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腳下,眾人圍聚成一個大圈,在大圈的中間,一個少年正牽著汗血寶馬,享受著憤怒而又無可奈何的目光。
少年的身上穿著與大乾風格完全不同的服飾,頭發扎成一個又一個小辮,顯得干凈利落。
“大乾人,我這汗血寶馬就在這里,若是你們誰能降服它,盡管騎走便是。”他雙眼銳利地看著周圍眾人,神態倨傲道。
眾人聞言,卻相互對視一眼,有了前車之鑒,卻都是怕丟了臉面,有些不敢上前。
人群中,許妄看著那不斷抽鼻踏腳的汗血寶馬,心中頗有些癢癢。
汗血寶馬,顧名思義,以流出的汗水為血色而聞名。
這種馬力量大、速度快、爆發力強,珍貴無比,即便是在諾大的草原,數量也不過千。
而在大乾之中,根本沒有馬能與其相提并論,若真要讓汗血寶馬撒了歡地跑,僅需片刻之后,恐怕大乾最好的馬便連其尾巴掃起來的灰塵都見不到了。
但好馬如人,越是才華出眾,越是桀驁不馴。
許妄看那馬寬大結實的身體便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其間涌動,若是常人,恐怕三四個上去都難以壓制。
就連許妄自己,若不是練了游龍樁與魔猿鍛體功,恐怕都駕馭不了此馬。
“好馬!”他贊嘆一聲。
若得了此馬,秋季狩獵即便困難重重,又有何懼?
想到這兒,許妄的目光越加火熱了幾分。
而在他的身邊,唐文傾自然聽到了許妄的贊嘆,不由看了他一眼后,無奈嘆了口氣:
“馬是好馬,可卻不是我們這邊的。”
敵人的馬,再好又有什么用,平添麻煩罷了。
許妄聞言微微一笑,卻是并沒有說什么。
“文心,你也來了?”
忽然,身后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許妄回頭看去,卻見一個身著白色勁裝,腰系白玉環佩的人急匆匆地走了過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唐文心,絲毫不掩飾心中火熱的情緒。
“上次一見,已過了半個月,你還好嗎?”那人走近,下意識地就想要去拉唐文心的手。
“張少爺,許久不見,久疏問候。”唐文平靜地回答道,著痕跡地避過了他伸來的手。
張平絲毫不感覺尷尬,不依不饒,依舊要拉唐文心的手,表情熱烈地說道:
“文心,在這里跟這些人擠在一塊沒什么意思,我那里有不少朋友,不妨帶你去認識下。”
張平的眼中絲毫沒有就站在旁邊的許妄,眼睛就像粘在了唐文心身上一樣。
“不用,我在這里就挺好的。”唐文心后退一步,想要躲開張平的手,卻被擁擠的人群堵住了。
她皺了皺眉,卻見那手離自己越來越近,心中有些慌亂。
唐文心與張平相識于一場家宴,一人作為宰相之女,一人作為戶部尚書之長子,皆是陪同父母而來。
那場家宴對唐文心來說并沒有什么,如這樣的家宴,她自小便開始參加,早已習以為常。
可張平卻在那場家宴之后瘋狂地迷戀上了唐文心,并屢屢尋到機會便表露心跡,雖被拒絕數次,卻仍堅持如此,弄的唐文心不厭其煩。
按理來說,張平的追求向來只停留在語言上,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激進,甚至在看出了唐文心的不悅后仍然伸手。
而唐文心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顯然有些慌亂。
就在那手越來越近的時候,啪的一聲低響傳來。
“強求可不是君子所為。”許妄收回手,站在唐文心的身前說道。
張平并未想到竟有人敢如此對他,不禁上下打量起了許妄,皺眉道:“你是誰?”
“許妄。”許妄淡淡地說道。
一聽到許這個姓,張平臉色微微一變。
玉京的許家,便只有那兩位國士的家族,而就算是他,也萬不敢得罪那個家族。
畢竟那兩位國士奔襲萬里刺殺帝國皇帝,對大乾功高至偉。
但將許妄的名字啊在腦中念了數遍,發現并沒有哪個許家人對的上這個名字后,便輕松了下來,語氣不善地說道:
“我不管你是哪里來的蠢貨,但現在,給我滾開!”
他的表情猙獰了起來,伸出手去猛地一推,可許妄卻紋絲不動。
見狀,張平怒極反笑,全身肌肉繃緊,冷言道:“小子,你找死!”
身為尚書長子,他從未被人如此忤逆過,當場要給許妄一點教訓看看。
張平自小習武,無論是丹藥亦或是老師,都用的是最好的,早在半年之前,他便煉肉境大成,只待時機成熟,便要踏入練筋境。
張平自認,即便是在前來西山參賽的一眾天驕之中,自己的實力也算的上是出眾的,不然,去年的魁首也不能讓他奪來!
而許妄見狀,眼中寒光一閃,渾身氣力也涌動起來,如玉般的皮膚上浮現了三十六道殺氣斑紋。
若是張平動手,許妄自不會當縮頭烏龜,他早就手癢了,對這樣的對手求之不得!
可就在他們二人正要動手之際,一聲清咳傳來。
張平皺眉看向聲音來源,卻見一直背身對他的唐文傾終于轉過了頭。
而看清那張臉后,張平也收斂了一身殺氣,忙展出一個笑容道:“文傾兄,你怎么也在這里?”
唐文傾無奈一笑,卻是回頭看向場中那囂張的韃靼人,有些頭痛地說道:
“父親讓我來的,本想著是個輕松的活計,卻沒想到碰見這么麻煩的事。”
此時,人群圍出來的空地中,又有幾人被那汗血寶馬掀翻了出去。
“哼!”
草原少年看著在地上不斷呻吟的幾人,心中不由有些蔑視:“大乾人,不過如此。”
而汗血寶馬與其主人神態無二,竟抽了一下響鼻,吐出一口口水!
霎時間,場上眾人無不憤怒!
“狗仗人勢,所言不假。”許妄皺眉看著眼前一幕,心中平靜道。
這一幕他見的太多了。
若非攀上了許楓這高枝,白春富豈敢克扣他與妹妹的月錢?
一念至此,許妄不覺有些心煩意亂,踏出一步,想要拿下汗血寶馬,讓自己心情好些。
可突然間,一個身影從他旁邊猛地竄出,一躍而起,直直地落在了那草原少年的面前。
“你這韃子好生囂張,讓我來試試你這馬有幾斤幾兩!”
場中,張平惡狠狠地看著眼前的草原少年,然后握緊韁繩,想要翻身上馬。
而與此同時,場中眾人見是張平出場,不由得一同松了口氣,身體微微前傾,很顯然,身為上次秋季狩獵魁首的張平,極被大家信任。
但所有人都太過興奮,除了許妄外,都沒人注意到那草原少年眼中一閃而逝的蔑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