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宗儒一路小跑著離開了大堂，遠遠看到沈湘的背影已經準備坐車離開。
“沈姑娘！沈姑娘留步！”
沈湘回頭一看，本來不想理會這個不太聰明的世子。但一想到他身份尊貴，又不得不和他客套一下。無奈只好不情不愿地下車等待。
“這位公子有什么事？”
“我...嗯？倒是忘了和姑娘說一聲，在下蕭宗儒，莊懿王府世子。”
“原來是世子殿下，倒是草民唐突了。草民參見世子殿下。”
從始至終，沈湘一直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看都沒看蕭宗儒一眼。雖然這樣禮數是周全了，但是讓一向自詡有一副好皮囊的蕭宗儒有點受挫的感覺。
“沈姑娘不必多禮，可否借一步說話？”
“有什么事殿下還是就在這里說吧。拿不到文書，草民家里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在下要說的便是這件事。不過既然沈姑娘覺得無需避諱，那在這里說也無妨。高大人給不了沈姑娘戶部的文書，但是我能啊。”
一聽到這話，沈湘蹙起眉頭，終于是正眼看著蕭宗儒了。
“世子此言當真？”
蕭宗儒心里一陣的竊喜，努力不讓笑容太明顯。
“當然是真的，還能有假不成？”
“莊懿王府執掌涼州兵權，什么時候能把手伸到內政當中了？就算可以，難道不怕陛下和朝廷那邊起疑心？就算他們沒有疑心，王府又為何絲毫不知道避嫌？”
“這...”
一連串的問題讓蕭宗儒猝不及防，抓耳撓腮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個答復。
“沈姑娘。”
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沈湘和蕭宗儒同時看過去，一個身材并不高大的中年人筆挺地站在不遠處。中年人，目光如炬，負手而立，須發都被梳理的一絲不茍。
“楊先生？您怎么在這？”蕭宗儒趕忙問道。
“回殿下，屬下來幫世子解決一些麻煩事。”
“楊先生是覺得，草民在無理取鬧，給世子殿下徒惹麻煩？”沈湘有些不太友善地質問道。
見到兩人有些劍拔弩張，蕭宗儒乖乖站到一邊，不敢再插嘴。
“沈姑娘言重了，只是有些誤會需要解釋清楚。”
“還請楊先生賜教。”
“絲綢商的戶部文書雖然屬于內政，但這是朝廷直接頒發的政令，所以不算是涼州的內政。正是這個原因，巡撫大人才沒有插手這件事的意思。”
聽到這個解釋，沈湘的臉色緩和了不少。而且人家莊懿王府放下身段，特意給自己解釋這件事已經是非常給自己面子了。
“倒是草民愚鈍了。方才唐突了世子和楊先生，還請恕罪。”
“沒事沒事，解釋清楚了就好。”蕭宗儒嬉皮笑臉地說道。
楊先生不敢讓蕭宗儒再說下去，立刻接過話茬。
“莊懿王府到底是陛下的親戚，在陛下面前還是有幾分薄面的。幫姑娘拿到一份文書這種事雖然會有些麻煩，但也不是做不到。”
看來終究是要付出一些代價了。原本沈湘覺得接著當下局勢，可以讓巡撫高文升不得不給自己文書，那樣簡直就是白嫖。不過要是想從莊懿王府手里拿到，那就需要交易了。
“敢問楊先生，草民需要付出什么代價呢？”
“咳！”
蕭宗儒剛想搶答，楊先生急忙制止了他。
“代價的事，可以以后慢慢談。這幾日，王府會先幫姑娘把文書辦好，沈姑娘覺得如何？”
我覺得很不好。老油子簡直雞賊的很，現在不開價，想等著以后把利益最大化是吧？
“沈家愿意拿出商號三成的份子，以做交換送給王府。日后商號每年的三成利潤，草民都會送到莊懿王府的府上。如此可好？”
楊先生的臉色微微一變，沈湘比他想象中的要難纏的多。不過交易嘛，向來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玩的就是一個拉扯。
“若是王府覺得少了，倒是可以再加。不過若是王府要的太多，那草民可就要拋售掉沈家的份子，去做別的生意了。”沈湘補充道。
“茲事體大，在下也只是個莊懿王府的屬官，做不了主，需要請示一下王爺的意思。不過我可以答應沈姑娘，一年之內王府會給出一個報價，屆時我們可以再談。”
“一年太久了，那時沈家會不會留在涼州都不一定，楊先生就不怕到時候找不到人來支付報酬嗎？”
“那沈姑娘覺得多久合適？”
“如今的涼州，生意場上的事每天都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等的久了會發生什么。草民最多等三天。”
“不可能...”
兩人好一番拉扯，最終時間定在了一個月。到那個時候，涼州辦理文書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那個時候再討論報酬的事也算是讓雙方都能接收了。
“既然如此，那草民便恭候佳音了。”
“姑娘放心，三日內，文書一定會送到沈家的宅子。”
又是一陣的道謝和寒暄之后，沈湘告辭離去。留下楊先生和蕭宗儒兩人在巡撫衙門的門口。
“楊先生...”
看著世子單純而清澈的眼神，楊先生無奈嘆了一口氣。
“誒...世子啊，這個人你不能把她當成一個小姑娘看待。老夫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和她周旋呢。殿下剛才要是真的一口答應了人家，不要代價，那會把人嚇跑的。”
“什么意思？難道我把文書白送給她，她還不敢要嗎？”
“白送才是最大的代價。相當于是說，日后若是王府有差遣，他們沈家不能拒絕。這個換誰能愿意啊。雖然殿下說出來肯定是無心之言，但就怕沈姑娘多想，認為是有意。”
蕭宗儒看著沈湘遠去的馬車，眼神中有些幽怨。
“原本還想結交一下這個沈姑娘的，她和我認識的其他女子都不一樣。簡直是白費了高大人的一片好心。”
“現在這樣才是沒有辜負高大人的好心。沈姑娘手里掌握的消息對高大人太不利了，高大人手里又沒有籌碼，這樣談到最后，只會讓沈姑娘白白拿到文書。高大人不得已之下才讓咱們王府出面來談，雖然要被分走一杯羹，但總比什么都撈不到的強。”
眼看蕭宗儒還是不愿意挪開眼神，楊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這樣的姑娘世子還是別惦記了，你把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