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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凌不疑程少商be娛樂改寫

那日程少商因蛇毒發作枕在床榻上一病不起。冰唇雪白,干癟般不動聲色。額眉間虛汗如那好不容易見了涼的熱氣般順著少商慘白的小臉點入被褥。

蓮房見自家主子這般模樣,跌跌撞撞奔出長秋宮去尋太醫。奈何二人剛入宮,對這宮中的一花一木都未曾熟見,哪里能尋得太醫?好在凌不疑事先留下幾名黑甲衛在少商所居舍中,蓮房不管不顧抓著一名黑甲衛的胳膊,嘴里有些急得說不出話,“麻煩告訴凌將軍!我家女娘病重,急需太醫,請凌將軍快快趕到!”

不到半個時辰,凌不疑帶著一個醫士沖入長秋宮,嘴里不聽念著“少商,少商”。待趕到少商床褥前,眼前的女娘虛弱得不成樣子,眼周發青,將眼皮緊緊地壓下去。少商聞見是凌不疑的聲音,勉強睜開眼,望著眼前的俊容,心中一緊,又支撐不住般閉上雙眼。

都說人在將去未去之時會有感召,果真如此,少商在蛇毒剛發作時,便極度思念子晟。此時心中念念之人已在眼前,卻更加思念。見面就代表離別

思念的痛,比起那蛇毒要痛上一萬倍。

少商無法想到若今日自己死于蛇毒,棄子晟與不顧,他該如何過完余下大半生。是否會遇見比她更乖張任性的女娘與他并肩同行。

千言萬語凝成一滴淚,苦苦的,落入凌不疑一身黑甲上,不見蹤跡。

太醫診斷片刻,小心翼翼地看向凌不疑,起身向凌不疑頭膝點地,顫著嗓子說:“凌將軍.....此蛇毒已侵入程娘子心脈,小人醫術見拙,無力回天!將軍恕罪!”凌不疑身形一顫,不忍見少商痛苦,雙手撫向少商慘白的小臉,即使如此虛弱,絕美的容貌也只會讓凌不疑心愈痛。他不肯接受現實,一手攔腰一手托頸將少商抱了起來,道:“嫋嫋,你一定要撐住,一定要撐住,子晟帶你尋更好的神醫!”轉頭沖著梁飛喊:“備馬!備馬!快!”

話音剛落,一只手緩慢堵上凌不疑的薄唇,他愣住,低頭看懷中虛弱的小女娘。少商費力地搖搖頭示意他不必如此大動干戈了。

掙扎了片刻,少商終于張開嘴,用力了一會才發出聲:“將軍,嫋嫋此生,與將軍相愛過,便是最好的,若是奢求太多,則會留下遺憾。不如留給我個圓滿,如何?”

凌不疑徹底沒了力氣,又將少商輕輕放回床榻,臉上的淚水早已止不住,這還是少商第一次見凌不疑哭成這般模樣。她不愿再看他絕望的雙眼,她怕一眼,便消了自己不怕死的志氣。

她程少商,生來脾性刻薄,行事魯莽,敢愛敢恨,阿父阿母常見征戰在外將她留在程府中,任那老太太和勢利的二姨子折磨。好不容易盼回來了,卻又入虎口。少商從未想過此生還會有人如此般愛她勝過愛自己。若是她未中蛇毒,如此郎婿,便是她的福氣。可她程少商偏偏是那不幸運的女娘,如此一想,便也甘心了。她曾許愿嫁與一個平常郎君過平淡日子,未曾想入宮與馳戰疆場的凌將軍彼此心悅。罷了。

“子晟,別哭,嫋嫋下輩子還來找你。來看看這輩子你會娶個如此的女娘。性子是否比我乖張,樣貌是否比我出眾......咳咳”少商抵不住蛇毒入侵,“嫋嫋當真是高攀了凌將軍,連老天都看不下去,希望你尋個好女娘....你也莫要負了老天的愿.....到時候嫋嫋可就找不到你了。”

凌不疑卸下了往日的嚴肅,哭得像個孩子。將少商摟入懷中,唇邊顫顫巍巍,開口:“那日在陛下面前,我早已把話說清。”凌不疑近乎一字一句地將那日在殿堂之上的一番話,對著眼下的小女娘又說了一遍:“子晟此生,非她不娶!”凌不疑在此刻也示弱了起來:“嫋嫋,我從小無人疼愛,親眼見到親人被屠,一心向戰,從未想過情愛,便不懂得如何愛人,但遇見你那刻,我才懂得了如何是愛。莫要說這輩子,就算是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凌不疑也要與你糾纏在一起。”

少商眼角始終掛著一滴淚,聞見凌不疑這番話,心里防線徹底坍塌。無力開口,只能點點頭。

終是抵不過這蛇毒,少商心脈受頂,一口鮮血瞬間染滿了一襲白衣,重重得落在凌不疑的黑金甲上,染上一片黑紅。

凌不疑感到手上一重,少商已面無表情,手垂于地面一拳處,再無動作..

長秋宮外,圍滿了宮中的大小之眾。人形烏泱,卻鴉雀無聲。只聽宮內傳出一陣撕心裂肺之聲:

子晟此生,非她不娶!

是夜,宮外站滿了大大小小的宮女太監,少商的死訊就這么傳出去,任誰敘時都不忘添上凌將軍那時的模樣:往日威風凜凜的黑甲支支棱棱地掛在他身上,身形卻早已軟下去,無力再將那身黑甲重新振起。

不足片刻,凌不疑緩慢站起,眸子仍對著已去的少商,牙齒恨恨作響,頭微側,夾帶著戰栗的聲音,朝梁飛二人下令:“下查今日究竟是何人令嫋嫋淪為這般模樣!兩個時辰內,待本將軍親自登門拜訪。我凌不疑定端了這蛇鼠窩,替吾妻報仇。”

梁飛二人相視,不敢多語,奉命帶一隊黑甲衛離開長秋宮。剛走出宮門,頓步。凌不疑從骨頭里咬出了幾個字:“不可放過一個。待我親自處置。”

少商體內的余溫被一點點抽離,連同凌不疑的心跟著絞痛。分明昨日還與自己打趣的女娘,怎地現在淪得竟如此令人揪心的模樣,淚痕生生印在面頰上。凌不疑看著嫋嫋仿佛是那日元宵燈夜上的女娘般,目光柔軟。他失笑,眼角滑下一滴淚,再也抑制不住地跪在地上,像往常一樣把頭埋在少商頸窩,沒了溫度,滾燙的淚珠子浸滿了頸窩,卻再也暖不起她。

凌不疑孤身一人,被屠門之仇蒙了雙眼,一心復仇,如此過了二十一年,第一次對女娘心慟,竟是這番下場,老天為何如此刁難。

凌不疑喃喃道:“天若有道,自不會讓有情人分離。”

寧愿永世不相見,他也不愿與少商陰陽兩隔。

與凌將軍定親的程娘子慘死在長秋宮!聽聞這消息的無一不不可置信。程始與蕭元漪正就寢,青蓯急急忙忙喚醒二人,將此事傳與二者。迷糊中聽見自己愛女病逝,二人不可置信,險些昏厥。

程府備了馬車,快馬加鞭進宮尋女。從未想過少商如此命薄。夫婦二人在外十余年,立下赫赫戰功,好不容易過一段安定日子,本想彌補少商缺父少母之憾,可少商偏偏不給他們這個機會,扔下愛她的人。這無法彌補之痛,當真要用二人余下的半輩子來償還。

......

見少商已無氣息,二人撕心裂肺的喪女之痛鋪天蓋地地襲來。

那日在殿堂之上,夫婦二人以下犯上不顧性命之憂阻止少商與凌不疑定親。若是知曉女兒在宮中受這般委屈至喪命,定不會松口成全他們。

蕭元漪死死盯著凌不疑,手止不住地顫抖,也不顧及面子,破口質問凌不疑:“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嫋嫋的未婚夫君,你是如何待她的!你明知嫋嫋不懂禮數易沾惹是非,為何不多照看她!這是我的骨肉,凌將軍,你將我的女兒如何了!”平日里望一眼都令人心生敬畏的程家女君蕭元漪也如瘋了般對著凌不疑咄咄逼人。

凌不疑身形微頓,一言不發。任由蕭母埋怨他,質問他。他已無力辯解,只想將那幾名斷嫋嫋性命之人剜眼抽筋。

程始忙摟住蕭元漪,這才冷靜下來半分。也眼內血絲分明盯著凌不疑,故作鎮定道:“凌將軍,小女今日病逝于宮中,無理可依,何以服眾?若宮中待人之道便是如此,程家就此帶小女尸骨回府,后事自行操辦,莫牢將軍掛念!還望將軍以示明理,還小女一個說法!”程始這番話鐵了心要程家與凌不疑斷絕往來。凌不疑緩慢張口,毫不退讓地回應:“子晟定不會讓嫋嫋如此離去。嫋嫋此生,非子晟不嫁。便是她今日病逝與宮中,也應當是子晟喪妻之痛。”

程始夫婦無力再與凌不疑辯解,無法從喪女之痛中抽離。

“程少商!程少商!”宮外傳來一陣男聲。

袁慎跌跌撞撞地不顧其他人眼光,貼身攜著的羽扇也未帶,只襲一身中衣便闖進長秋宮。望見床榻上冰涼的女娘,滿腹經綸的袁善見也不禁失聲。他待那程少商有意,便是平日里處處與少商作對,卻也心悅少商已久。

袁慎沖到凌不疑面前。沒了羽扇,他只能用手憤憤指著凌不疑,顫顫巍巍開口:“程家娘子與凌將軍定親,就是落得此般下場?凌將軍當真是不珍惜新婦,還未進門,便讓這女娘平白無故受這宮內的委屈!若程家女娘的死,沒有半點解釋。待我袁慎進朝做官,便親自查!”袁慎背過身去,不敢碰少商冰涼的身體,仍覺她只是睡著了,明日就會好起來的吧?

凌不疑不語。

片刻,梁飛二人奔到凌不疑面前,稟:“少主公,今日令程娘子受辱的幾人屬下已查清,待少主公前去一一審問。”

凌不疑眼中怒火中燒,剛踏出長秋宮半步,停步回望少商,眼底又柔情似水,奔出宮門。

凌不疑大手一收,接住了梁飛擲來的長矛。

恍惚間似回到了凌不疑前去驊縣救少商那日。往事不堪今朝。

殿上,消息早就傳入溫帝耳朵中,便在此等候。他太了解子晟的性子,那程家娘子在其心中的位子不容小覷,平時若是誰傷了她半分,子晟也必定提著矛槍一路殺過去。如今這女娘已去,怎能動靜全無?

念起少商,溫帝眼底一陣暖流。那娘子天性好動果敢,從不遮掩自己的想法,是討喜的。這小女娘及笄之前過的日子如何,何人不知曉?皇后見她天資聰慧,留她在長秋宮中學詩禮。誰想這樹苗還未來得及成型,便夭折了。

溫帝眼中,子晟自小無依無靠,唯一患了疾的阿母留往杏花別院養病。名義上的阿母待他不真,人前人后兩幅模子。溫帝身為皇上,不便插及女眷之事。念及霍氏恩情,待子晟如親子。

見慣了世間權衡利弊的子晟,早就不向往兒女情長之事,一心向戰,從不準許自己歇下。在疆場上馭馬殺敵時,凌不疑才算得上真正的凌不疑。

外人看來,他是這都城內年少便立下赫赫戰功的凌將軍,是城內無一女娘不傾心于其的完美郎婿。容貌俊俏,身高八尺有余,身形壯碩卻又白皙,舉手投足間盡顯男子之風。

可就是這凌不疑這等天選之子也難免為情愛折腰,想必男女之情必然是毒物,常人還是不要碰的好!免得禍及性命。

.......

梁飛二人將該帶的人都帶至宮院。待程娘子受辱的八個小女娘,梁飛二人查得一干二凈,毫無紕漏。就是那五公主和三公主不好對付,大抵是聽了程娘子病逝的消息,唯恐禍及自身,不肯動身。

凌不疑駕馬不過半個時辰,出現在宮院。睜大眸子一一掃過一席人。目光所及之處冷冽驟升。如此這般殺氣,梁飛二人只在少主公刺殺雍王時見過。

也難怪,少主公如此待那程娘子,他們二人都看在眼里。而今程娘子在與少主公成親前幾日屈死于床榻之上。依少主公的性子,定要將這群人剝皮剮骨。這些年在戰場上,少主公僅是個憤命殺敵的冷血將軍,無人不懼。自那元宵夜起,少主公眼底的死水便活了起來。從前的他為殺敵從不惜命,遇見程娘子后竟連出征都懼怕是與她相見的最后一面。

“是何人未到?”凌不疑此時有些鎮定,倒不如說是殺氣暗涌。

“回稟將軍,是五公主。”

凌不疑扯起冷笑,摩擦手中的長矛:“好,我凌不疑定親自拜訪。”

霍府往日里便是一片死寂。今日夜色正濃,更是死了人般的冷寂。

“你對嫋嫋做了何事!”凌不疑從左至右一一審問,面攏寒霜,目光猶如兇獸。往日清風明月之人,竟會把氣顯到臉上。

小女娘支支吾吾,過了半晌,強忍著懼怕,對著凌不疑出言不遜:“凌將軍竟敢在宮中為你那死了的未婚妻報仇!小心陛下給你添個擾亂皇宮的罪名!”畢竟不是霍府,這女娘定是拿準了凌不疑不好在宮中放肆,臉上揚起了一絲得意。

凌不疑冷哼:“你適才是用陛下威脅我?我自然是不能如此簡單放過你們。”

小女娘們瞠目結舌,不敢多言語。

凌不疑本來可以就此斷了那幾個女娘的性命,可一想到榻前的嫋嫋,便噬瘋了心。丟了嫋嫋的凌不疑,如今也沒了牽掛,一心報仇,去尋嫋嫋。便是做鬼,也要與嫋嫋成一雙。

......

凌不疑帶著這群女娘們安家安戶去尋其直系父兄,前腳剛邁人家府里,就放一群黑甲衛沖進大院。凌不疑下令:“血洗賊府!”梁飛二人不可置信盯著少主公,跪地道:“少主公,萬萬不可!這可是大亂,陛下會降罪的!”

凌不疑冷笑,只要能為嫋嫋報仇,憑什么要他做個高風亮節之人。

過了半晌,凌不疑緩緩張口:“你們二人放心,此次一番,定不會牽扯及你們。”梁飛二人仍跪地不起,凌不疑見黑甲衛無動作,大怒:“何人敢違背軍令!”

聽清少主公所言,二人也顧不得什么規矩了,一聲下令:“殺!”

......

各家府院傳出刀槍摩擦的聲音,想必是憶起了孩童時的自己,凌不疑下令:“除去未及舞象之年的孩童,不可放過一個!”

現如今凌不疑全已成恨魔噬心的瘋子。見人殺人的消息傳進宮中引起一陣騷動。陛下更是氣得險些昏厥,忙派去幾名大將阻止凌不疑。

五公主和三公主渾身戰栗,往日的傲慢全無,定是知曉凌不疑萬不會放過自己,又無處可逃。

凌不疑定不會放過那兩位公主。既然貴客難請,他便登門拜訪。

溫帝聽聞子最要入宮,想來不是什么好事,急匆匆詔來這兩個惹是生非的公主。問她們到底對程少商做了什么錯事。

兩位公主見到溫帝普通見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鉗住溫帝。溫帝往日里嬌縱她們慣了,她們便不知阿父生起氣來是何模樣,竟還自大地以為阿父只是在擺臉色而已。

看不懂臉色的蠢婦。

凌不疑趕來時天已見淺,這一不眠夜,他定不會忘。

二位公主見到凌不疑腿一軟競撲通一聲跪在殿上,爬到溫帝身后。凌不疑心狠手辣,都城內無人不曉,何況他新婦被害,仗勢自然不會小了。

溫帝瞧著子最殺瘋了的模樣,大驚,他凌不疑今日是徹底破罐子破摔,要為少商報仇。溫帝

心中泛起一陣心疼。

這兩位公主品行不端,見狀自認為是阿父在替自己撐腰,身子板又硬了些。但若是瞧見凌不疑這番模樣,也不敢口出狂言。

凌不疑面不改色,死死盯住五公主:“本將軍早就聽聞五公主桀驁不馴,目中無人,府內更是藏了十余位面首,想來身體也不如從前般活躍。本將軍已命人宰了那幾個令五公主傷形的面首,以保全公主的一畝三分地。”

“你身為女娘,品行不端,心思歹毒,陷害吾婦至死,該當何罪?”

“你私藏面首,整日貪財淫欲,不為百姓祈福,該當何罪?”

凌不疑越說越逼近五公主,停下又轉向三公主。

“三公主,你就有意思了。你作為宮中公主,百姓尊你一聲三公主。不為百姓謀些生存的銀兩,整日叮叮當當地掛滿身的胭脂俗粉。

“你私鑄貨幣,有謀反之賊心,該當何罪?”

“最毒婦人心。本將軍在你們二位身上,倒是看得清楚。

溫帝見“謀反”二字從子晟口中一出,胡亂打了他幾下:“子晟,你定然知曉這謀反二字是何意,萬不可口出狂言!這是宮中,你如何保證隔墻無耳?到那時,朕也保不了你!朕知道,少商的死給你的打擊很大。朕定會命人查明,還少商一個清白,你切莫意氣用事!”

凌不疑冷哼,眼睛瞪得猩紅:“陛下,臣自小無依無靠,您知曉。”

“臣不愿娶妻生子,年年在戰場上廝殺,您知曉。”

“子晟終于如了您的愿,遇見了想與其廝守一生的女娘,您知曉。”

“為了嫋嫋,子晟愿舍命相救,如今子晟丟了她,便是丟了命,我該如何茍活于世!陛下,可知曉?”

凌不疑垂眸,不多言語。

溫帝被這番話嗆得說不出話,朝著兩個公主憤憤瞪了過去。

便是五公主三公主不敢出聲,畏畏縮縮蜷在角落,也斷不了凌不疑的殺心。

“二位公主,本將軍該如何處置你們才能使吾妻安眠?斷足,剜眼,抽筋?呵,如此這般更是便宜你們。”

五公主和三公主一陣驚呼,此時也不管什么體面規矩,只要能活命,面子也被拋及身后。跪下苦苦求饒。

“吾婦被推入河中,也如此向二位求饒過?”

不給她們狡辯的機會,凌不疑手起刀落,二位公主便沒了動靜。凌不疑只覺便宜了這兩個賊女。見她們氣息已無,凌不疑暗想,等自己去尋了嫋嫋,也要在黃泉路上殺她們一遍。

如此一番,溫帝大驚失色。便是往日里子晟意氣用事也不會追究,可如今竟然殺了皇室子女,怎能任由他胡來!

凌不疑多看一眼都生惡,頭也不回出宮。只留溫帝一人心急如焚。

走前凌不疑留了一句給溫帝:“陛下無需寬待子晟,吾婦已去,臣也不必茍活于世!臣必將自行了結,以示天下......與吾婦。”

凌不疑此時如同行尸走肉,在都城中穿梭,腳步旖旎,早已沒了往日的雄風。就這么走著,凌不疑走到了與少商相遇的草屋。

就這么坐在滿布灰塵的門下階上,凌不疑絮絮叨叨地從他與少商相識相知相愛的每一刻都細細回憶,似在講與少商聽。

凌不疑甚至講到了他們的下一世。

他說,他們會有一雙兒女,老了會辭官歸鄉,享受天倫之樂,無欲無求,死了葬在一處,如此,甚好。

就這么講著,凌不疑竟失聲笑了起來。而后一股巨大的落空感將他的心一覽無余。

淚也干了,天也亮了,嫋嫋此時正在路上吧?嫋嫋,等等子晟,子晟來尋你了,下輩子我們一生一世永不分離,可好?

梁飛二人及時趕到,看見少主公這般模樣,也忍不下心來打擾他,就靜靜在一旁守候。

凌不疑用長槍撐起身子,此時有些搖搖晃晃,眼里布滿殺氣,昔日里高風亮節的凌將軍消失殆盡,他眼睛猩紅,殺心達到了頂峰。他從沒忘,霍氏與凌益的血海深仇。如今嫋嫋不在了,凌不疑也沒了牽掛,當下可不就是好時機?

凌不疑一路上拖著長槍,磨在地上沙沙作響,步步緊逼凌府。他步伐不緊不慢,每一步又都重重落在地上。

阿飛二人緊跟在后,跟了少主公這么多年,他想做什么無需多問便知。此時他們也不阻攔凌不疑了,既然是報仇,怎能讓少主公獨自冒險。

凌益狡詐,早就在府中聽聞凌不疑的小新婦被害身亡,凌不疑為此血洗了皇宮。便派人查看凌不疑的途徑,得知他正接近府中,心瞬間被提了起來,心覺得定是那霍君華在子晟那里說了不知什么讒言激起了他。好在他做賊心虛,平日里備了千匹軍隊隨時備戰以防萬一。看來今日,定是要與他的好兒子做個了斷。

凌不疑何時知難而退過?他又何嘗不知那陰險狡詐的“阿父”此時正整裝接待他。凌不疑扯起一絲冷笑,給阿飛二人一個眼神,二人瞬間明白少主公是何意。

是啊,他可是常勝將軍凌不疑。也許從明日起,他就是霍無傷了。又也許他活不過明日。

凌不疑站在凌府門口,一言不發。

凌益還裝出一副空巢老人等待兒子回家的樣子,要是外人來看,定會指責這個不孝敬的兒子。

“子晟,今日來阿父這里是要做何事?阿父知道,你心里肯定有阿父。你阿母死了,沒人能阻礙咱們父子倆相見了。”凌益皮笑肉不笑,他一貫如此。

凌不疑露出譏諷的表情,側過頭,對凌益說道:“阿父所言甚是有趣,可阿父可否再看清楚些,現在你面前的可是阿貍還是阿猙?”

凌益瞬間撐大了眼珠子,當年孤城一案,他永世不會忘,凌不疑這句話,讓他多年來的疑惑醍醐灌頂。

“你...你竟然。”凌益喘了好幾口氣,閉上眼故作鎮定,臉上又展開笑模樣,“霍無傷,你休想雞蛋碰石頭。便是你再百戰百勝,也是個才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子。”

阿飛二人順勢從凌益兩旁抄去,動作輕巧飛快,只槍單影晃出一隊軍隊。

凌益狡猾了一輩子,今日這場面他也早有預料。未等阿飛的長槍夠到他半分,四旁的草叢里竄出一群人馬,只聽凌益一聲令下,便殺向凌不疑。

凌不疑扯眉,嫋嫋還在時,他為了與嫋嫋相見在戰場上盡力保全自己的性命,而如今嫋嫋不在了,凌不疑沒了牽掛,殺人倒更能放的開了。

此時的凌不疑像個蓄力的猛獸,脖頸間咯咯作響,一聲清脆的刀劍聲劃過地面,凌不疑迎面沖向凌益,作勢要刺他面門。凌益身旁的兵卒長槍一擋,想吞了凌不疑的動作。早就預判到他們的凌不疑,慣性作用下一個下腰穿過刀槍之下的間隙,手里握著的兵器就這么被甩到凌益脖子上,直勾勾掛在凌府大門上。

凌益還是撐大了眼睛,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就咽了氣。脖子噴出一陣血紅,照得凌不疑更為恐怖。

不夠,還不夠。

阿飛二人帶著黑甲衛與凌益的軍隊糾纏起來,凌不疑就在中間,死死的盯著凌益殘缺的身子。

凌不疑向前探了探脖子,毫無神氣的眼睛好像要把尸體看活了一樣,然后再將他千刀萬剮。

死透了嗎,阿父。

大仇已報,巨大的空虛感填滿了霍無傷,奪走了他的一切。

從前,他用一生等待今日。現在,他用一瞬間失去所有。

天將大亮,霍無傷臉上沾滿了干了的血跡,是凌益的,是五公主的....是嫋嫋的。

凌不疑,都城里無人不知的常勝大將軍,自小錦衣玉食,帶兵上陣,又不親近于女色,是人人眼里的好兒郎。

甚至連親如生父的圣上,也未必真的了解他是如何長大的。

霍無傷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他不向任何人敞開心扉,甚至于自己的名字,也不可告知他人。

家仇是他活著的唯一理由。

看似步步為營,霍無傷計劃好的一切,也生出了分支。他清風高潔之人,也陷入男女之愛當中。

他不懂愛,不懂如何去愛。

他會主動去愛。

嫋嫋在霍無傷心里,就是第一個扣響他心門的女娘。

他們經歷過生死,他們愛過。

他們別過。

說來這兩個人緣分不淺,一個自小無爹無娘,一個有沒有爹娘沒區別。兩個缺愛的孩子,更能共情。所以他懂她,她懂他。

可霍無傷從始至終,都愧疚得要命。他欺騙了嫋嫋。甚至在嫋嫋生前,她都不知道自己心愛之人真正的名諱。直到最后一口氣,嫋嫋還在與凌不疑道別,而不是霍無傷。

是啊,道別。凌不疑,真的要道別了。霍無傷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嫋嫋,你別這么狠心,子晟還要娶你。等我見到了你,一定親口講給你聽,我是如何長大的,好嗎?”霍無傷眼神空洞,殺了凌益后,他像是讓人抽了魂,傀儡般念著嫋嫋的名字。

阿飛二人不忍見少主公這番模樣,到霍無傷跟前,許下諾言:“如今這般情況,少主公我們還是盡快出城吧!待出了都城,我們仍是少主公身旁的侍衛,二人誓死效忠少主公!”

霍無傷知道,阿飛二人跟著他這么多年吃了太多苦,本應是自己的仇恨,將他們兩個拉了進來,實在是虧欠他們。又怎么能讓他們再次替自己冒險?

“你們眼中,我可是怎樣的人?”霍無傷不理予二人的話,冷不丁冒出這句話。

阿飛二人一愣,也是懂了少主公的意思,但還是回答:“我們跟在您身上數年,少主公百戰百勝,戰場上從不輕敵,誓死保衛國家。”

霍無傷一笑:“是啊,我這一生,不負家國,不負親人,不負天下。”霍無傷垂下眼眸,“唯獨負了程少商。”

“我從小都不是個幸運的天選之子,若是被天選,也是選來受罪的那個。我代替了哥哥活著,讓他成為了有勇善戰的大將軍。可我,我是霍無傷,從沒有一天,我是為自己活過。

凱旋封獎時,圣詔喊的是凌不疑,圣上親切叫我子晟,想的是凌不疑。嫋嫋愛上的,也是凌不疑,不是霍無傷。

或許我就不應該過平常人的安穩日子,活一天賺一天的日子反倒讓我安心。”

阿飛二人默不作聲,靜靜等著少主公說完,他們知道,他是說給自己聽的。

“嫋嫋,是子晟錯了,子晟馬上就來尋你。你定要走得慢些,讓我好找到你。”霍無傷喃喃自語,“子晟一生,不負家國,唯負少商。”

雨下得應景,稀稀落落突然就發怒了般灑下一大片雨。

雨滴打在霍無傷臉上,順著棱角分明的臉頰滑下,鋒利的棱角此時格外脆弱。

睫毛凌亂地貼在眼睛上,霍無傷覺得眼前模模糊糊出現了一個人影,他是在是再熟悉不過了。

嫋嫋在那,我要去尋她,她一定在等我。

霍無傷步伐凌亂,像條喝醉的流浪狗。

他向前伸手,怎么摸不到嫋嫋呢。

眼前的影子引著霍無傷漫無目的向山野走去,阿飛二人不敢多言語,默默跟在少主公后面。

走了不知多久,霍無傷來到了懸崖邊。狼狽不堪,破布爛衣上滿身血跡,盔甲軟踏踏伏在霍無傷肩上。

下輩子去哪都好,他說。

和嫋嫋同行就好,我應該知曉的,程少商才是與我并肩同行之人。

阿飛二人意識到不對,趕忙撲向霍無傷,“少主公!”

霍無傷只是腳下一點,如同無線木偶被人扔下山崖,毫無掙扎。

“嫋嫋,子晟來尋你了,下輩子我們還做夫妻可好?”

阿飛二人錯愕地趴在山崖邊上,驚魂未定。上一秒發生的事如同一記重雷劈在他們身上。

......

霍無傷死了,但看起來好像并沒那么痛苦。面帶微笑,手心緊攥著少商弦,深深嵌入手心。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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