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劍光交替刺來,韓杰山來不及將體表大范圍血晶化,于是不得不停下踐踏的動作,兩只晶狀手掌連連舞動,乒乓作響,攔下內力如波涌動的兩劍。
蕭溫與溫檸蔓兩人輪流出劍,且戰且退,配合的時機十分微妙,攻勢互相銜接,連綿不斷。
一劍遞出便抽身后退,不去管劍招效果如何,韓杰山正欲追擊時,另一劍又緊跟而至。
韓杰山不慌不忙地一一拆招,輕松隨意的同時嘴里還說道:“天賦不錯,就是太年輕了,兩個宗師境如何是我對手?”
緩過勁的蘇一川拄劍起身,不經意瞧見了被殃及倒地的不知名門派的那個師兄,男子此時已經有了意識,眼睛睜著,但身體還沒有恢復,徒勞掙扎無法起身。
一雙瞳孔只能死死瞪大著看向自己的三個師弟師妹,無力又帶著幾分悔恨悲痛。
蘇一川只是看了一眼,便搖頭不再去管,手持問春秋抬手激射出一道青色劍氣直沖韓杰山。
有所察覺的韓杰山短暫權衡之后,直接轉過身雙掌抓向青色劍氣,捏碎了蘇一川的攻勢。
蘇一川連連踏步,身形快速閃爍在各個方向,以不同的刁鉆角度揮出數道青色劍氣。
韓杰山凝神以對,血色真氣一絲一縷纏繞在雙掌,沉下身子逐一擊碎蘇一川射出的鋒銳劍氣。
在接下蘇一川第十二道、十三道、第十四道劍氣時,韓杰山終于發現了有些不對勁,表情也于此刻發生了微妙變化。
韓杰山內心掀起一股不小波動,皺眉咬牙暗罵道:“該死的,這小子的劍氣威力怎得一劍勝過一劍?”
正驚疑之際,蘇一川仍未停手,閃耀青輝的劍氣呼嘯著破空而來。
韓杰山感到皮膚略有點刺痛,眼神陰沉地望著氣勢愈發強盛的青熒劍氣,雖說目前這幾劍對他造成不了什么傷害,可若這小子能一直借勢而疊,就這般放任他到第三十甚至第四十劍,那可就麻煩了。
韓杰山知曉,必須要打斷蘇一川這恐怖勢頭。
一拳砸碎迎面而來的第二十一道劍氣,韓杰山趁機邁出一步,想要一鼓作氣擊潰少年的氣勢。
然而蕭溫與溫檸蔓的劍招如附骨之蛆又至,已有幾分惱怒的韓杰山心下一狠,竟視若無睹,一副硬要阻攔蘇一川的兇狠之舉。
不過血氣飄舞,在登山劍與流采劍兩劍劍鋒所指的地方凝成了一層薄薄的血晶。
只是超出韓杰山預料的是,原本還能輕松阻擋兩個宗師境小家伙的血晶居然被破開了,雙劍劍尖內力凝練無匹,一舉刺穿晶層,沒入體內一寸有余。
刺痛襲來,韓杰山身形陡然頓了一下,可就是這片刻停頓,讓他錯失了打斷蘇一川劍招“攢葉”的借力勢頭。
韓杰山看向蕭溫與溫檸蔓的目光陰冷,他沒想到,連這兩人,劍招都是與這蘇一川如出一轍,一劍凌厲過一劍。
各個方向都被劍招劍氣封鎖,韓杰山一時只能在三人交織錯疊的劍招之間盡力抵擋,只是隨著時間推移,抵擋得便越加吃力。
自己一個久入自在境的武夫,竟然會被兩個宗師境與一個剛入自在境不久的年輕人逼到這么狼狽不堪的地步?要怪就怪自己一開始目光便放在了蘇一川的身上,忽視了另一邊的一男一女,從而沒有注意到他們每一劍要比上一劍強上一點。
不過片刻功夫,韓杰山身上的傷口便肉眼可見地多了不少。
不大不小的酒店在四人攻勢的牽連下已經破敗不已,搖搖欲墜。
“鬧出的動靜已經不小了,可別把落梅劍林和太一閣的人招來。”
韓杰山臉色鐵青一片,而且再這樣下去自己可就接不住蘇一川的劍氣了。
怒喝一聲,韓杰山雙目赤紅,嘴角溢出一縷鮮血,身體四周血氣暴涌而出。一掌拍向地面,強悍真氣直接震開了蕭溫與溫檸蔓兩人,同時沖斷了店內所有梁柱。
房子頃刻間就要坍塌。
蘇一川三人面色一變,連忙往外逃去。
路過四肢無力還在掙扎的男子,蘇一川猶豫了一下,還是用力一腳將其踹出了酒店,隨后在問春秋的開道下直奔而出。
男子倒地悶哼,再次昏迷,不過受傷總比丟命強。
轟隆巨響,掀起浩大塵土飛揚,蘇一川持劍橫掃,劍氣席卷塵土震散而開。
廢墟瓦礫中,韓杰山目視蘇一川冷笑一聲,化作一道血色流光飛速朝匡山山頂上離去。
這副姿態,似乎是在告訴蘇一川三人,有膽便跟上來。
之所以沒有直接離開,一是韓杰山滿腔怒火無處發泄,二則是今日需取的十份心頭血還不夠數,想來蘇一川三人習武至此等境界,心頭血的效果應是更佳。
他也毫不擔心三人會就此離開,畢竟他們費了這么大功夫就是為了尋他蹤跡,今日一走,下回再想找到他,可不容易。
正道人士嘛,一心只為懲奸除惡。
的確,蘇一川三人對視了一眼,便點點頭跟了上來。
先前交手,三人感覺到韓杰山雖厲害,但他們連手未必沒有機會。
溫檸蔓一邊追著,一邊沒好氣道:“小師弟好威風啊,一聲不吭就入了自在境,也不與我們說,藏得好深。”
蘇一川面色尷尬。
蕭溫倒是輕笑道:“小師弟進展當真神速,這才多久,便破了宗師境入自在,恐怕已是現今陽川江湖年輕一輩第一人。”
不知該如何解釋的蘇一川只好訕訕道:“運氣好運氣好……”
匡山的山路人煙稀少,景色雖可人,卻沒什么人來,不知是否是韓杰山有意為之。
追了許久,三人一路追到了匡山山頂。
一大片桂花樹映入眼簾,地面落葉夾雜有墜落的桂子,桂香撲鼻。居高臨下還能一眼望到那滄北江,細小如葉的船只在其上漂流。
聯想到再店內喝到的桂花茶,蘇一川訝然道:“難不成是取自此處?”
“沒想到這么一個喜好食心頭之血的魔頭,竟也能沏出這么上好的一壺桂花茶水。”
桂花樹的另一邊,響起腳步聲,韓杰山的身形隨之浮現。
聞言,韓杰山沉默不語,只是注視大片桂花樹愣愣出神。
自己這壺桂花茶,以匡山上的那一大片雨前茶葉而制,山頂上還有一片桂樹,桂子更是四月正熟時親自上山采下。
自己這手制茶本領,她不厭其煩教了無數次也沒學會,不曾想怎就這般無師自通了。
算是無師自通吧?畢竟教的時候怎么也學不會,心思全然不在上面。
學時不上心,只能回憶時才發現印象已經深刻于腦海。
“讓他們嘗嘗我這親制的桂花茶,也算送他們一程,不枉。”韓杰山終于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