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楓晨在眾人聚精會神的目光中,緩緩說道:“曾經,地下實驗室被用來做過生化武器實驗,就是因為這件事情,那里才被封鎖起來,直到前段時間才重新啟用。我很懷疑劉暮羽,懷疑他搞這些根本不是為了讓人們逃生,而是有什么別的目的。”
“依據是什么?”洛淮唐問。
談楓晨湊近洛淮唐,說:“棉花糖,你別忘了,避難所到現在才只建了兩座。天空龍城根本沒有任何陣仗,劉暮羽只放著這些人在這里做實驗,也沒有再建新避難所的動靜,甚至連面都沒露,人都不在天空龍城,那他能去哪兒?這不合理吧?”
“你這么一說,好像也還有點道理。”洛淮唐說。
“照你這么說,那群鬼爪到了天空龍城,目前看來,天空龍城沒有跟它們發生打斗,那么很有可能,它們就在地下實驗室,因為如果是在地上,就太容易被發現了。”付聆宣說。
“我們在別墅里看見樓下的鬼爪,成群結隊,安安靜靜,就像是被什么力量吸引、控制一樣。不知道劉暮羽想拿它們做什么。”談楓晨說。
“要么,”忽然,龍獵夢提議道,“我們去地下實驗室看看?”
許笙不禁一驚,連忙阻止道:“不行。剛剛在旁邊浮島上的時候,王宇婕跟我說過,地下實驗室屬于特殊區域,一般人是不讓進去的。據她說,即便是龍王的人,也只有隊長和副隊長帶的人才能進去。不過……”她眼中瞬間閃過一絲狡黠的光,“正是因為那里人員管理嚴格,基地的很多人都無權進入,所以那里面的人很少,好像只有幾個實驗人員和機器人防衛。要是想現在進去,說不定可以喲。”
“嗬。”洛淮唐又像贊許又像嘲諷地說了一句,“狡猾的許法醫,鬼點子就是多。”
“……”許笙說,“。”
“廢話少說。”付聆宣站起身,往玻璃門外望了望說,“既然決定做好了,趁外面的人不注意,趕緊走吧。”
正當眾人準備離開時,洛淮唐的褲子口袋里忽然想起一陣來電鈴聲。
洛淮唐一看,不是手機的聲音,而是通訊器——他們回地球之前,無形給的專門和狂星方聯系的工具。
洛淮唐按下接聽鍵,調大聲音給其他人聽。
另一邊傳來了無形渾厚的聲音:“你們現在在天空龍城?”
“是。”洛淮唐問,“你怎么知道的?”
“通訊器有定位功能,我們能檢測到。”無形在另一頭壓低了聲音說,“你們旁邊沒有其他陌生人吧?”
“不知道她算不算。”龍獵夢朝付聆宣使了個眼色。
洛淮唐不確定地搖了搖頭:“沒有。有什么要說嗎?”
“劉暮羽是不是人不在基地?”
“這你都知道?”
“別問這么多。你們作為外來者,在天空龍城得小心。不一定那里的所有人,但至少,劉暮羽有問題。”
“你想對了。”洛淮唐對談楓晨說,又對通訊器里問,“他有什么問題?”
“這個我們還沒完全調查清楚。但是,你們想在那里做任何行動,千萬不能引起劉暮羽或者他貼身手下的注意。還有,不要去地下實驗室,據說,那里面并不全是做實驗的地方,有幾個房間是禁止那里所有人進入的絕密區域……啊,我好像說的有點多了。總之,那兒是劉暮羽的領地,不能輕舉妄動。”
通訊器掛斷后,洛淮唐有些猶豫了。
付聆宣見狀對他說道:“怎么了?猶豫了?既然連無形都說了那里有問題,我們就更得去,否則豈不是白來天空龍城了?”
被這么一說,洛淮唐立馬回答道:“誰說我猶豫了……對,當然要去。”
十分鐘后,眾人站在地下實驗室的大門口。
許笙抬眼望了望自動門上方的警示燈,是綠色的。“在解剖室,王宇婕說,指示燈是紅色代表工作中,綠色代表非工作時間,一般來說,這時候里面是沒人的。”
“從外面應該可以直接打開吧?”龍獵夢在周圍的墻壁尋找了一圈,卻發現什么按鈕也沒有。
“應該是從里面才能打開門。”付聆宣冷冷地說,“劉暮羽肯定給這個地方加裝了特殊設計,里面直接打開,外面大概只能持有遙控器或者其他什么工具才能控制。既然是這種微電腦的東西,我可以試試……”說著,從上衣兜里掏出來一個微小的黑色長方形東西,它在半空中生成了一個半透明的電子屏幕。
“這東西干什么的?”洛淮唐一臉納悶地問。
“我從組織出來的時候順便帶走的。用這個黑進他們的主控電腦。”付聆宣邊說邊雙手敲擊著鍵盤。一番操作之后,眾人面前的門發出低沉的轟鳴聲,打開了。
“想不到你還是個黑客。”洛淮唐看得雙目發光,說。
“喲,頭一次見棉花糖這么仰慕人。”龍獵夢靈敏地捕捉到了洛淮唐并不明顯的眼神。
洛淮唐隨即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嚴肅,而且臉色比先前更陰沉了。
談楓晨探頭往門里望了望,里面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太好了,抓緊時間趕快進去。”他悄聲對眾人說。
一行人躡手躡腳地進了實驗室,大門在身后關上了。剛走了沒幾步,忽然,陰冷的空氣流動起來,寂靜被打破了——一陣腳步聲從前面的拐角處傳了出來,并且越來越近。
談楓晨對眾人指了指旁邊的一個過道,一行人趕忙閃身躲進過道里。
過道里沒有亮燈,一片漆黑,眾人朝前摸著黑,腳步輕輕地走去。里面很窄,一次只能容下兩個人擦著墻并排通過。
從外面看上去一個并不起眼的小通道,里面竟然像迷宮一樣,拐了好幾個彎,仍然沒有到達盡頭。
大約走了五分鐘,眾人終于走到了盡頭,那里只有一扇門,上面沒有用來標示名稱的牌子,只有旁邊墻壁上貼著的一張紙條。湊近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八個紅字——
內有鬼物,閑人免進。
漆黑的通道里,沒有任何光亮。這八個字,更是加重了詭異的氣氛。
“什么玩意鬼物?”許笙輕蔑地說,“天空龍城還能藏這種東西?八成是嚇唬人的吧?”
另外幾人面面相覷,大家都知道,法醫都是無神論者,從不相信鬼神的存在。
龍獵夢走向前,抓住門把手輕輕向里推去。門“嘎吱”一聲輕響,微微打開了一條縫。一片黑暗,像是躲在門后伺機吞噬所有入侵者。
“門竟然沒鎖?”洛淮唐見并沒有什么事,搶在龍獵夢前面,一把推開了門,同時,整個身子已經有一半探進了門里。其他人也擠過來,在洛淮唐身后朝屋里觀察,洛淮唐不由得被向前擠了一個身位,全身踏進了屋里。
屋內不大,擺的東西也不多,門正對著一排柜子,不銹鋼制的,上面好像還貼著編號什么的東西,但在黑暗中看不分明。地板正中央有一個解剖臺,整個屋內,只有解剖臺下面透出幾束微弱的燈光。臺子上面蓋著一塊白布,順著耷拉下來,碰到了地面。黑色之中的一片雪白,比白中黑還要扎眼。白布下面凹凸不平、皺皺巴巴的,像是蓋著什么東西。
“下面蓋的是什么?”龍獵夢話音剛落,下一秒,白布竟忽然從解剖臺上立了起來,緩緩移動著,離開了解剖臺,飄下地面,向眾人慢慢靠近過來。與此同時,解剖臺下面微弱的燈光也開始不斷地急速閃爍著,發出“滋滋”的電流響聲。
“我的天!鬼?!”后面響起了談楓晨的聲音。
在最前面的洛淮唐頓時慌了,想向后移動,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不知怎么的,突然又雙腿一軟,兩腳一滑,徑直跌倒在“鬼”的身下。
披著白布的“鬼”好像低了低頭,朝洛淮唐看去,還隱隱約約發出一陣低沉的咆哮。
“啊啊啊啊啊,鬼啊!”洛淮唐雙眼充血,驚恐地大叫著。猛獸咆哮一般的聲音在狹窄的走廊里來回反彈,被放大了好幾倍。
龍獵夢和談楓晨反應靈敏,一人抓起洛淮唐的一條腿,同時用力向后拉去。
洛淮唐被艱難地拖行,眼睜睜看著一兩米外白布下面“噌”地鉆出了數條漆黑的觸手,向他飛速伸過來。
幾乎就在觸手即將追出門的一剎那,付聆宣用力把門關得緊緊的。門后面響起了觸手和門板清脆的碰撞聲,以及一陣重力拍打門的巨響。看得出來,里面的東西很憤怒。
驚魂未定的洛淮唐口中仍然在嗚咽著,仿佛下一秒就要繼續尖叫出來。
“行……行了!”許笙推了推洛淮唐的腦袋,說,“別叫了!再叫,把人引來了怎么辦?!”
付聆宣冷冷地說了一句:“大驚小怪。”
龍獵夢仍然瞪圓了眼,緊張地緊盯著門的方向,此時洛淮唐已經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門的另一邊,許久都沒有傳來聲音。
眾人剛松了一口氣,忽然又是一陣電流聲,整個走廊上方的燈全亮了。迎面從拐角處出來了一黑一白兩個機器人守衛,手拿著槍,走近了眾人。
走在前面的白色機器人朝眾人伸出了手。眾人注意到,機器人的掌心部位有一個閃爍著藍光的圓形圖案。
“請配合進行身份驗證,以便我們確認您是否是外來者。”白色機器人說道。
眾人呆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
忽然,一個人的手從機器人背后伸過來,放在了她的掌心上。機器人發出“叮”的一聲響:“驗證通過。”隨后,兩個機器人便離開了。
許笙定睛一看,是還穿著解剖服的鹿嘉茵。
“鹿鹿鹿砸,你怎么來了?”許笙的聲音因為剛才的驚嚇而微微顫抖。
“怎么了,前輩?”鹿嘉茵不明所以地問,“怎么說話顫顫巍巍的?還有,來鎖魂室……不是,來這個地方干什么?”
“鎖魂室?”龍獵夢靈敏地捕捉到了關鍵詞,“就是這個屋子?”說罷指了指身后的屋門。
“你……你們該不會進去了吧?”鹿嘉茵臉色變了樣,又看了看同樣顫顫巍巍的洛淮唐,“該不會被里面細思極恐的東西嚇到了?”
“什么細思極恐。”洛淮唐說,“分明就是鬼啊!”
鹿嘉茵急迫地說:“你們還是趕快走吧,這個地方不讓外人進來,我會替你們保密的,趁現在沒人來,趕快回去!”
眾人想了想,只得往回走,剛邁出兩步,洛淮唐已經擠開龍獵夢和談楓晨,飛速向前跑過去了。
“哎,你別跑啊!”龍獵夢和談楓晨趕忙追過去。
“抱歉抱歉。”許笙對鹿嘉茵留下這么一句,便跟著前者追去了。
光顧著追洛淮唐,沒有人注意到,付聆宣仍然站在原地,一動沒動,反倒是跟鹿嘉茵四目對視著。
鹿嘉茵揚了揚頭示意鎖魂室的方向,好像帶點戲謔地問道:“怎么樣?嚇人嗎?”語氣和表情與方才截然不同。剛和眾人相遇時,話語之中無不透出一種單純善良的感覺,而現在卻使人感到周身散發著冰冷的涼氣。
“呵。”付聆宣冷笑了一聲,“聽你這語氣,是瞧不起我嘍?——想不到劉暮羽還在天空龍城地底下藏了這么個東西。看上去,你是知情者?”
“不算知情,單純的來過。”鹿嘉茵說,“不過被龍王的人勸退了。誰讓我是個‘新來的’,所以并沒有被進行處分。他們告訴我,忘掉這個地方,這里不是一般人能夠進來的——一般人或許能進來,但不一定能承受得住——體會到了吧?”
“嗯,算是吧。不過大概率都是些騙人的障眼法。”付聆宣說。
鹿嘉茵突然笑了:“腦筋轉得挺快啊,獵鷹。”
付聆宣剛想張口回答,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吃了一驚,連忙問道:“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鹿嘉茵一字一頓,清晰地吐出兩個字,“獵鷹。”
狹窄悠長的過道里,不知怎的頓時吹來了一陣涼颼颼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