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0細雨

月涵還沒適應這個世界的生活，他不知道自己在這里的意義是什么。

似乎每天都很無聊，除了在不同院子里看著那些“元歌們”，一次次狡猾地取得別人的時間，然后把他們送到各種各樣的世界，他什么都沒做過。

這個世界沒有時間的流逝，但是仍然擁有日夜，當回溯發動后，所有人都會去睡覺，然后迎接新的日子。但是這里似乎沒有夢，進入夢境的唯一辦法，是讓知夢施展進入夢界的魔法。

“小涵，感覺咱們這里怎么樣呢？”元歌托著下巴，用一貫的玩笑目光看著月涵，“有沒有，家的感覺啊？”

“我數了好多天了，我都數亂了，我分不清我來這兒多久了。”月涵說：“你們說這里沒有時間，難道就一直這樣活下去？”

“這個世界，永遠停留在，它被我們創造的那一刻。”元歌說，然后她放下煙斗，把玩起一塊手表：“日升月落，朝暮陰晴，都是符合常規的表象而已，時間的衡量器在這里，沒有意義。”然后她收起手表，把它放在一個嶄新的盒子里。

“符合常規的表象。”月涵說：“可是大多數表象都是符合常規的，所以才是所謂的常規現象啊。”

“沒錯，你說的很對。那么，我說這個世界沒有時間，但它卻分明地表現出有白天黑夜的樣子來。而這里的每個人，也遵循著晝夜節律，晨醒夜寐。所以，你是否就真的相信這里沒有時間呢，有沒有想過我在欺騙你？”

“那么不符合常規的表象呢？比如——”元歌指著天空：“天，海，陸地，星空，交疊錯位。”

“對了，我想給你看看這個。”元歌話音剛落，一條白色的小龍司天從樹叢里跳出來，打轉飛了一圈，然后再盤成一個環。

圓環里面展映出來一些畫面，場面一度混亂，到處都是亂飛烏鴉和尖叫的人。這個地方似乎有些熟悉，月涵很快認出來了，這是時代廣場，他小時候經常去那邊玩。

他用力觀察著，記憶涌上心頭，卻發現畫面中的場景與他的記憶又有許多對不上的地方。

廣場中心的雕塑不是火炬嗎，怎么是個圓球呢，但是那個超市和燒餅攤，就算化成灰他也認識。

“我認識這里。”月涵說：“但是好像，不太一樣。”

接著月玖的臉出現在畫面中，他才恍然大悟，同時內心有點驚喜，他突然感覺自己與月玖的距離近了些，至少，他們可以擁有一些相似卻不同的記憶。

月玖正被一個男人保護著，憤怒的烏鴉似乎在無差別攻擊每個人。

“這是什么啊？烏鴉在吃人嗎？”月涵看著畫面，白晝被群鴉染黑，場面有些失控，月涵不禁皺起眉毛，為月玖擔心起來。

“月玖有危險，怎么辦？”月涵問：“但是我不能去那里，對嗎”。

“現在不行，更何況，你看，她被那帥哥保護的很好呢，你真是太操心了。”綠沫逗笑地說。

月涵嘆了口氣，除了盡夏比較正常，似乎他拿這里的每個人都沒辦法，尤其是綠沫，尤其是她！

“不過，還是可以身臨其境的。”元歌對著月涵自信地挑了一下眉毛，然后司天拖著長長的尾巴向外飛去，畫面隨著白龍的尾巴逐漸放大，畫中世界逐漸替換周圍的現實。

接著，月涵便和元歌站在了時代廣場的一角，他環顧四周，繼續品味著這里的熟悉與陌生。

“他們會發現我們的。”月涵有點緊張地說，他動了動雙腳，這感覺太真實了，仿佛他真的踩在這些地磚上。

“怎么可能，我們所做的只有旁觀而已。”元歌皺了皺眉頭，立刻撇著嘴說：“他們要是能發現你，那你不就如愿以償了嗎？”

“可惜我們沒有那么神通廣大，”綠沫又在開玩笑：“更不可能做虧本的買賣。”

月涵懂了，他身處一場交易之中，卻總是沒有自知之明。

元歌指著月玖，那個女孩正用力趕走一只趴在她肩膀的烏鴉，她的長發在風中飛散，身邊的男人正在驅趕烏鴉。

“那個惡魔好殷勤啊。”綠沫說道：“就這么喜歡她嗎？”

“惡魔？”月涵看向那個男人，問：“惡魔不是很可怕的怪物嗎？”

“他的身份，并不決定他的善惡，那個惡魔已經在發揮他應有的作用。”元歌說：“但愿他能保護足得夠長久。”

突然天空變得黑暗起來，狂風呼嘯之中，烏鴉更加密集，然后緊鑼密鼓的慌亂瞬間休止，一切都暫停。

“怎么了？”月涵問，他看到月玖慌亂的臉被幾片羽毛遮擋，烏鴉嘴里流出的口水選停在她頭頂上方，身邊的男人正揮手推開其它烏鴉。

只有一個身穿運動裝的女孩可以動，她正懵懂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我們現在開始進入這個巫女魔法意境中的世界，”元歌說。

“巫女？月玖身邊的那個女孩嗎？唯一能動的那人？”月涵說：“月玖身邊還真是藏龍臥虎呢。”

“一個不一般的人身邊的人也不會一般。”綠沫笑著擺了擺手：“月狐身邊就有很多和她一樣特殊的存在，你身邊不就有我們嘛！”

黑暗的天空逐漸顯現出巨大的月球，月球像是背負著推進器一樣一點一點向地面靠近，每一次靠近都讓它骨色的皮膚更加清晰可見。

“這是什么樣的現象？”元歌指著漫天的烏鴉和巨大的月球。

月涵沒聽懂元歌這個提問是在問什么。

“這……是不正常的現象，我的意思是，如果從我的經歷看。假如我是廣場的一個普通人，我只會覺得這是一場災難。”月涵勉強地回答。

“那么這就是不符合常規的現象了，你覺得，這樣的現象代表著什么呢？”元歌追問。

“災難啊？難道不是嗎？”月涵疑惑地問：“那不然應該是什么呢？”

“是，會是很大的災難呢，大到，這個世界都會毀滅的災難。月球一旦墜毀，時空的門就會封閉，這個世界與時空長河的聯系被切斷。”元歌說：“當然，這只是一個預兆而已，從預兆到現實，是需要因緣造化來推動的。”

“這個世界也會毀滅嗎，就像我經歷的那兩個世界一樣？”月涵內心五味雜陳，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情緒。

“世界的毀滅原本是正常的，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進化代謝和衰老死亡，不過新的世界還在不斷誕生。只不過，現在，世界的滅亡不再正常了。”元歌倒了一杯茶，月涵才發現他們已經重新回到鷹本院舍的庭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