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9797熾月(回憶——世界0：卵黃)

“既然得不到我要的自由，我就在這里使出全部的力氣?！笔挸揭菡f：“動手吧，除非你們毀滅我，我反正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惡魔內里已經完全掌控了他，一種即將大開殺戒的快感在蕭辰逸全身涌動。

“自由？”蕭金萱說：“你說說你要的自由是什么樣的，你還不夠自由嗎，自由到殺了這么多同類？”

“是呀，好哥哥，我要是你，就馬上歸降認錯。”蕭俊曦幫腔道。

“你已經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你永恒的余生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為這里提供更多養料?！笔捊疠嬲f著也釋放出她的惡魔內里，巨大修長的惡魔利爪猛然伸向蕭辰逸，輕易就撕碎了他的一片羽翼。

“你走不了?！苯又捊疠姹闾剿磉?，一把將他拽起，扔向遠離海水的地方。

“我不信！”蕭辰逸踉蹌著爬起來，像暴怒的惡龍一般對著蕭金萱大吼大叫，他的怒火令周圍的一切都顫動起來。

蕭金萱收回惡魔內里，她反而翻身站在幽靈船上，目光沉靜地盯著他，眼睛里似乎寫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情緒。

她那樣子是在心疼他，還是在可憐他？

蕭辰逸的惡魔內里繼續爆發，黑色的能量柱從他體內爆發，鋒利的惡魔之骨瘋狂綻放不斷膨大，全身被旋轉的黑霧和鋒利的羽毛籠罩。

他無法壓抑，只覺得腦袋里最后的一處擁堵突然被一股強烈的涌流沖破，頓時通暢無比。

殺氣在心里四處沖撞，令他的心口疼起來，他再也無法遏制這種感覺，只能放任惡魔最深處的內里世界本形把他吞噬。

“唔……他真的要大爆發了，我還沒見過惡魔爆發呢，正好這次開開眼?！笔捒￡仉m然嘴上這么說，身體卻向后退了幾步，其他惡魔也跟著他后退。

他們臉上的表情變得忌憚起來，剛才那種群起而攻之的熱情似乎已經被蕭辰逸的爆發嚇沒了。

“冷靜點，鳴陽！”蕭金萱大喊著蕭辰逸為人時的名字，并且向他伸手：“冷靜點，抓著我的手?！?

蕭辰逸慢慢地站起來，他知道自己爆發了，這是他第一次爆發。

不過也是他最后一次爆發，從那以后一直到如今來到“熾月”，他再沒能迸發出這種力量。

惡魔的爆發需要被激發，只有強大的力量灌輸或者情緒波動才會令他們力量爆棚，不過這種爆棚帶來的結果是徹底的失控。

之后的事情，關于他是怎么把蕭金萱以及其他惡魔幾乎殘殺殆盡的，蕭辰逸就不知道了。

完全被惡魔內里掌控從而爆發的惡魔，會失去所有的本性和意識，完全成為一種極端邪惡的殺戮怪物。

當他恢復意識的時候，蕭俊曦和其他幾個殘存惡魔已經逃走了。

滿地都是惡魔死亡后化作的晶石碎片與粉末，它們在海岸上隨著海風搖晃擺動，不斷被沉淪海呼喚著。

他站起身，看到蕭金萱躺在不遠處的地上，黑色的血覆蓋著她的身體。

她如今在蕭辰逸面前虛弱得像個將死的嬰兒，堅硬的皮膚被撕破，蒼白的皮膚上爬滿了逐漸黑色的血管。

而地上的野草正貪婪地吮吸著她的身體，把烏黑的毒針插入她的皮膚里。

蕭辰逸看著自己的手，手上全是烏黑的惡魔血，他猶豫了一下，然后走到她身邊。

他不敢蹲下身去，不敢看清楚她將死之時的模樣。

“我在這個黑暗的地方，生存了……八百多年。”她哽咽著說：“那一次，我到那些殘破的世界去，找到了你，還有祭罌。你們是美好的少年，但卻……要跟著那些世界一起毀滅消失。”

她艱難地抬起一只手，抓住蕭辰逸的腳踝：“不能讓你們那樣死掉……我當時就是那樣想的……至少比直接死掉要好。”

蕭辰逸沉默著，看著她逐漸塌陷的臉。

“于是你們都成了這里肥料，反哺這個世界?！彼f：“可現在我也是它的食物了……你或許從那個時候就恨透我了吧。”

蕭辰逸真的對她恨之入骨嗎？

他蹲下身去：“可能……我恨的是我自己……”

話語中不帶一絲語氣，他想表現出歉意和愧疚，卻壓抑著無法釋懷。

蕭金萱，多強大的存在啊。

蕭辰逸內心復雜地看著她，卻未曾想過有朝一日看見她這幅模樣。

“終點這就到了……”她說：“我馬上就要成為這個世界的一部分了，真正成為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她看了看周圍散落各處的晶石：“你這一次，是真的失去了，最后的自己……”她上氣不接下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像是有什么東西要鉆出來似的。

“對不起……”蕭辰逸看著地上的草，然后幫蕭金萱把她身上的惡魔草趕走，這似乎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別……”她握住他的手：“就讓它們在我身上……很舒服?！?

“我不想做惡魔，我現在應該替你死。”蕭辰逸決絕地說：“我應該替你死，我很想這樣?！?

是啊，明明一直以來格格不入、一心求死的是他自己，為什么卻要蕭金萱成為這一切的代價？

“活下去吧，怎么也得……比我長點，現在你……當了十幾年惡魔？”蕭金萱苦笑著說：“時間過得好快，怎么也……也不夠……”

“我以為所有人都和我一樣……期盼著享受……永垂不朽……”她流淚了，其實她一直在流淚，之前也是。

蕭辰逸握緊她的手，他害怕了，在一起這么久，怎么會一點感情也沒有？蕭金萱像姐姐，他不否認她的好，他就是不愿意接受。

“如果你……不愿意做惡魔……”蕭金萱的面容也開始轉變為僵硬的晶石：“別急著……求死，免得后悔……看看我現在的……看看周圍的石頭……”

“你可以嘗試用惡魔的身份去做人……或許這也可能……”她的聲音逐漸微弱，只能依賴傳音：“如果我不死……可能還會……”蕭辰逸分不清她是在哭還是在笑。

“從現在起，自由……”她對著蕭辰逸笑，流著淚，用盡最后的力氣笑了一下。

蕭辰逸看著她，看了好久，看著她慢慢變得更加蒼白，更加柔軟，像是一灘發散著微光的液體一樣。

那些發散微光的液體逐漸凝固，變成和周圍一樣的閃耀晶石，最后在他手中“啪”地碎了一地。

蕭金萱的結局就這樣了嗎？

沉淪海的互換愈發強烈，這次沒有任何惡魔會阻擋他了。他最后上船之前，撿了幾塊蕭金萱殘留的晶石。

透過晶石看天空那些灰色的月亮，它們頓時都擁有了色彩，好美啊，沒想到他在這個世界看到顏色卻是通過這樣的方式。

他就是從那些晶石中看到了他夢寐以求追尋至此的月亮，那些晶石此刻正被他握在手心中，蕭辰逸站在窗邊，他把其中一顆放在眼前，映照著天上的月。

奇怪，為什么透過晶石看到的金色卡爾是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