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26985耀海

自從那次拔略優凝與司空燮光在這里分別之后，他們就再也未曾相見，如今再見卻已經要共同面對這個世界的崩塌。

“你為什么又回到這兒了？”燮光問：“既然這里都快毀了，你在這兒不是白白送死嗎？”

“我們是來負責清理工作的，我們家族被至高權威派來這里，搜集這個世界的剩余能量。”拔略優凝說：“我們可能是最后一組了，因為這就是最后一片天光林，這里耗竭之后，‘耀海’就廢了。”

“哦。”燮光默默地回應了一句，注視著地面，想象著這些銀色星海地丁花消失的樣子。

廢了，這個詞在燮光心里猛地敲了一下，盡管他知道拔略優凝說的沒錯，但是他還是不太能接受。

耀海包含著他生命中太多的記憶，而不久之后，孕育這片記憶的土壤將成為一片虛無，這讓他的心猛地疼了一下。這個地方已經被賦予了太多的意義，經歷了太多的浪漫，燮光內心感到憤怒而惋惜。

那些所謂的“它們”，必須付出代價！

“我問了好多遍了。”拔略優凝說：“你們把星海馬弄到哪去了？”

“‘細雨’”哲樹說：“我們把星海馬送到時空魔女的世界中去享受永恒了。”他的口氣之間透出些許得意。

“哦，”拔略優凝說：“我們之前也設法轉移了一批星海馬。”

“星海馬在我們那里，將會享受永恒的生命，只要‘細雨’不毀滅，它們就不會滅絕。”哲樹說：“我們也采集了天光樹，準備研究一下為什么它們能夠還原星海馬。”

“但愿你們可以做的更好，我們已經盡力了。盡管至高權威對這件事很重視，但是我們仍舊無法與毀滅這里的力量抗衡。”拔略優凝面如死灰。

“你們轉移的星海馬里面有‘星澈’和‘銀落’嗎？”燮光問，他剛剛得知這是最后的星海馬的時候，并沒有看到他最珍愛的兩匹星海馬，所以他覺得已經沒必要問了。

但是拔略優凝突然告訴他還有一批星海馬，這一下子點燃了他內心幾近熄滅的希望，所以他強忍著再次失望的憂慮，終于開口向忠實的老友求助。

“沒有見到，我很抱歉。”拔略優凝說，不敢看燮光失望的目光，接著他轉而問：“你現在還和那個東方月熙在一起？”

“我們一直在一起。”燮光倔強地說：“就算是吧……”他的心臟抽動了一下，仿佛在提示他不要如此口是心非。

“你還真是癡情。”拔略優凝說：“我總覺得，東方月熙不簡單，她不像外表那么單純，我一直有一種感覺，她滿口謊言，她說的話真假莫辨。”

“為什么？”燮光說：“你看到了什么？”燮光有點激動，特別是剛剛得知熙兒已經失去了她的‘銀落’的時候，他更加袒護她。

“傳言都說東方月熙消失了，對吧？”

“對，我到現在還在找她。”燮光這次的回答等于是把自己之前的倔強推翻了。

“可是，”拔略優凝說：“我在落寞之谷曾經看到她和一個月魔在一起，不過那已經過去很久了，按照‘宙晶’的時間算，過了好幾十年。”

好幾十年，那個時候燮光正被囚禁在黯然囚牢之中啊！

“落寞之谷？”燮光完全不知道拔略優凝在說什么，因為熙兒消失之后，他就再也沒有聽說過她的音訊。他記得，熙兒是和一群狐靈一起消失的，他們似乎被一種奇怪的魔法所包圍，然后他才知道那是一種將人傳送到異世界的魔法。他到現在還記得當時熙兒的表情，傷心絕望，眼神空洞而迷茫。

“對啊，我確定我看到她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拔略優凝說，一臉的回憶：“她看起來在躲避什么。”

“可能是容貌相同的存在。”哲樹突然插話：“各種各樣的世界里，每個存在都擁有無數的復制體，或者說，大家是彼此的復制體，相同的音容笑貌是太平常的事兒。”

“可能吧。”拔略優凝說：“我也算認識東方月熙的人，我見到的那位，言談舉止都很像，我一直看著，直到她發現我。”

“然后呢？”燮光著急地問。

“她發現我之后，好像沒什么特別的反應，像是，完全不認識我。”拔略優凝說：“也許你說得對，只是容貌相同而已。”

“嗯，容貌相同，性格相近，太平常了。假設一萬個世界里，有一千個和你一模一樣的存在，其中可能就有幾十個和你性格都差不多的人。這沒什么大驚小怪的。”哲樹說，然后他看著燮光：“別激動了，東方月熙還在‘月葬’呢。”

“我知道……”燮光說，他想，如果那個人真的是熙兒，為什么對他避而不見呢，她又在見什么人呢？

“我們該走了。”哲樹說：“謝謝你這么照顧我的魔杖。”他陰晴不定地看了看拔略優凝。

“這可是人家的寶貝。”燮光拍著拔略優凝的肩膀：“你呢，你什么時候離開這里？”他看了看天空上那些腐物一般的云朵，嘆了口氣。

“我們應該也很快了。”拔略優凝打了個響指，樹林里陸續走出來很多月魔，但是沒有燮光認識的。

“這里面除了我的隊伍，還有一些撤離這里的新生月魔。”拔略優凝說：“以后月魔的歷史可能要改寫了，再也沒有放牧這個儀式了。”

“會有的。”燮光說：“這是每個月魔的必經之路，我相信會有一天讓一切恢復正常的。”

“哈哈，如果你這么認為，那這個任務就靠你了。”拔略優凝說。

看著拔略優凝疲憊而飽經風霜的面容，看著四周那些陌生而親切的同族面孔，燮光的心底又埋下了一層理想。不管是誰把世界變成這幅樣子，總有一天，他要讓幕后黑手付出代價。

這里曾經開滿空靈的銀色地丁，天光絢爛，天馬凌空。而如今，一切都將不復存在，對燮光而言就只剩下記憶。

憤怒，失望，絕望，這些情緒在他此刻的心情面前都變得蒼白無力。不過他心底依舊相信，有一天，他能見到他朝思暮想之人，光復這神圣之地。

“走吧！我們還會再見的！”拔略松開燮光的手，燮光這才發現他的身體已經被白色的光力流纏縛，他與那位老友的距離剎那間變得遙遠。

下一個世界，會有令他驚喜的面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