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盡夏(8):命定獻祭者
- 堙滅幻想曲卷一:寧靜的風暴
- 哲樹
- 2658字
- 2023-06-07 19:30:00
世界:0細雨
在“細雨”的這段日子,盡夏總是有一種浮生若夢的感覺,真實的事情在這里變得虛幻,虛幻的感覺卻又無比真實。這與她此前在不同世界中接連旅行的經歷完全不同,是另一種,奇怪的充實。
她總是擔心,在某一次回溯之后,會忘卻前一天經歷過的一切。
匆匆送走一位旅客之后,她第一次被邀請進入知夢的房間。
“這一定是洗夢之盆了。”盡夏小心翼翼地站來到知夢身后,知夢披肩的長發垂落在茜紅色長袍上,她胸前的銅鏡中閃爍著渾濁的光影。
“這是我收集的一些夢境,它們是十分重要的物證,”知夢回答,沒顧得上回頭。只見她摘下胸前的銅鏡,放到面前的桃木水盆中。
銅鏡的背部雕琢著復雜的圖案,主要構架是一輪符文陣,那些符文上躍動著復雜的紅色光線。
銅鏡在水面飛速旋轉起飛,紅色的夢界符文和光線投射到水面上。
“這是那個月狐的夢,盡管她的能力尚未覺醒,卻已經能夠影響另一個世界的現實,她通過夢把自己的意識參與進去了。”知夢取出銅鏡放在一邊,嚴肅地盯著盆中不安分的水面。
鏡面懸停在半空之中,盆中的水跟隨著銅鏡,編織出一面巨大的水鏡。水鏡逐漸呈現畫面,顯現出一個睡著的女孩,是生活在“熾月”那個世界中的月玖,看得出來她睡的并不舒服。
“已經有三個世界中的她在覺醒之前遭遇不幸,”元歌說:“但是這位似乎還有一些時間。”
“那么,就帶我進入她的夢界吧!”知夢抬起手,紅色的符文瞬間高漲,遍布了整個房間,然后一股腦鉆入水鏡之中。
原本平靜的水面開始繼續動蕩,直到畫面切換到空蕩無人的大街上:一個十多歲的男孩拉著一個女人,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從商場走出來。
女人攔下一輛出租,男孩遲疑一下才上了車。出租車啟動了,接著出租停在十字路口第一排,這十字路口有淡淡的黑氣。
“十字路口,生界交匯之地,去往死靈國度的偏門。”知夢專注地盯著畫面。
“我……看到了死亡……”綠沫走近淡淡地說了一句,話語中透露著哀憐,“那女人……”
“這男孩身上,匯集著兩只月狐的力量,因而招來太多不祥之物。”元歌對綠沫說。
出租車又兩次停在空無一人的十字路口最前排,且十字路口的黑氣逐一加重,終于它來到第四個。元歌話音未落,只見畫面中的出租被一輛大型卡車迎頭撞上。
接著是一片血跡,從撞擊處緩緩地漫出去。
“做夢之人,間接地參與了這場謀殺。夢界,與世界是不同的存在,一定條件下是會影響現實的,甚至受影響的不是做夢者本身所在的世界。”知夢說,“但是相應的,也產生了有利的影響。”
“那位命定的獻祭之人,馬上就要降臨于此!”元歌陰沉地說。
“新員工!”綠沫跳起來起來,喜出望外地喊,“玄音玄琴,西門!”說完“唰”地竄出屋子。
元歌和綠沫化作一段長長的疊影,接著出現在西院中。知夢只是無奈地搖頭,然后笑著說:“咱們也可出去迎接一下。”。
四位魔女站在“無盡輕雪的西院”,從她們站著的地方沿著過道一直延伸出去,在無盡的漫天小雪之中。
青石過道中間的地面開始扭曲幻化,逐漸變成明亮的時空巢,像一團粘稠的膠水,裹挾著在內掙扎的迷途旅客。
待躍遷流散去,便出現一個男孩,看起來十幾歲的樣子,蹲坐著,后背和左臂沾滿了血,正抬頭瞪著眼前的兩位女子。
雪不斷落在他的身上,沾上他的發梢,悄悄地融化在他的傷口和血中。
“來了。”元歌面無表情地看著男孩,“好像……長大了呢。那么,名字。”
男孩沒說話,一臉疲憊,四下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怎么只有我自己?”男孩開口說話,并且繼續尋找著什么。
男孩的表情中傳達著各種情感,疑惑,疲憊,警惕,懵懂,恐懼,失望……
“還真是……累壞了呢。”元歌繼續說,“那也要先報上名來,迷失的旅人。”她突然有些激動,俏皮地指著男孩的鼻子快速地說。
“你是誰呀?”男孩終于開口。
“你要先告訴我你的名字,作為交換,我說出我的。”元歌陰沉地說。
“我是月涵。”男孩說,低下頭沒看元歌:“這是哪里,怎么只剩我自己了?。
“我知道!”元歌玩弄般笑了笑,她當然知道。
幾乎所有世界的所有時間的事情,她都清楚知道,只是她從來不說破。以她的個性,遇到這種懵懂的陽光少年,當然是要調戲一番了。
“知道還問。”月涵說,他繼續四下張望。
“一瞬間知道這么多事情的你,竟然沒聽說過時空魔女么?”綠沫開始捂著嘴笑。
“這里難道就是……”月涵看了看四周,“可是這里就只有我嗎?”
“鷹本院舍。”綠沫繼續笑著說,“歡迎光臨。”
旁邊的玄琴樂呵呵地拍手,那是她一貫的反應,元歌把這叫做“待客禮節”,她創造這一對小靈人時就把這個思想灌輸到她們腦子里了。
知夢走上前,站在元歌身邊,說:“我是羅剎知夢,很多世界里的人都叫我,夢的魔女,我是一位夢導師。我是引領你來這里的人。”
“紫藜是和我一起來的,怎么不見她了。”月涵焦急起來。
“你所來自的那個地方,已經毀滅了吧。”綠沫有一些哀愁,她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把少年的手握在手心里,“還好,你沒有一起被毀滅。”
“其他的人嘛,”元歌回答:“沒有支付代價的人,是不能來的,他們是原生世界的一部分,如果所存在的世界毀滅,無論到哪里都會隨之毀滅。”
“送你來這里的代價……居然只支付了一半,看來你要留在這里,直到你產生能夠前往新的世界的價值了。”元歌狡黠地說,“玄琴,帶我們的客人休息!”元歌喊,玄琴眨著紫色的眼睛快步走到月涵身邊,扶他起身,可是他依舊堅定不肯移動。
月涵的臉上突然噙滿了淚水,他仿佛崩潰一般,趴在布滿薄雪的青石路上痛哭。
盡夏很想去安慰他,可是她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因為她也是在不久前才親眼目睹了一個世界的毀滅。她在那個世界,也失去了重要的朋友,失去了她寄托希望的人。
這一刻,她的內心涌出一陣不甘與怒火。
是誰,究竟是誰,要毀滅這一切又一切的美好!?
“來到這里,必然有很多困擾。不過你還是養好傷再問吧,一樣不遲,而且這里的時間永不流逝,你不用趕時間。”綠沫說對著月涵笑了笑,將他扶起。
可就在這個時候,四周的天色開始不斷變化顏色,周圍狂風大作。
眾人抬頭,只見有數顆明亮的巨大流星正從天而降。那些流星的光芒無比耀眼,似乎跟隨著某種律動不斷閃爍,照亮了大半片的天空。
“長姐,”盡夏的注意力被天上降落下來的好幾顆火流星吸引:“此刻還有新的客人也來了,需要在另外的門迎接他們。”
“他們是按照預定時間抵達的,另外的我會去迎接他們。”元歌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情形。
“來了。”元歌的眼眸微微顫動,“伴隨著,暴雪。”此刻,眾人已經來到了“永恒暴雪的北院”。
“旅程開始了,這之中乘著孤舟,搖著獨槳的旅人們,接連而來此地了。”知夢倚靠在門框上,靜靜地注視著紛飛的大雪。
“既然孤舟獨槳而行,就必然被波浪推動,就必然被礁石阻礙。”元歌看著天空,那幾顆火流星逐漸分別飛向不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