”
陳策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感激的說道:“多虧了他們拖住了韃子將近一半的韃子,不然,我們這兩百多號人也回不來了。不知道這些增援我們的弟兄們,是不是安全的回來了?”
聽他這么一說,袁崇煥的眉頭鎖的更緊了。過了良久,袁崇煥才緩緩說道:“那不是我們的人。”
聽袁崇煥這么一說,陳策有些迷糊了:不是我們的人?這是什么意思?現在關外除了袁大人下轄的寧遠和前屯衛,難道還有別的明軍嗎?當然沒有!那么,這些對韃子下手的會是什么人呢?總不可能是韃子自己內訌吧?
袁崇煥忽然問道:“昨晚夜深人靜時,守城的士兵曾隱約聽到覺華島方向曾不斷傳來爆炸聲。據他們說,有點像紅衣大炮發出的炮彈的爆炸聲。你當時想必也聽到了吧。”
看到陳策點了頭,袁崇煥急忙一口氣追問了他好幾個問題:“那可是紅衣大炮發出的?可是我們用的這種開花炮彈?是哪方面的人在使用它們?”
陳策仔細想了想后,搖了搖頭說道:“韃子不善火器,肯定是襲擊韃子后方的那些人在用。那些爆炸聲聽起來跟開花炮彈的爆炸聲倒是很像。當時我只聽到韃子后方爆炸聲此起彼伏,慘叫聲不斷,不一會韃子就亂了。應該是火炮打出來的吧,只是聽不到開炮的聲音。不過,要是用火炮的話,那架勢,沒有一、兩千門火炮根本就不可能。”
聽到陳策的回答,袁崇煥心里更沒底了。紅衣大炮和開花炮彈是明軍的“秘密武器”,這次能夠擊退努爾哈赤,主要靠的就是這兩樣。開花炮彈還好說,因為是明軍自己制造的,無非多造點就是了;可紅衣大炮明軍卻造不了,只能向荷蘭人購買,數量有限的很。一門紅衣大炮就要幾十萬兩銀子,而明朝一年的財政收入頂多也就四百多萬兩銀子,除去各種必須的開銷,剩下的頂多也就夠買一到兩門紅衣大炮的。自鑄的火炮雖然便宜些,但是每門的造價也接近十萬兩銀子,而且威力和射程都遠遠不如紅衣大炮。所以別說一、兩千門紅衣大炮了,就是一、兩千門自鑄的火炮,在這個時代也是難以想象的事情。何況用的還是開花彈,這個時代最先進的炮彈?
“這些到底是什么人呢?”他正在疑惑間,忽然有親兵來報,說城外有人朝城墻上射了一支箭,箭桿上還縛了一封書信,信封上寫明要交給他。
袁崇煥接過書信,拆開了一看,發現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張信紙,上面寫著只寥寥數語:“吾御劍門五百壯士,昨夜斃傷入侵覺華島之敵約萬人,權作見面之禮,望袁大人笑納。——御劍門副門主:盧智。”
沉默了良久后,袁崇煥問道:“可看清送信的人的模樣?”
親兵答復道:“此信是送信人從離城墻約一里處射出的,離著太遠看不清楚。射出此信后,送信人就騎馬離去了。”
這箭居然射出有一里遠?再聯系陳策的敘述,想來所謂“斃傷入侵覺華島之敵約萬人”應該也不是妄言。只是,這個御劍門到底是什么來歷呢?袁崇煥百思不得其解。
※※※※※
一日后,大名府的一間大宅子里。
接到特遣隊的飛鴿傳書,正在看行動簡報的盧勇,豎起大拇指笑著對盧智說道:“哥,你這個主意果然是妙!‘鐵馬冰河入夢來’——這回努爾哈赤鐵定是睡不著覺了。恐怕他做夢都會夢到那些‘鐵馬’落入‘冰河’時的慘狀吧?”
當然,在夸完了哥哥盧智后,他也忘不了吹噓一下自己——得意的說道:“我留的那幾句話,那更是‘雪上加霜’,努爾哈赤不氣的吐血才怪呢!”
盧智掃了他一眼后,若有所思的“奸笑”道:“嘿嘿,能氣死他最好!”
盧勇會意的笑了笑后,問道:“那咱們下一步作什么?”
“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