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飯吧，今日特意讓廚房燉了老鴨湯。”
林母招呼兩人，親自給兩人布菜。
她在邊城長大，不喜繁文縟節(jié)，就是當了伯夫人也不習慣太多人侍候，不像別的大戶人家連吃飯要一大堆人在邊上站著。
“今日我在張夫人府上見到她那侄女，倒是很合我眼緣，就是怕三郎又瞧不上。”她隨口抱怨。
“三郎后日就放假了，不讓他見見？”林默云主動問。
林母聞言遲疑了一下，很快長嘆了一口氣，“再見下去，我怕是要把京城的夫人都得罪光了。”
林默云不語，心下感覺不妙，果然不等他把嘴里的菜咽下去就聽林母提議。
“不如你也去見幾個，張夫人有個外甥女也不錯。”
果然，林默云心知不好，腦子轉了一圈。
“最近公務繁忙，怕是抽不出空來。”
“你忙什么？”
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家中只有一人能任緊要職位，其余人一般都是掛個閑職。
“還不是柳兄，他要調往萬岱山了，怕去了再沒有好酒喝，這幾日天天叫我們出去。”
趙賀前番昏迷讓趙晌意識到長子身邊的護衛(wèi)不足，便又調了一隊人過去，領軍的就是柳中郎將。
“這有什么好忙的？”
“朋友間的往來也是緊要的。”林沉雋小聲幫腔。
林母鳳眼一瞪，“朋友重要，難道媳婦就不重要了？”
“重要，夫人辛苦了。”
“知道就好。今年二郎定要把親事定下來，不然該耽誤三郎了！”
“是，是得定下來了。”林沉雋附和，給林默云使了眼色。
趕緊成親，不然她真要急了。
林默云沒有言語，心知是該成親，卻總提不起興致。
他似乎在等什么人，至于是誰，又不肯細細探究。
既然無緣，何必不忘。
柳至啟調防在即，林默云既然拿了他當幌子，第二天還真約了他出去喝酒。
外面皆說柳中郎將知道要去萬岱山已經(jīng)好幾日沒個好臉，可林默云入了樂坊的包間看他歪著身子喝酒看舞就知外面的傳言都是假的。
“想不到你竟有這樣的興致。”
“來了，喝酒。”柳至啟招呼了一聲，躺著沒有動，“這事落在誰頭上誰都不愿意，可落都落了，還能怎么著？他們至少還有良心，請我喝了一巡的酒，有人還說要送樂姬給我。”
“萬岱山附近不得飲酒作樂。”
“我知道。但他要送，我就敢收，人我已經(jīng)送給了我父親和我堂弟，他們歡喜著呢。”
林默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么。
外面一曲終了，柳至啟撫掌叫好，伸手拿起酒盞一飲而盡隨后卻長嘆一聲。
“也不知幾時才能回京。”
“還沒有離京就想回來的事了。任中郎將一向英武，有他在，你不必日日當值，總有機會喝上幾杯。”
“我饞的是酒嗎？”
“大不了我得空便去看你，如何？”
“好兄弟，這可比送什么美人強多了。”
林默云一笑，心下卻想那送樂姬的要么就是沒腦子要么就是不懷好意，京中的這些公子哥真正沒腦子的又有幾個。
“不過現(xiàn)在走了也好，終日守著皇宮也怪無趣的。”
“無趣嗎？”
“無趣得很。”柳至啟故意揮了揮手表示嫌棄。
林默云沒有接話，宮中剛有貴人懷孕又怎么會無趣。
像是要跟柳至啟唱反調，宮中當夜就出了事，靜嬪徐嫚兒差點小產(chǎn)。
徐嫚兒自懷孕后身子就一直不好，徐媛兒極為擔憂，親自照顧她的飲食，就連喂她喝藥都不假手于人。這次問題也出在藥上，倒不能怪徐媛兒喂藥時不當心，是藥本身的問題，其中出問題的藥材正是徐夫人送的。
徐家人自不能害了自家女兒，中間肯定是有人動了手腳。
這一夜，徐貴妃將自己宮中的跟藥材有過接觸的人都審了一遍，直到快天明才查出是自小跟著她的貼身宮女有問題。
線索查到這兒就斷了，那宮女熬不過刑罰死了。
徐媛兒覺得可惜，本還想多留她幾日，哪怕用來嚇嚇她的繼母和妹妹也好。
屋內，徐嫚兒躺在床上小臉慘白。
外面的慘叫聲響了半夜，攪得她不得安眠，饒是她見過家法也被嚇著了。
徐媛兒推門而入，見她還醒著，面露憂色。
“妹妹怎么還不睡？是不是外面的奴才吵著你了？”
“不是，本也睡不著。”
她掙扎著想起來，卻被徐媛伸手一攔只能繼續(xù)躺著。
“怎么會睡不著？是不是肚子又疼了？”
“沒有，喝了藥后就不疼了，也小睡了一會兒，就是睡不安穩(wěn)。”
“可憐見的，好不容易懷上孩子怎么還遇著這樣的事。”徐媛兒心疼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沒事。”徐嫚兒勉強笑笑。
自她進宮后徐媛兒就特別照顧她，哪怕她跟趙珦背著她有了首尾徐媛兒也沒有生氣。母親說是因為她生不出孩子本就想找一個會生又沒有異心的，徐嫚兒卻覺得還有其他事。
“你得好好保重身體。你肚子里懷的可是龍種，如果能為圣上生下兒子，將來你可以成為貴妃。女人呀，還是得肚子爭氣，不然就一文不值，除非你像我一樣好命。”
她說著掩嘴輕笑，露出皓白手腕上的寶石手鐲。上面一粒粒寶石閃著光輝，像是附和她說的話。
徐嫚兒目光閃過不耐，卻不得不說：“姐姐說的是，妹妹哪有你好命。”
“你有我這個姐姐，就是你最大的運氣。等你把孩子生下來，我會好好撫養(yǎng)，準讓他成為一名合格的儲君。”
徐嫚兒臉色一變，“姐姐，你這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不愿意？”徐媛兒一臉受傷的問。
“不是。”
“那就好。我們姐妹倆又不會分開，在一個宮里住著，孩子掛在誰的名下不都一樣。”
徐嫚兒心下暗恨，卻又記著母親說過讓她沉住氣，哪怕徐媛兒想要她的孩子，她也得先應下。血濃于水，終有一日她可以取代徐媛兒在宮中的位置，讓宮中只剩下一個徐妃。
“不說這些了，你好好休息。你不睡，孩子也是要睡的。”
說著，她伸手輕撫徐嫚兒的腹部。
徐嫚兒不由一縮，她知道徐媛兒的手鐲有問題。
“怎么了？”徐媛兒不解地抬頭，一雙美眸目光幽深。
“沒什么，就是有些困了。”
“那就睡吧。我在邊上守著你。”
徐嫚兒不敢推辭，徐媛兒總有各種理由說服她，要是她推得太過還會生氣。
剛進宮不久的時候，就因為多看了幾眼她手腕上的寶石手鐲，徐媛兒就說要送她，徐嫚兒哪敢要，最后找了一個理由推了，為此徐媛兒不高興了幾日。
想到這個，徐嫚兒心下總有幾分不安，隨口問：“也不知家中如何？”
“陛下英明，定知道徐家是被冤枉的，就是日后宮外再遞東西進來怕是沒那么方便了。其實也用不著，宮中什么好東西沒有，只要太醫(yī)檢查得仔細些，定能讓妹妹順利養(yǎng)好龍子。”
徐媛兒溫和地說著，眼中冰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