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哥，一只狼蜥，就不勞煩你動手了，我來收拾就成?！?

李長壽的笑容，乍一看人畜無害，可看在馬老三眼里，卻顯得頗為嘲諷。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馬老三心里明白，自己之前引狼蜥的事，必然是被李長壽看見了。

當然，對于這種無賴而言，被看破，只是小事一樁，這拙劣伎倆，本就只是他死纏爛打、挾“恩”圖報算計里的一環，就算沒有李長壽，難道趙二叔就看不出？

或者說，對“李長壽”這種在他眼里沒本事壞事的人，馬老三根本就懶得瞞著！

可這一飛石隔著十數丈，依舊命中狼蜥，砸得它痛叫的準頭和力氣，卻讓他心頭猛地一驚，一陣后怕！

這人可不比狼蜥，狼蜥挨上一下也就是被打跑，滑下去還能再扒拉住巖壁。人挨上這么一下，怕是站都站不穩！

要是在這深山老林的摔下去，想死得全須全尾都難！

“奶奶的……這小子，以前倒也偶爾看過他耍石子玩，沒想到，不知不覺，竟然練出了這么一手！”

“難怪敢跟爺爺爭這份好處，原來是長本事了！有這倚仗，倒是也吃得下這塊肉……”

“今兒個，白跑一趟！”

馬老三擰了擰脖子，惡狠狠的看了一眼李長壽。

沒了念想，他連樣子都懶得做，直接轉身走人，絲毫不拖泥帶水。

等到趙二叔從斷崖中間爬上來，山林里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

“這馬老三，跟個狗皮膏藥似的，一沾上便全是麻煩事……長壽兒，今兒個多謝了！”

看著馬老三離開的方向，趙二叔拿出旱煙桿子，叼在嘴里過了過干癮之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閻王好躲，小鬼難纏。

趙二叔活了這么多年，人老面熟，平日里應付北坳集里的延山幫幫眾都有一手，反倒是對上馬老三這種不要臉皮的，卻覺得棘手得很！

“馬老三這等人，最是擅長使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唯利是圖，變臉如風，還真有他得逞的時候……”

李長壽也是跟著開口了一句，眼睛微微瞇起。

這種小人，哪里都有，雖然人憎狗嫌，但一般人還真拿他們沒辦法。

他們的利己，在某些時候，反而是一種優勢，更能抓住機會。

畢竟，正常人，比不過他們不要臉皮！

“不提他！倒是長壽，你這不聲不響的，什么時候練成了這么一門本事？”

趙二叔搖搖頭，看向李長壽，眼里閃過一絲驚異。

“難怪，你前些日子讓我幫著找好使的石頭……”

“不瞞二叔?！崩铋L壽瞇起的眼睛放松，緩緩開口，聲音頗為從容自然，“我以往便常耍這石頭，只不過當個把戲，沒想到后來慢慢打的越來越準，便下猛子苦練了一番，也算是多了門防身的本事……”

見狀，趙二叔，也沒有起疑。

他提著旱煙袋，略一思量，便笑吟吟開口：“你練成了這本事，在咱們北坳集，也算是個香餑餑了！”

“話不是這么講……”

李長壽嘆了口氣，搖搖頭。

“我這一手飛石，雖然打得頗準，可用得上的時候終究少，我自己采藥本事不行，往常時候，若是讓老手帶著，兩人分收獲，不見得多，反倒是少了！”

“石頭打得好，當不了飯吃啊！”

這也是采藥人大多獨行的原因。

一般情況下，采藥人都是在大延山靠外邊那些比較熟悉的區域尋找藥材。

在這樣相對安全的環境里，兩人并行，效率就會變低，雖然李長壽的這一手飛石能防許多風險，可比起收益來，就顯得有些得不償失了。

而若是冒險往深山走，雖然因為人跡罕至、藥材被搜刮的少，收獲會更多。

但兩個人一分，掙的錢，卻也不見得有太大的優勢。

而且，深山里的危險，縱然有這一手飛石，能規避不少，可要是遇到狼群、白額大蟲、熊瞎子之流，多半也是個白搭！

雖然采藥人常年在山里出沒，長老了眼睛，個個謹慎，但這種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要不是延山幫壓迫太重。

采藥人寧可少賺些，也不會愿意往深山跑！

“理，是這個理……不過，今兒不同往日！”

聽到李長壽的話語，趙二叔先是贊同的頷首，隨后，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這狗娘養的延山幫，逼著咱們往深山鉆，真要遇到啥晦氣事，你這一手飛石，比兩三條漢子都管用啊！”

“長壽兒，咱爺倆搭個伙，每天的收成，五五分賬，你看怎么樣？”

終于來了？

“主動展露手段，可不就是為了這一句話！不過，倒是沒想到，趙二叔愿意五五分賬，看來，這一手飛石，是真的頗為加分啊……”

李長壽念頭一轉。

以趙二叔的采藥技藝，如果只是找個沒啥別的本事，單單身子壯的年輕漢子搭伙，就算只是分他三成，對方都說不了閑話！

當然，若是搭伙的是熟人，趙二叔可能偶爾一回會多分些，甚至自己略吃點虧，幫扶一把。

但這完全是看在情面上，不可持久。

而一開始就定下五五分，那就是定了規矩了！

或許這分賬，仍有一些幫把手的意思在，但也說明了趙二叔對李長壽飛石本事極為重視，才愿意做這人情！

“打鐵尚需自身硬，情分若是空耗，也耗不過幾次?！?

“真正想要維持住，唯有展現自己的價值。”

“說白了，人情這東西，就是你幫我……我幫你！”

腦子里的這些話語，不過一念之間。

面對趙二叔的善意，李長壽沒有矯情。

“二叔，您愿意帶我，那是我的福氣！”

他點點頭，客氣應下。

“哪有什么帶不帶，咱們爺倆，一起搭把手，混口飯吃罷了……”

“走咯，下山！”

趙二叔和藹笑著，搖了搖頭，拿起之前下斷崖前放著的藥簍，把腰間布袋里的紅花芝倒進里面，旋即手一提，招呼著李長壽，向著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