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蘇一川已經到了“身無分文”的尷尬境地,體內一間包藏氣機的屋子稱得上家徒四壁一貧如洗。實在捱不住,少年顧不上潔白衣角墊著屁股,就地盤腿而坐,凝神調息。
納氣六字確實可以徹底恢復他體內氣機,但實際上,吹、呼、唏、呵、噓、咽六字訣,只有吹、呼二字吞吐氣機對身體的負擔是微乎其微可以不計的。
自第三字“唏”開始,往后補氣經脈的負荷一次要比一次增加。
之前在匡山對上韓杰山,一戰之后蘇一川全身經脈都在抽搐哀嚎,就像是一根一根連心筋膜在被人一下又一下撐直拉扯,痛苦至極。
眼下身處落梅劍林,不必憂慮性命,可以說安穩得不能再安穩,蘇一川何至于去用那納氣六字訣?
盛夷神態明顯放松下來,護住摘雪閣正門的龐然氣機也被他撤去,這兩個“自在境”的比劍,他不留心一二還真未必能保證摘雪閣的完好無損。
待少年調養好再度睜眼,朱素瓊手中的龍水劍已經遠去鄰近劍峰。
朱素瓊嘴角微勾,眼角皺紋堆起,粗糙手掌一把扶起白衣少年。
朱素瓊輕聲道:“這就是我要多謝你的地方。”
劍者,當一往無前,方才不愧鋒銳之意。固步自封于一敗,與畏手畏腳的懦夫有何區別?時間久了,劍心蒙塵劍鋒蒙塵,就會有第二敗第三敗,那時可就不止是敗給江湖有能耐的后輩了。
蘇一川明白了前因后果,由衷感慨道:
“恭喜前輩劍心明澈。”
朱素瓊立于山巔環顧落梅劍林四座劍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像是解開了許久的枷鎖,從未有過的輕松。
“唔,一把年紀了,還要受兩個晚輩的教訓。”
朱素瓊緊接低聲淡笑:“倒也不錯。”
其身后。
蘇一川內心也有幾分慚愧,朱宗主還不知道他是天乾人士而非是陽川人士。
不過自己現今身在陽川,又是在陽川邁入自在境界,說是代表陽川江湖年輕一輩也無可厚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