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飄渺，蒼茫無際，碧藍蒼穹純凈高遠，仿佛觸手可及。

皎白的龐然大物于云海中游曳。

速度并不快。

沒有趕路的急切，只是乘著風，隨著云海飄蕩，如隨波逐流的小舟，去往不知的歸處。

大蛇寬闊的脊背上，一身如雪道袍的甘檸心側坐。

三千青絲迎風而動，如畫如仙，手中拿著一支青翠竹笛，橫放在嘴唇前吹奏著。

笛聲清脆，也融入了這微涼的風中。

片刻后，一曲落下。

“吹得好啊。”

影贊美的話語略顯蒼白，不太符合它平日里說話的習慣，也可能是真的沒有多少對音樂的興趣，所以只是簡單一說。

放下竹笛，甘檸心拍了拍身下的鱗片。

“足下有心事。”

“心事？它有心事？”影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頓時咋咋呼呼了起來，接著又突然話音一轉，“欸，不對啊，它不是一直都是這樣么？從遇到的時候開始我就有這種感覺了，這家伙肯定心里藏著不少秘密，就是不告訴我，遲早有一天我要全弄明白。”

“并非如此。”甘檸心少見的解釋了一句，“是在進入古跡之后。”

“進入古跡之后？有啥不對？”

影搞不明白她的意思。

“不知，可我能夠感覺出來，它與我們相識的時候不太一樣了。”

甘檸心斟酌著話語。

只是感覺，可她的感覺向來準確。

“你這么一說，好像的確如此。”影也若有所思，緊接著從云中的陰影中探出了一個腦袋，“到底是不是？發生了什么？”

“我去往了另一個地方。”大蛇開口，聲音低沉。

“另一個地方？？”

“你們所看到的那座城。”

短暫的沉默。

影湊近了，燃燒著蒼白火焰的瞳孔死死盯著它，聲音中是明顯的不可置信：“你別告訴我，你真的去往了我們所看到的那座古城，那可是早已覆滅在歷史中的城市，只是烙印的痕跡被激活所以演化！”

影認真強調。

作為誕生于黑暗的生靈，它天生便掌握著對于白亦珺來說不曾知曉的“常識”，其中自然包括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信息。

通往古跡的裂隙能讓生靈跨越歷史？

而且現實中甚至連一瞬間未曾過去？

簡直聞所未聞。

說句不好聽的，就算要開玩笑，那也煩請開一個合理些的。

“未曾發生并不代表不曾存在。”

白亦珺的聲音平平淡淡。

“具體的經過呢？說說。”影對此頗感興趣，也懶得去糾結其中的合理性，而且白亦珺也沒有和他們開玩笑的必要。

所以它更好奇白亦珺的經歷。

“我跨越那道門扉之后，來到了一處房間。”

白亦珺輕聲講述著自己身上遇到的情況，只是簡單概括，自然不會所有細節盡皆描述，那也太過浪費時間。

“如此。”

片刻后，甘檸心微微頷首，垂目沉思。

“當真是不可思議，世界上居然還能發生這般事情。”影感嘆著，“這么說來，若是能夠回到過去，豈不是能夠隨意修改歷史了……不，不對，或許回到過去這件事情本身就是注定的一部分，所謂的影響歷史也并非影響，可應該的確存在力量能夠影響這一切……”

時間方面的悖論。

循環，線性，歷史與現在，現在與未來……

神秘而又不可捉摸。

即便是在這個世界上，也很難窺見最為真實的一面，或許唯有踏足至高，方可得到最為真實的答案。

“時代的殘響。”甘檸心輕聲，注視著皎白的生靈，目光中帶著幾分恍然，“我明白為何感覺足下有些奇怪了？”

“為何？”白亦珺問。

“足下或許當真不屬于這個時代。”甘檸心想了想，又補充道，“也可以屬于。”

“所以到底屬不屬于？”影已經發現自己弄不明白時間的問題，理智的選擇了放棄，又被甘檸心的話所吸引。

“重要嗎？”甘檸心聲音澹澹，如雪山融化的溪水。

“不重要嗎？”影好奇寶寶般繼續問。

“不重要。”

“我覺得挺重要。”

“那便重要。”

甘檸心點點頭，不與它爭執。

影沉默著，這種全部力量都打空的感覺一點都不好。

“足下，時間不可捉摸，莫要迷失。”甘檸心提醒。

“嗯。”白亦珺平靜的回應了一句。

迷失？

它應當不會迷失。

逝去的終已逝去，不論是上個時代，還是如今這個時代，對它來說，或許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都是同樣的陌生。

唯一不同的，可能只是它曾經遇到過一個名叫月漪的女子，在一座名為冷月城的地方生活了很長時間。

當真，消逝在了歲月中嗎？

那座被冷月照耀的永恒之城，如月光般的女孩，還有那個想要見證魑魅魍魎三族傳承合一會發生什么的女子……

它想要知曉答案。

九嬰曾言，那個破敗的空間便是昔日的冷月城。

是否的確如此？

白亦珺不知曉到底是否如此，可顯化出的古城的確一模一樣，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痕跡。

可就連統御無盡神佛的王庭都已經隨著時代消亡，冷月城又當如何？

從未有過的，白亦珺心中莫名生出些許煩躁來。

“不論汝欲往何方，冷月之城永在月邊。

不論汝身在何處，冷月之城仍是故鄉。”

女孩的聲音似乎依舊停留耳畔。

的確是上個時代，那個早已應當消逝在歷史中的時代，可對它來說，記憶卻還停留在不久之前。

“足下接下來準備去往何處？”甘檸心的話打斷了白亦珺心中繁雜的思緒。

“我們如今在哪里？”白亦珺問。

“不知。”女子搖頭，“我是第一次行走世間。”

“現在知道找我了？”影注意到了他們的目光，“迷霧山脈的邊緣，現在距離最近的是一個人類建立的國度，好像是叫火火來者。”

“足下說的，是否是炎？”

“可能。”

“那邊去那里吧，或許能夠找尋到部分我想要的答案。”

【白亦珺：你們難道沒有發現嗎？某個家伙早就在本書里實現了漢語一統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