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9797熾月

凌菲今天感覺渾渾噩噩的，什么都不想干，強烈的疲憊使得她感覺自己對世界上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所以只好癱在沙發上，漫無目的地播放流媒體，一直到太陽快要落山。

“看樣子又要下雨。”凌莘說著關上陽臺的玻璃門：“這個夏天雨水真是多啊！”

“以下是簡訊。今天早晨，東二環發現二十七頭死亡奶牛，導致該路段發生擁堵。經過查實，奶牛的主人系附近私人奶販。目前，東涉事路段已經疏通，奶牛尸體運送至動物檢疫部門進行檢查。”

主播說話真難聽，而且這新聞內容毫無價值，一點有用信息也沒交代出來，凌菲不屑地想。

“這就是你們昨天碰到的奶牛？”凌莘問：“都上新聞了。”

“小題大做，這種事情都值得上新聞。”凌菲說，口是心非的少女，她內心其實挺擔心的。但是她擔心的不是牛，而是自己。

凌菲昨天親眼看到了那些奶牛的，她在那些奶牛身上聞到了腐爛的氣味。那些牛叫聲近在耳畔，她以為那些牛就在車子前面，出于好奇才去看了一下。可當月洛帶著她返回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無意間走出很遠。

她原本沒有多想，可是月玖和晴芮似乎又被她嚇到了，就連月洛的臉上都浮現出了狐疑。

“咱們這兒有狼嗎？”凌菲問，她突然回想起昨天的狼嚎。

“也有，至少會有郊狼，在后山。”凌莘說：“你小時候不是見過嗎？”

“就那個啊。”凌莘想起來了，她是見過一頭很小的郊狼，但是那個狼看起來就很弱的樣子，和她昨晚聽到的悠長狼嚎應該不是一回事兒。

從小到大，凌菲身上偶爾會發生一些奇怪的事，但是那些事情往往可以找到一些合理的解釋。

而最近，也不知道為什么，發生的事情開始偏離曾經的軌道。月玖和晴芮一口咬定她在游泳館里像個先知神婆一樣，滿口胡言，伸腿瞪眼。

可是月玖和晴芮是肯定不可能用這種事情捉弄她的，何況那晚，十字繡在她手中炸開的時候，那時候有一種灼熱的無形力量從她手中噴射出去了。

那感覺無比真切，因為到現在，她的手還在隱隱作痛，她的手腕上還有一團沒有消散的紅腫。

她又聯想到最近在家里遇到的種種，比如那晚她看到的小白人。但是那時候只有她自己，所以她不知道那是否只是一個記憶深刻的噩夢。

她不知道是否應該把這一切都告訴姐姐，但除此之外還能和誰訴說呢，姐姐已經是她現在僅有的親人了。

然后她的視線轉移到陽臺的玻璃門上，那雙早已消失的黑手印，已經印在了她的心里。但是，凌莘卻不以為然，她認為那不過是一只雨夜里迷失方向的鳥，不小心撞到了玻璃上。

但那絕不可能，因為凌菲離得很近，她看的真真的，那絕對是一雙手，五指分明的手！

突然門鈴響了，仿佛一聲尖叫，凌菲打了個激靈，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你怎么了，一驚一乍的。”凌莘走向門口，看著門外的監控，禮貌地問道：“您好，請問您是哪位？”。

凌菲趕緊起身，萬一進來個客人，她可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樣子，于是她來到凌莘身后。

對講機里是一個清俊的男子，穿著一身黑衣，頭發微微打卷，臉上透著狡黠的笑容。

長的還挺帥，這是她看見這個男人之后的第一想法。

她的第二個想法就是，這個男人的氣質看起來有點蒼白奇怪，并且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邪氣。

“這就是凌莘的豪宅啊，我算是見識過了！”那男人調皮地說，臉上露出野性而不羈的笑容。

“我認識您么？”凌莘的臉上顯現出疑惑和警覺：“您應該認錯人了吧。”

“我是你中學的同班啊，你難道認不出我了嗎？”那男子的目光透過屏幕鉆進屋子，仿佛可以看穿監控一樣。

凌菲不知不覺被男子吸引，感覺對方已經近在咫尺，把自己包裹在團團黑霧之中。

“我不認識您！”凌莘斬釘截鐵地說：“請您核實一下信息，再去扣正確的門吧。”

“凌莘，是我啊，你忘了嗎？”對方不依不饒，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那么請您報上名來。”凌莘的口氣有些不耐煩，但是還在努力克制。

“這是誰啊，你同學嗎？”凌菲問：“長得不難看，但是怎么看著有點精神不正常？”

“是我啊，是我啊，是我啊！！！！”那男人像是瘋了一樣，甚至開始用力砸門。隨后監控的畫面開始閃爍起來，聲音被雜音干擾：“讓我進去啊！讓我進去！”

監控的畫面變的越來越不穩定，而且從彩色逐漸變成黑白，那男人的面容死灰一般，像是復活的尸體。

“砰”的一聲，監控的畫面變成了一片死寂。

“這人……”凌菲后退了幾步，她本能地躲在姐姐身后，“這是什么？”

“我也不認識。”凌莘說：“我對這個人一點印象也沒有。”

“可是他知道我們住在哪里？”凌菲擔憂地問：“他看起來好奇怪……”

就在這時，凌莘突然推了凌菲一把，然后大喊：“站在我身后！快！來不及解釋了！”

接著凌莘把雙手放在門上，眼神直勾勾地，口中念念有詞，仿佛在盡力對抗著什么。

凌菲看著姐姐的樣子，盡管內心無法相信，但是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其實這個念頭早就在她心底萌生了，只不過，那層窗戶紙，就在這一刻被徹底捅破了。

凌莘的額頭上開始流出豆大的汗水，唇色泛白，她看起來有些支撐不住。

凌菲似乎明白了她應該怎么做，她深吸了一口氣，踏上前來，站在凌莘身后。接著女孩把手放在姐姐肩膀上，她感到自己后背涌起一股熱流，仿佛火焰在燃燒，透過自己的手臂流向姐姐的身體。

這次她看到了，透過這力量，憑借著她與姐姐的默契，二人合力將門外那陌生的黑暗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