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自投羅網

左拉的改變讓所有知道他的人都感到吃驚，這個昔日任務瘋子的激情似乎突然全部消失了似的，不再主動的接任務，甚至連指派的任務都能就推，實在推不掉的就組隊完成。三號營地的人都很愿意和他組隊，因為左拉在他們眼里就是成功的保證。雖然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不會出手，即使是出了手也只承擔最少的部分，但是他任務的成功率仍然是百分之一百。

左拉正處在深深的迷茫中，他也覺察出了自己最近一段時間的不正常，但是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在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之后，他終于下定決心要好好的思考一下，于是，他和教官們打了個招呼開始閉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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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萊茵帝國北部的群山中，兩條身影在不緊不慢的前進著，崎嶇陡峭的山路似乎并沒有影響到他們，因為兩人都漂浮在離地一尺的空中。這兩個人就是逃離了“魔爪”（的確是有兩個‘魔‘的)。

說實話，包括曾經孤身一人外出游歷的靈在內，兩個剛從學院出來的大孩子都沒有在山林里生存的經驗，再加上逃離的時候比較匆忙，沒時間去準備必備的生存工具（事實上，他們也不知道應該去準備什么），所以，靈和他的師兄斯托廷基終于不負眾望的在茫茫的山林之中迷路了。

幸好靈的私人空間里還有幾個離家時購買的小型帳篷，否則兩個年輕人就真得幕天席地了。以靈的體質是不會有問題，但是另外那個家伙的體質可著實不怎么樣，這一段時間雖然沒有讓他用兩條腿來趕路，但是光是那一天里迅速變化的氣溫就夠他受的了。

吃的倒是不用發愁，小白和大黑，也就是亡靈法師用來扮演召喚師的那只冰系幼生魔獸小豹子，到了這種環境之下簡直就是如魚得水，整天的上竄下跳沒個安穩。對這兩只魔獸來說這里的環境和家是沒什么區別的，他們倆熟門熟路或拖或叼的弄來了不少野獸，小至山雞大至棕熊應有盡有，讓斯托廷基的體重反倒增加了好幾斤，讓早就嫌自己不夠強壯的亡靈法師欣喜不已。

兩人兩獸在山里逛了好些天，居然沒有碰上一次真正的危險，大概是被獵人或者傭兵們洗劫過，這里的魔獸格外的少，連兇猛些的野獸也沒見幾頭，最多也就是在小溪邊碰上飯后散步的棕熊一家子。小白的風刃，靈的箭，亡靈法師的骨矛加上大黑的示威性冰箭，兩大一小三只熊連水都沒喝上一口就成了別人的晚餐。在這里，似乎最強大的生物就是幾只魔狼，可惜遇上了位階不知道高了它們多少的小白，連哼都不敢哼一聲。膽大的還能轉身就逃，膽小的只能戰戰兢兢的伏在地上，直到靈他們走遠才敢灰溜溜的站起來。不過，看在小白的面子上，靈他們并沒有拿這些魔狼怎么樣，第一次見到這種奇妙情景的亡靈法師甚至還丟了幾塊香噴噴的熊肉給那些看上去最恭敬的“小”家伙。反正熊肉兩人早就吃膩了。事后，興奮異常的亡靈法師認為小白一定是出自某個高貴魔狼家族的大貴族，而且必定是在伯爵以上，保不準就是某個偉大狼王的直系后代，那么他自己也就算是個“皇親國戚”了，一想起這一點，亡靈法師的臉上就笑開了花。真不知道他開的是哪門子的心。

靈到是不認為魔狼還有什么貴族喝平民之分，雖然他知道自己的好兄弟小白很不一般，但是在他看來，那些普通的魔狼中，分屬不同狼王爪下的狼兄狼弟狼姐狼妹們要是不小心碰頭了沒有血拼一場已經是天大的幸事，哪里會有什么走遍天下都承認的魔狼貴族啊！

雖然沒有遇上什么厲害角色，但是必要的守夜還是不能少的，能擔當這種重任的非偉大的魔狼之王小白莫屬。小豹子大黑因為其主人的業余性在亡靈法師睡著后失去了精神力的支持只能乖乖回幻獸空間，可是亡靈法師本人硬是一邊喊著要為集體盡最大的努力一邊召喚出幾個傻頭傻腦骷髏戰士充當巡守，然后才施施然的鉆進帳篷呼呼大睡。結果，這些不幸的亡靈生物沒到半夜就被小白一點一點的拆成了零件。白天他不好意思欺負還在幼生期的小豹子，只好晚上拿這些家伙開刀了。虧得斯托廷基堅持不懈每晚都給小白招出幾個骷髏戰士，否則精力充沛的小白還真不知道怎么去度過那漫漫的長夜。所以知恩圖報的魔狼王拆玩具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的，玩完了也把骨頭棒子收攏了堆在一起，唯恐缺少了素材的亡靈法師不再召喚那些還算不錯的玩具了。

因為擁有這么一只出身高貴頗通人性并且實力強大忠心耿耿的魔狼，年輕的亡靈法師對自己同伴的羨慕可不是一點半點了，他每次看到自己那只小小的呆豹子就會長嘆一口氣。當然，靈讓斯托廷基羨慕的還遠不止這么一點。除了各系兼修并且體魄過人外，最能讓亡靈法師流口水的就是靈的私人空間了。 雖然從小就修習亡靈魔法，本身不錯的天賦和后天的努力讓斯托廷基成了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但是天賦所限只能專修一系的他對莫測的空間魔法是一竅不通，也沒有見到過可遇不可求的珍貴魔法物品——據說能夠存放大量物品的空間袋。所以，不能負重的亡靈法師隨身攜帶的只有兩件黑色法袍，一根法仗，一小袋魔晶石，腳下的飛行板以及其他一些零碎物件。這一路上，要不是靈私人空間里的收藏實在是豐富，連叫得出名字的調料都一樣不少，本身也能使用火系魔法，光憑只能使用毫無溫度的幽靈火焰的斯托廷基的話，兩人準一早就回到茹毛飲血的原始生活了。

每次看到靈往外一堆一堆的倒東西，亡靈法師斯托廷基都有些犯暈。他一直在想，究竟自己這個好師弟的私人空間有多大，其他大大小小雜七雜八驚鴻一現的就不談了，光是肥碩的風兔就拎了三十多只出來，再加上帳篷兵器大黑小白捕來的獵物以及直到現在還沒有計算出具體數量的魔法材料，年輕的亡靈法師已經把自己的同伴看成是活動的大型倉庫了。

不過，不知道為什么，每次那個好運的家伙從私人空間中拎出一只或者幾只風兔的時候，他的表情都是非常怪異。不會是多年的陳貨了吧，不過吃起來還是那么美味，時間長短也無所謂了吧。

靈的想法有些偏激，在他一只又一只的弄出兔子來之后，他開始懷疑和自己私人空間相通的是不是一個經營失敗的養兔場場主，還是那種破產后卷起全部家當腳底抹油的那種。還好，這種極為不正常的想法很快就被推翻了——靈又一連拎出了三只毛皮油亮的火狐和一頭健壯的雷獸。于是，靈開始思考，什么樣的農場會把火狐、雷獸和風兔一起飼養……

還屬于山林菜鳥的二人組在不愁吃喝后遇到的最大麻煩就是他們進來后就再也找不到回來的路了，不過，事實上，也不曾有過什么道路。他們不管走到哪里，都覺得周圍的樣子沒有什么變化，這么走上三五六天，能找著進山時踩出來的小徑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在胡亂的找了幾天后，斯托廷基和他的師弟，靈和他的師兄不得不承認，他們倆迷路了。

看不懂天上星星分布的兩個人在衣食無憂之后想了一個最笨的方法，那就是認定一個方向一直走下去，在他們想來，只要走直線，那么就一定會走出群山的。

這個方法雖然很笨，很費力，但是無疑它是有效的，唯一的一個前提條件是，靈和斯托廷基二人走的路線要保持一條直線。很可惜，從來都是沿著固定道路走的兩人在這么一片山林之中根本沒有直線前進的可能。

在林子里，有幾條小溪，還有一條小河。這唯一的一條小河是山里的重要水源，那幾條小溪也是從小河上分流下來的。但是就是這條小河，在偉大的路標年輕的亡靈法師斯托廷基的帶領之下，靈一行人已曾經在七天之內橫跨了六次，尤其是那個帶路的黑袍家伙還很沒覺悟的夸林子里的水源豐富。實際上，要是他倆沿著小河走，一早就轉出去了。

偉大的路標，年輕的亡靈法師是睿智的向導，他始終帶著自己的小師弟，那個可憐的小家伙沿著他那所謂的“直線”道路前進。只不過，這林子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多了……

在山林里，幼生的小黑豹還有些犯迷糊，但是小白絕對是專家級的人物，要帶百把人走進走出根本沒什么問題。可惜的是那位已經沉浸在先驅者和引導者（也就是走在前面領路的）這兩個偉大職業中的某個亡靈法師已經完全聽不進任何人的建議，魔狼貴族夜不例外。

在逃亡后進山的第三個月的最后一天里，在偏差出錯了千百次之后，偉大的亡靈先知終于帶領著他的追隨者們走出了那個廣闊并且充滿危機的森林……

只是，這位偉大的亡靈先知不知道，在這三個月里，他們有不下十七次到達了離山林邊緣不到兩公里的地方……

格羅申是在萊茵帝國的西南方，這一點靈和斯托廷基已經聽劍圣大叔他們說過不少遍了，所以他們兩個出逃的時候選擇一個不是西方的方向很容易，但是后來到了林子里，除了前、后、左、右和上、下這幾個方向不會弄錯以外，其他的不管是東、南還是西、北都統統找不到蹤影，所以在二人繞了不知道多少個大圈小圈終于沖出林子后，他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位置，更不知道自己前進的方向到底是什么，據偉大的引領者估計，大概……好像……可能……是東北吧。這一點，自信如偉大的亡靈先知也不敢確認，到底是東北還是東南呢……反正東是不會錯的……

因為有些心虛，所以偉大的引導者亡靈先知固執的不問方向一路前進。在他想來，等一陣子這事淡了以后再偷偷的問人，要是不小心出了一點點的小差錯，偉大的山林征服者亡靈法師斯托廷基大人在悄悄的改變前進方向好了，反正自己的小師弟還是個方向上的菜鳥……

大概是出了山林走上了平路，靈和斯托廷基趕起路來十分的輕快，連速度都快了不少，在經過了一系列的小村小鎮之后，擁有兩人兩獸的隊伍終于來到了一座雄壯的小城。

為什么說是雄壯的小城呢？因為這座城市雖然不大，但是它的城墻卻是兩個年輕人見過的最高的也是最結實的，全部用巨大的青石砌成，城墻上更是可以讓十六人的騎士方陣輕松通過。這樣的城墻，也許只有帝都能夠比擬吧，連之前的那座叫做格羅申的大城市跟這都沒法比。

不過是座戰爭時期留下的古城罷了，有這樣的城墻很正常，要知道帝都的城墻可比這個高多了，也寬多了，起碼是這里的兩倍。從來沒有去過任何一個帝都的某亡靈法師向他的師弟炫耀著。

雖然這是個無名的小城，但是城里的東西讓兩人結結實實的吃了一驚——這里的日用品大多美輪美奐，連個路邊攤喝水的杯子上都精細的雕琢著精美的花紋，要不是斯托廷基攔著，靈差點要把所有路邊攤上的所有容器都搜刮一空。

“歷史悠久的小城就是這樣的，這也是一種傳統了，想必，這里曾經住過哪個大貴族吧。”覺得找到了之前言論佐證的亡靈法師是這么說的。

雖然是做小城，它的繁榮讓靈和斯托廷基有些吃驚，而讓他們更加吃驚的是這里戒備的森嚴，不管是巡視的衛兵還是城墻上的巡守都比其他城市多了不少，連城門也關的早，天還亮著就早早的關了，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才重新打開。

針對這種極為不正常的情況，二人組的兩位成員在小城修整了兩天也討論了兩天，得到了以下三種可能性。

第一，是這里仍然居住著帝國的大貴族，并且是那種曾經功高鎮主卻落得無實權的大型家族，這種人脈廣闊實力雄厚的大家族是得派重兵看著。

第二，是在兩人逛森林的這段時間里帝國出了大事，全國各城都要嚴加看守，說不定就是哪位大人物的傳家之寶被賊人撈去了。想到這里，兩人出了一頭冷汗。他們逃出來那天，那兩位魔字輩的大人物不正是去別人家里順東西么？想來能夠臉不紅心不跳的砸出盡千萬買一個奴隸，估計也不是什么沒名沒姓的小人物吧。算算時間，也差不了多少，說不定就全國布網抓人呢。那兩位膽大包天的大人物說不準在人家家里除了肉票外還摸了點什么寶貝出來呢！

第三，根本就是來抓靈來了，那個殘疾了孫子的宮廷法師剛剛上任了半年，估計也差不多和權貴們打好了交道，也是時候來抓那個打傷他寶貝孫子的罪魁禍首了。不過要真是這樣，靈和斯托廷基也認了，這樣都能被他們發現蹤跡，真是太了不起了，要知道他們有三個多月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了……

不管是第二點還是第三點，對二人組來說都極為不利，所以，他們連到傭兵工會打探消息都沒敢去就匆匆的出城了，方向，自然還是那所謂的“東北方”了。

有些奇怪的是，二人組出城的時候居然還得交納出城費，這可是個新鮮事兒，但是急于溜號又財大氣粗的兩人并沒有在意，想來也就是守城的小官兒借著職務便利搞搞創收罷了，說不定城主也插了一手的。

剛吃上正常食物沒兩天的二人組又得開始靠著燒烤過日子了，不過隊伍的另一半，那兩只非人類到是挺高興的。

雖然擁有的飛行板的兩人在趕路的方面非常的擅長，但是他們仍然覺得并沒有走多遠就到了一個不想遇見的情況。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森林，這個感覺上可比之前那個大多了，上次正是因為看上去山林并不是很大才走進去的。

在沿著森林走了整整一天都沒有看到邊緣的情況下，兩人只得硬著頭皮望里面沖了。

幸好，還有偉大的引領者亡靈的先知年輕的亡靈法師，靈的師兄斯托廷基呢，不是么？

這座森林顯然要比之前的那座有歷史多，光看那數不盡的參天巨木以及纏繞在巨木上的粗大藤蔓就知道了。在這森林里，白天和夜晚的分別并不大，絕大多數的陽光都被茂密的枝葉擋住了。

不是進了黑暗森林了吧！這會兒偉大的引路者再也不敢堅持了，他看著那些比他腰都要粗的藤蔓話都說不全了。要是方向錯了，真是東南方向，也只有那號稱有進無出的黑暗森林有這種派頭了。

難道真的是超常發揮短短三個多月就從格羅申城趕到那個恐怖的黑暗森林了？亡靈法師雖然還是有些不信但心中仍然酥酥的。因此，接下來望哪里走全都聽靈的，而靈則是全都聽小白的。

“斯托廷基師兄，你不用擔心了。這里并不是什么黑暗森林。”在進入森林后的第三天的下午，靈突然停下來這么說。

“真的么？你怎么知道？”一聽這里不是有死亡之地之稱的黑暗森林，年輕的亡靈法師頓時激動了起來。

“我終于明白那座無名的小城的城墻為什么那么結實，出城還要出城費了。”靈不知道為什么嘆了口氣。

“為什么呢？”想不出答案的亡靈法師有些著急了，他認為自己的理論是沒有錯的。

“因為那根本就是個要塞城市，而且是帝國的邊防要塞之一。”靈拋出他的理論。

“有點道理……”斯托廷基沉思。

“你在想想那些精美的杯碟，那些巧奪天工手工藝品，還不知道這是哪里么？”靈循循善誘。

“……你說吧，這兩天轉糊涂了，腦袋有些犯暈。”亡靈法師抓耳撓腮了半天才說。

“這里是精靈之森啊！我們跑到精靈的老窩里了！”靈覺得自己快哭了，逃亡了半天又撞回別人手里了，估計救回了那個精靈奴隸的兩個人的目的地也是這里吧，說不定正等著自己呢。

“……你是說，我們其實一直再向西走？這不可能，我斯托廷基雖然野外經驗不多，但是東、南、西、北的方向還分得清……”說到這里，亡靈法師突然停住了，因為，順著靈手指的方向，他也看到了那些高高站在樹枝上的戰士，全部是耳朵尖尖俊美無比，全部是腰旋細劍手持長弓。

搭在長弓上箭枝的鋒銳金屬尖端，上面閃著的寒光映得斯托廷基那張本就挺白的小臉徹底沒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