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9797熾月

“天哪，老兄，你可真行！”月玖的經典臺詞再次登臺亮相，月洛不愿意再去細數這是他第多少次聽到這幾個字。他只是平靜地看著月玖那張憋得有些發紅的臉，然后故意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大人的事兒小孩兒別管。”接著他就看到妹妹的眼睛一如既往地瞪圓了，接著又壓住脾氣，一邊連連點頭，一邊好聲好氣地坐下來。

“偷吃被女朋友發現了！糗大了！兄弟！”旁邊不知是誰吹了個口哨，月洛皺著眉回應了這尖銳刺耳的噪音，并且豎起中指：“別這么聒噪好嗎，兄弟，免得走夜路的時候挨打。”

月玖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我們不要再讓別人看笑話了好嗎？如果你不想我和父親一遍一遍這樣，那就請你悠著點。你看看你今天，你這是什么樣子？”

月洛不想理他，頓了片刻，說：“我回答你，回答沉默二字。”

“又要在這個時候擺大哥的架子？”月玖繼續憤憤地說：“從現在開始，我見你喝一次我就給你扔一次，就看看你心不心疼家里這點錢！”

“你在開玩笑吧？”月洛輕笑，妹妹的這番言論對他而言簡直不疼不癢。

“什么？”月玖一臉驚訝地說：“老兄，你今天是真喝傻了么？”她的表情更加夸張了。

“你看看你這樣的表情，活像個笑星，我突然覺得你升學以后可以學表演專業。”月洛不緊不慢地敷衍，他壓根沒注意聽月玖在說什么，也完全不想聽。

“看來你是真的喝傻了。”月玖越來越像一個一身正氣的女警察了。然后她一把拉住月洛的胳膊：“走吧老鐵，想必學校里關于您的八方會談已經圓滿結束，所以您可以打道回府了。”

“我不回。”月洛甩掉月玖，然后把杯子遞出去，示意酒吧的小姐妹再給他倒一杯酒。可是月玖馬上釋放出她的瞪眼技能，吧臺的小姐妹只好悻悻地躲開。

“我一會兒還有事兒呢，而且下午工地還有活要干。”月洛漫不經心地編出兩個理由，如果月玖繼續拉扯，他可以編出來更多。

“你看看你，你現在的樣子？每天早晨靠咖啡因活，晚上靠酒精活。”月玖的嘴巴喋喋不休仿佛上了發條似的：“不回家是嗎？不上學是嗎？上課時間在工廠搬磚？你要坐在這個酒吧里，然后呢？找幾個狐朋狗友，互相講述自己四分五裂的人生？”

“嘿，誰說酒鬼的人生不圓滿？”旁邊一個謝頂的老頭說，可月玖只是回應了一個禮貌且十分尷尬的微笑。

“你為什么要管我呢？”月洛說：“我倒是需要幾個狐朋。”沒錯，他感覺月玖這句話，某種意義上是說到了點子上啊。

月玖顯然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月洛打賭月玖肯定認為，這個哥哥如今已經是徹底躺平擺爛自甘墮落。但是她肯定想象不到哥哥的真實想法，月洛想要做真正有意義的事，是所有能利用的力量，他要調查母親離奇的消失，要保護近在眼前的親人，還有其他難以解釋的事。因為月玖，并沒有目睹母親出事那天之后發生的事情。

“哎，可惜的是啊，我今晚有約會了。”月洛說著對吧臺后面的酒吧小姐妹眨了眨眼。

月洛就喜歡挑釁月玖，看妹妹從充滿力量到泄氣，也許母親的死并沒有改變他對妹妹惡作劇的愛好。月洛不禁好奇，如果日后月玖的男朋友和馮柒柒那樣的女孩說話，月玖的表情會不會更夸張。

月玖氣鼓鼓的臉蛋最后一如既往地寫滿無奈，頓了頓妥協道：“像個男人一樣，好嗎？有些事兒我們真的需要翻篇了。人們不會一直遷就咱們的，他們關心也好過問也好，那只是一個短時間范圍內的事。你要知道，沒有人能對其他人感同身受。所以不要再為母親的事懲罰你自己。”這樣的話，其實讓月洛心里很不舒服，很不甘心。

“停，停，停！”月洛最不喜歡妹妹拿母親壓他，他比月玖更能感受到人們態度的變化，從關心，到同情，到麻痹冷漠，最后變成流于表面的恭敬：“我好得很。而且，別總說得像是你做的比我好似的。”

“那明天母親的祭日，你去不去？”月玖看起來最終是放棄了說教。

“必須去啊。”月洛說，他內心很愿意讓妹妹放心，除了盡量在她面前表現得正常一些，更重要的是，挖出真相。

必須，挖出真相！

于是他拿起酒杯：“看好老妹，最后一杯，今天最后一杯。”他說著抿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覺順著喉嚨下去，帶給他心口一陣激蕩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