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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鹽幫所求

吳縣水網(wǎng)稠密,商貿繁榮,縣城內水道陸道各占一半,運寶貨的小船與送果蔬的驢車,能在某些道路結伴前行,頗有些奇幻的感覺。

方白入城后隨處轉悠,翻了不知多少座小橋,觀察了不知多少家開在水邊的商鋪門臉,最終很悲哀的發(fā)現(xiàn):

自己沒錢!

他甚至都不知道大唐世界使用的官方貨幣是什么樣子,只知道路邊沿街叫賣的小商小販,都使用形制不同的銅錢和不規(guī)則的碎銀子稱重結算。

作為早就把錢變?yōu)榱司W(wǎng)絡賬戶里一串數(shù)字符號的新紀元人類,方白是真不理解啊,碎銀子稱重還好說,為什么吳縣人連銅錢都要分開稱重?

銅錢本身代表的價值屬性呢?

這豈不是代表著民間對朝廷官方貨幣沒有什么信心……呃,是個很嚴重的事,但結合大唐世界王朝末期的背景來看,好像還挺合理的。

說起來,雖然已經(jīng)親身經(jīng)歷過大唐朝廷對反賊的討逆戰(zhàn)爭,但天下究竟是個什么情況,方白還不太清楚。

他沉吟了一會兒,決定去找個茶樓打聽打聽——絕對不是因為他身無分文,只去得了茶樓。

這個時代的茶樓,應該是上到鄉(xiāng)紳士人,下到農工閑漢,除了青樓外最樂意去的地方。

主營業(yè)務不是喝茶,而是看戲、聽說書,不收門票錢,茶水費不交也能站著看一天熱鬧,有的是豪客給戲子、先生包場送花紅,真真正正做到了“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方白準備去混個人場。

他進城后在轉悠的路上早就聽行人說了,今天晴云社的說書先生在城南和順茶樓開講,講的是一段精彩的江湖往事,吳縣某大戶公子出手闊綽,包下了今天所有人在和順茶樓消費的茶水,縣城里九成九得閑的人都得去看看。

既然如此,方白怎能不去?

匯聚了縣城里九成九得閑的人,人多嘴雜,想必光是聽就能聽出不少門道來。

他一路走向城南,也不用特別認路,跟著同樣目標的閑漢們就行了,沒過多久就抵達了和順茶樓。

這茶樓建得委實氣派,占地寬闊,前面一個大院子壩,后方是成圓環(huán)狀的樓,上下共有五層,圓環(huán)中央是戲臺,方白到的時候,戲臺上還正咿咿呀呀地演著戲。

但沒聽上幾句,演戲的小生就謝幕下臺了,略微等了一會兒,換上來一位帶著醒木,身穿長衫的說書先生。

茶樓上下,站著的、坐著的,頓時都放下茶水,歡呼起來。

“啪!”

一聲響木。

于是又都全場默然,靜待先生開講。

方白去三樓尋了個不差不好的座位,喝起了免費的茶水。跟他坐同桌的有兩人,都是江湖人士打扮。

一位白發(fā)黑衣,頭上戴著斗笠,腰間配劍,斗笠上垂下細紗,看不清面目;另一位作云游道士打扮,尖嘴猴腮,嚇人的陰陽臉,不像是什么好人。

一桌四人,還差個空位,方白豎起耳朵聽著下面的說書先生講:“……今日說的正是那反賊謝氏祖先武功出處,前朝七絕之首劍絕楊暗生平……”

忽然看到來了一個人,占下了自己這桌最后的一個空位。

‘白公子’。

他徑直前來,顯然不是毫無目標胡亂選的座位,神情仍舊充滿怒火,指向明確地對那陰陽臉的道士講:

“鹽幫吳縣分舵客卿,人榜第二十六,鹽道人?”

“正是貧道。”鹽道人的臉真是像把太極圖印上去了一樣,膚色一半黑一半白,或許應該叫陰陽道人會更貼切。

因為這樣的特質,他笑起來也令人覺得陰測測的,很恐怖:

“白兄能如約赴貧道之邀,貧道倍感榮幸吶。”

“為何要選擇在這和順茶樓見面?鹽幫莫非是準備給我個說法?”白公子冷聲道。

“白兄心地仁善,萬一在茶樓打起來,應該會出手護持無辜百姓吧?”鹽道人繼續(xù)陰笑道:“至于我們鹽幫嘛……嘿,在這方面就沒什么所謂了。”

他這話一說出來,方白微微皺眉,不動聲色地把身子朝外移了半截。斗笠人則沒什么反應,只是聽著說書搖了搖頭。

“不過呢,吳縣鹽幫分舵的確是想給白兄一個交代……也只有一個交代,人是不可能放回來的,這一點,貧道勸白兄還是死心吧。”

白公子大怒:

“爾等鹽幫盜匪,重利輕法,無惡不作,怎敢混跡綠林,妄稱好漢?”

鹽道人大笑:

“盜匪?輕法?我鹽幫有官府下發(fā)的鹽引,所做的都是合法買賣。至于偶有惡跡之事……做了也就做了,我鹽幫販鹽各地,也是為吳縣四周的百姓謀一種福祉,功大于過。”

“白兄不如先聽聽,我鹽幫給出的交代。”

白公子盯著鹽道人,未有言語。

“我聽聞白兄與你那位書生好友是路上初識,一見如故。不知白兄可知那書生是何身份?”

“怎么,莫非安弟與你鹽幫有關系?”白公子嗤笑道。

“此子名為謝清安,正是反賊謝氏本代三子,卻是不知道與白兄交代了個什么名字。”鹽道人低聲假意恐嚇道:“知曉此等身份,白兄還敢阻攔我鹽幫抓人嗎?”

方白耳朵靈敏,將這一句聽在心頭,一下子提起了神。

謝清秋傳他簡化版非人招式,已經(jīng)稱得上方白在大唐世界的半師,所以他格外關注謝氏的消息。

下面那說書先生在講謝氏先祖武功來源,前朝劍絕楊暗生平的開頭時候,方白就很關心了,畢竟這也相當于在說他的祖師爺,沒想到在同桌這邊,還意外聽到了這樣的消息……

謝氏的三子?那豈不就是謝清秋的弟弟?

謝清秋天縱之姿,年齒與方白相仿,就能達到通幽五重。

怎么會有一個菜得能被鹽幫幫眾當著武道高手友人面綁走的弟弟?

“莫要胡扯。”白公子愣了一會兒,對鹽道人露出冷笑,同樣低聲道:“安弟若真是反賊謝氏三子,你鹽幫為何不上報官府?”

“這,當然是為了——”

鹽道人一張陰陽臉似笑非笑,伸出手指,點了點下方的戲臺。

“它呀。”

說書先生正慷慨陳詞。

“……楊暗此子,為萬里挑一的曠世奇才,武道玄奇,非尋常俗客所能理解,以自創(chuàng)劍法神通,位列七絕之首……”

白公子醒悟過來:

“你們鹽幫竟然想圖謀謝氏武學?”

“白兄沒聽樓下面的說書?”鹽道人道:“什么叫謝氏武學?”

“當年謝氏先祖,亦不是劍絕前輩弟子,機緣巧合下,才得到劍絕武功的一鱗半爪,借此成為江湖世家,后來捐了個官兒,才成為本朝的書香門第。”

“現(xiàn)在謝氏長子謀反被誅,謝氏所有親屬,不日都將迎來官府緝拿清算,若我鹽幫不在此時籌謀,將劍絕前輩的武功歸還于江湖,那以后失傳,豈不是大大的遺憾?”

“說來說去,都是這般吃人絕戶的腌臜心思。”白公子惡心道:“我很確定,安弟手無縛雞之力,確實只是個文弱書生。你們綁個書生能干什么?能問出劍絕武學?別做夢了。”

“能干什么?能干的事情多的是,我們鹽幫自然另有妙用。”鹽道人先禮后兵:“白兄出身北地天一派,自然不缺神功妙法,所以接下來的事情,鹽幫就不多講了。”

“總之,這件小事,希望白兄莫要再管了,鹽幫有自己妥善處理的方法,再說于公于私,白兄都不該去幫一個謝氏叛逆。”

白公子聽罷,沉思了一會兒,手捏著茶碗轉圈。

“可我白榷行走江湖,還從沒放棄過任何一位朋友!”

方白心中叫好,這位重情重義的白榷白公子給他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鹽道人嘆了口氣:“何苦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完,他那張半黑半白的陰陽臉沉下來:

“白兄,你是人榜第三十九,朝廷青雀府卻排我為人榜第二十六。你真要與我鹽幫為難嗎?”

白榷朗聲道:

“我從北地一路游歷南下,還未領教過鹽幫真正的功夫。”

“好,好得很,看來你是鐵了心要救謝清安了。鹽幫吳縣分舵上下,隨時恭候白兄大駕光臨。”鹽道人聲音里也帶上了火氣:“天一派武學名傳北地,可這里畢竟是江南吳縣!”

“好教白兄知道,過江強龍難壓地頭蛇這句話,不只是說說而已!”

說完,他站起身來,準備拂袖離去。

忽然看到聽書沉思狀的方白,身后背著的重劍,怎么看怎么與鹽幫近日天天研究的謝氏重劍有好些相似之處……

謝氏余孽?!

還是個會武的謝氏余孽!

鹽道人心中又驚又喜。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抓捕謝氏三子為餌這事果然做對了!

風傳那反賊謝氏長子當初起事謀逆之際,為了振奮人心,曾對部下承諾:只要在戰(zhàn)場上立有軍功,積攢到一定額度,就可向其申請學習謝氏祖?zhèn)魑鋵W。

只要軍功足夠,哪怕是愚民黔首,也可學到昔日江湖世家的不傳之秘!

當然,謝賊起事方才幾月,就被朝廷大軍鎮(zhèn)平了,真正學到謝氏武學全套的賊兵,恐怕根本沒有,只有謝氏長子和二女才會。

鹽幫也沒有惹還活著的謝氏二女的想法……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鹽幫真的沒有這個膽子。

但打那些潰逃的、只學了一招半式的謝氏余孽主意的膽子……鹽幫不僅有,而且還很大。

哪怕是劍絕武功的殘上加殘版本,鹽幫也愿意奉為至寶。

鹽道人將走未走,立在茶桌前,面向方白發(fā)出陰笑:

“這位小兄弟,敢問師出何門啊?”

“油幫,方白。”

方白隨口胡謅,眼睛只看著下方說書先生揮舞袖袍。

鹽道人啞然失笑:

“在這世上只聽過有我鹽幫,哪有油幫?小兄弟不妨答得認真一點。”

于是方白轉過頭來,一臉鎮(zhèn)定地說:

“風靈月影宗,嫡傳弟子,方白。”

“風靈月影宗……天下宗派,朝廷青雀府都有收集名錄,可好像也沒有這個名字啊?”鹽道人故作疑惑道:“小兄弟在誆我?”

“不,”方白道:“只是……門派新創(chuàng),目前僅我和我?guī)煻恕!?

“原來是這樣……”鹽道人那張陰陽怪臉忽然熱情起來,看得人心里直膈應:“我見小兄弟真是天資聰穎、骨骼清奇,想必令師也是一代高人。”

“不如你師徒二人,一起加入我鹽幫吳縣分舵,不僅待遇優(yōu)渥,日后也是一樁美談哪。”

“……免了,多謝抬愛。”方白心說你這是搞什么鬼,莫名其妙。

該走就走啊,怎么突然就看上我了?

還師徒一起……

剛綁了謝氏三子,我‘師父’就算能加鹽幫,你鹽幫敢收嗎?

鹽道人見方白句句敷衍,更堅定了內心的猜測:眼前這就是一個純種的謝氏余孽!決不能讓他跑咯!

他再不遮掩,發(fā)出陰笑,伸手按向方白的肩膀:

“小兄弟,你好像對我們鹽幫有點成見?不如跟我走一趟,到了我鹽幫吳縣分舵內部,好好看幾天,就知道我們鹽幫的好!”

“大膽!!”

有一說一,方白在這群生活粗糙的古代人包圍中作比較,容貌絕對可以稱得上俊美。

鹽道人這話又講得挺容易讓人誤解的。

所以,剛正不阿的白榷又一次勃然大怒:

“竟還敢當著我的面擄掠良家子!你鹽道人簡直是無法無天!”

他放下忍耐,拍桌出手。

先是將熱氣騰騰的茶水一灑,灑向鹽道人面門,逼迫道人退后,遠離方白身邊。

然后是含怒一掌,目標直沖鹽道人心口。

鹽道人吹了口氣。

一把子氣味難聞、黃褐色的粗鹽憑空出現(xiàn),后發(fā)先至,反而砸到白榷的臉上。

白榷有激必應,瞬間閉緊眼瞼,那一掌也不敢再冒然繼續(xù)進攻,只能回防。

“能砸你臉,就能破你相。能破你相,就能要你命。”鹽道人手抓虛空,手里漸漸地出現(xiàn)了一把鹽晶結成的匕首:“白兄,貧道還是那句話。”

“敬酒不吃吃罰酒,何苦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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