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無法判定

月涵睜開眼睛，似乎再次回到了他逃出走廊進入院子的時間，他看著手中的樹枝，腦海中似乎有一片迷霧。

他環顧四周，卻沒看到黑格的身影。

這個夢界可真是神經。

屋子里傳來一聲異響，月涵回過神來，他知道接下來假知夢從屋子里出來。

果然，知夢的臉逐漸從黑暗中出現，月涵則一臉警惕地面對著她。

“我就知道是你，知夢。”月涵不知不覺中竟又重復了這句話。

“哦，是嗎？”知夢笑道：“看來你已經見到了我的夢界體。”

“她可沒讓我感到賓至如歸。”月涵答道：“這又是什么把戲，難道你就是本體嗎？”

“我可沒說我是本體，我只是來向你遞消息的。”知夢說：“你所在的這個夢界已經瀕臨崩潰，它正在將你所抵達過的‘白木’和‘細雨’拉扯在一起，并嘗試營造一個屬于它自身的現實。”

“什么！”月涵大叫：“那你為什么還不把我拉出去呢？我剛才差點死在那個腐妖口中！”他連忙把白色的樹枝扔到地上，然后不停地擦手，仿佛它們會吸收自己的身體一般。

“我正在努力。”知夢說：“可是，你也不能全指望我，你要自己尋找出路。”

“……”月涵站在那，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的女子，等著她露出真面目：“你就算不是知夢也沒關系，但你真的沒必要躲在別人的皮囊之下。”

知夢“噗嗤”笑出聲來，這下月涵能確定眼前這位就是本體了。

“這很好玩嗎？”月涵說，這知夢在夢里也這么喜歡捉弄人。

哎，她和綠沫一樣，都被元歌給教壞了。

“跟我進來吧。”

“我不去，我費了多大勁兒才出來。”月涵本能地對那條走廊產生了抵觸情緒。

“好好好，那那咱們就從這邊出去。”知夢化作一溜紅煙奔到青銅門下，打開門，走出去。月涵跟過去，看到外面是一望無際的白色森林的時候，他又退了回來。

“還是進去吧。”他說：“我可不想再遇到一群怪物，但是在里面你確定不會走丟嗎？我貌似經過了兩個至陽比武場，但那應該是不可能的！”

“別擔心，我有地圖。”

“地圖有什么用？”月涵輕哼：“我在很多地方做了記號，咱們一會兒看看能經過幾個。”現在知夢在他身邊，他心里反而涌起一股冒險的欲望，想在這個扭曲的鷹本院舍里好好玩玩兒。

“咱們去里面干什么？”月涵問。

“給你看點東西。”知夢一臉神秘：“給你看幾個世界。”

“如果你是要我去找消滅‘它們’的辦法，還是省省吧，我的水平可能只夠在‘細雨’混日子。”月涵沒忘記他的初衷，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一場交易，元歌也是這么告訴他的。

那個夢界體所說的事情，月涵打算先藏于心底，他想看看后續元歌會對自己有什么安排，是否真的要他做什么全能魔法師。

“那你也將見不到你想見的人。”知夢說：“你會知道的。”她話語里是肯定。

難道他要終日面對那些惡心的怪物，月涵想都不敢想，他要的是平凡平靜的生活。他想和親人一起生活，在一個普通的地方，沒有魔法，沒有月狐。

但是隨著他對“它們”的了解越來越多，他開始知道他的期望終究是一場幻影。

“如果我們無法戰勝那些東西，一切都會消失。”知夢說：“那樣，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消失了就是什么都沒了。”盡管如此，他依舊無法切身體會。

“體會不到，對吧？”

“進來吧。”知夢拉起他的手：“進來吧，給予退縮的你一點點小小的激勵。”

月涵和知夢走在黑暗的走廊里，他期盼著別再看到鏡子，至少給他一段喘息的時間。

“咱們去哪？”

“去鷹本院舍里門最多的地方。”

“門最多的地方？”月涵的意識在他熟悉的走廊里飛速穿行，最后停留在一處六邊形的房子里：“興衰之屋？”

“你帶我去吧，既然你這么熟悉。”

月涵剛準備拉著知夢，突然又放開她：“不對，這是你的夢，你一定知道在哪。”

“我說過我的夢崩了。”

“所以這是個不受你控制而且你也不太了解的地方不？”月涵已經不想繼續說下去了，以至于最后幾個字他幾乎在唇語。

月涵本來想跟著知夢溜達就算了，可是知夢還是把引路的機扔給了他。

這里的走廊和先前他獨自瞎逛時不太一樣，更接近鷹本院舍內部走廊的實際模樣，但還是混亂離譜得很。

知夢就一輪跟著他瞎轉，一點提示都不給，二人不停兜圈子，他甚至感到累了！

其中一次他們摸黑靠著墻壁，月涵差點從瘦弱松垮的木橋上摔下去。還好周圍有青石砌成的臺階，他情急之下抓住兩個才沒掉下去。不過就算掉下去，也只是摔到鷹本院舍的倒數第三層而已。

再往前拐一個彎，就是興衰六角屋了，月涵的指甲摩擦著地面，為了更好地辨別，他不得不變成狐貍。狐貍的眼睛在黑暗中發著橙黃色的微光，但是由于本身就缺乏光源，即使這樣他也覺得費力。

至于知夢，這個女人卻一直不緊不慢的，自始至終走得很平穩，像是腳不著地一樣。月涵還偷偷注意過她的腳，但是粉色的長裙在黑暗中更加混亂。月涵只能時不時地懷疑這個人是鬼魂，又一次次強迫自己不要多想。

終于到了，他邁著腳步向前走。轉過這個彎的時候，他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真不知道如果這個時候他眼前不是六角大廳而是什么重復了無數次的高大走廊的話，他會不會瘋掉？

太深了，六角大廳本來是在鷹本院舍倒數第一層的，可是他們居然在倒數第四層。

大廳中間是積雪的黑色六翼天使雕像，天使雙手托著一顆月球，正上方的天花板上垂下來巨大的黑水晶吊燈。屋子的六面墻上分別有著一扇緊閉的大門，門兩邊是潔白光滑的大理石柱。

“倒數第四層？”月涵說：“你開玩笑吧？你這夢做的可真離譜呀！”他沖知夢豎起了個大拇指，然后再倒過來。

“我的夢崩了，一切都扭曲了。”知夢說：“但是有些東西應該還沒有扭曲，你選一扇門吧。”

“怎么選？”

“憑你的直覺選，然后相信它，打開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