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城是個地級市，不大不小，在全國也排不上名次。
但也算是有些規模的，該有的東西都有。
午夜的街道上，人影錯落。
小情侶依靠在墻角，開夜車的司機聚集在沙縣門口。
抽著煙談論著今天的生意。
熟悉的街道，幾乎還是原來的樣子。
八九年的時光，這座城市變化不大。
沒有外來人，卻有城市化。
城里的人往省會，往南方跑。
村里的人往城里跑。
一茬接著一茬。
楚銳打了個車回到了家。
車子在街道前停下。
熟悉的街道，破舊的老樓，路燈閃爍，草叢里的貓叫驚醒了路邊的流浪狗。
流浪狗的叫聲讓樓道里的燈光亮了起來。
飛蛾和蚊蟲在路燈下環繞。
楚銳上了樓，即使沒有燈光，這條熟悉的樓道，從小學一路走到了現在高中畢業，他也熟悉無比了。
從口袋里摸出了鑰匙。
打開門。
里面亮著燈光。
“媽？你還沒睡？”
“這么晚了也不回來，喝了多少？”熟悉的聲音，伴隨著略顯渾厚的斥責。
楚銳臉色有些紅，頭上是一些虛汗。
她遞上了一碗姜茶，嘴巴還是沒停。“下午打電話問了陳希成家長了，人家都隨兩百，你倒好，隨一千，真大方……”
“我沒喝多少！”楚銳接過一飲而盡。
放下碗，楚銳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千。
“都拿回來了。”
吳玲霞愣了一下。“你這傻小子，還真是愣，人家隨了兩百，我們也不能跌份呀。”
大學畢業之后，跟老媽的相處模式和現在這個高中階段還是不太相同的。
不過嘮叨是那個階段都會有的。
既不想占別人便宜，也不想被人占便宜，父母都是這種普通人的心態。
“我們也不辦升學宴，別人回禮的。”楚銳平靜的說道。
“你拿著吧，我和你爸也沒時間給你辦升學宴，自己出去請同學們吃個飯。”
吳玲霞打了個哈欠，顯然她已經非常困了，明天還要上班。
但也在等著楚銳回來。
雖然已經十八歲了，但在她心里還是個小孩。
“那我拿走了。”楚銳沒有客氣，直接揣進兜里。
吳玲霞還是繼續囑咐。“省著點花。”
“嗯。”
吳玲霞又打了個哈欠。“我得去睡了，你的錄取通知書下午寄過來了，在你房間。”
“嗯，老媽晚安。”楚銳笑了笑。
“什么時候學會說這些話了，還晚安。”吳玲霞還是有些高興的，不過立刻調整了過來。
“以后會經常說的。”等父母年紀大了，有些東西也懂得晚了。
甜言蜜語不止是對女孩子管用，對于父母也是一樣的。
“果然人是會長大的，確實跟小時候不一樣了。”吳玲露著笑意進了屋。
楚銳進了房間。
從桌上拿到了自己的錄取通知書。
楚銳記得當時報了幾個羊城的，幾個省會潭州的。
因為衡城離羊城那邊也近，離省會潭州也近，這兩座城市都是大城市。
但羊城顯然更發達一些。
而潭州則是娛樂產業更出名。
沒有任何的驚喜和意外。
羊城華農的動物科學。
本來是報了幾個計算機專業和電氣的。
但都因為調劑或者分數，沒有去成。
也正是因為這個專業，楚銳從此跟這些畜牧業的豬馬牛羊扯上了關系。
養豬是個好的行業。
雖然看起來不體面，但賺錢是真的賺錢，還有國家扶持。
重生之前，楚銳正面對著豬周期的問題，但重生之后，這顯然已經不是問題了。
畢竟未來八九年的行情，他都了然于胸。
不過，養豬是絕對不會再去養豬的了，畢竟重生了，隨便搞點什么都能夠賺的到錢。
天天跟那些牲畜打交道，完全沒有了自己的生活，這不是楚銳重生之后想要做的。
“動物科學的工作方向是林業站，檢疫站。
動物園，寵物店。”
身后端著水杯一個中年男子，與楚銳不同，他體格略顯魁梧，一頭板寸，看起來有幾分英氣。
這就是楚銳老爹楚建棟，干過工地，開過餐館，生活閱歷十足。
在選專業這方面，他給了楚銳不少建議。
無論是程序員，還是獸醫。
要不就是那種熱門到缺人的工資高的專業，要不就是十分冷門，工資高的專業。
動物科學算是中規中矩，不過比起其他競爭大的專業來說，相對靈活一些。
“以后想去開個寵物店嗎？”
“不想，有個大學文憑就行了，不一定要從事這個專業。”楚銳心中的想法還是清晰明確的。
“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楚建棟喝了口水。“本以為那個報的計算機應該能過的，沒想到沒過。”
“其實開個寵物店也不錯，我跟你媽再努努力，爭取給你攢點本錢。”
“這倒是不用。”楚銳如今都重生了，14年也不遠，許多東西都記憶猶新。
要賺點錢還是非常容易的，若是重生了都要靠家里，那真是給重生者丟人了。
“別這么早拒絕，雖然家里情況不算太好，但我和你媽這幾年還是攢了點錢的。”
楚建棟自信的說道。
“多少？”楚銳直接問道。
“好幾萬。”
“我以為好幾十萬呢？”楚銳下意識的說道。
“你倒是口氣挺大的，雖然考了個一本，但也不要太驕傲呀，小心到了社會吃苦頭。”
楚建棟諄諄教導。
在他心中，楚銳畢竟還是個學生，對錢沒什么概念。
他這樣對錢沒有概念，以后生活工作都會非常累的。
如今就業形式緊張，錢越來越不值錢，但工資卻沒怎么變。
楚銳敷衍的應了兩聲，對于錢的概念，他心中自然是清楚的。
“睡了，睡了，明天別叫我起床。”
楚建棟見他沒有什么反應，也沒有多說什么。
“行了，早點休息吧，下次別喝那么多酒，整個客廳都是酒味。”
“嗯，晚安，爸！”
“啥？”楚建棟水都差點嗆出來。
“晚安！”楚銳重復了一遍。
關上了房門。
楚建棟回到床鋪。
旁邊吳玲霞也沒有睡著。
“銳兒好像一下子變得懂事了。”
“畢竟也成年了，人總是會成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