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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苦肉之計

  • 楚氏春秋
  • 寧致遠
  • 8909字
  • 2006-12-31 10:06:00

楚錚如鴕鳥般躲在被窩里直睡到太陽西下才晃悠悠地起床走出屋來,只見紫娟翠苓在清理著院中雜物,不由得問道:“她們?nèi)四兀俊?

紫娟笑道:“都進屋睡了,都還未起身呢。”

楚錚哼了一聲道:“這幾人居然比本公子還懶,都什么時辰了還不起來。”

翠苓掩嘴笑道:“公子不知道,起先還挺好的,后來蘇姑娘從屋內(nèi)拿出酒來,三人舉杯共飲,公主喝到最后都眼淚汪汪的了,三人好似都有些醉了。”

楚錚不禁問道:“公主她說了什么沒有?”

紫娟翠苓相互看了一眼齊聲道:“小婢什么都沒聽見。”

楚錚不由得氣結(jié),道:“好啊,你們兩個還是不是我踏青園的人了?”

翠苓笑道:“夫人有命,公主有旨,蘇姑娘也叮囑過小婢不可告訴公子,就算別人話可不聽,小婢平生頭一次接到公主的旨意,不得不從。”

楚錚心中哀嘆,這兩個女子還沒過門了,連丫環(huán)說話都變得硬氣了,轉(zhuǎn)身回屋去了。

紫娟翠苓面面相覷,覺得做得有些過頭了,公子恐怕生氣了。

楚錚沒她們想的那般小心眼,他要操心的事有許多,還犯不著為這點小事來氣。他在屋內(nèi)走來走去,不時地皺眉,似乎有事難以決斷。

蘇巧彤不知何時走了進來,見楚錚如此模樣,輕笑道:“楚公子為何事煩惱啊,可否說與我聽聽?”

楚錚有些奇怪:“那兩個丫頭不是說你們?nèi)撕茸砭屏藛幔俊?

蘇巧彤道:“如此淡的水酒又如何能醉得了人,不過今日確實有些累了,便到紫娟屋內(nèi)小睡了一會兒。呵呵,還好你四姐與幾位官家小姐有約出去了,若她在此必定更加熱鬧。”

楚錚苦笑道:“想不到我費盡心思留下的人竟是個好酒之徒。”

蘇巧彤笑道:“后悔了吧。”

楚錚道:“事已至此,后悔亦是無用,還不如找點補償。來,蘇美眉,抱抱!”說完張臂向蘇巧彤抱去。

蘇巧彤忙閃開,低聲說道:“要死了你,萬一她們醒來看到了怎么辦?”

楚錚笑道:“你也怕這么?”

蘇巧彤黯然道:“若在前世,我反倒不怕了,憑自己本事競爭好了,爭不過大不了退出。可在這世上一夫多妻是司空見慣的事,公主倒也罷了,她還沒嫁給你,但為了我你會放棄柳輕如嗎?不用皺眉,我替你答了,根本不會,而且我也不會提出這般要求,畢竟你認識她在我之前。”

楚錚不由得心生感激,道:“謝謝你不讓我為難。”

蘇巧彤白了他一眼,道:“算了吧,是不讓我自己為難,在你心目我未必就比得上輕如姐。”

楚錚嘿嘿一笑,很聰明地不再作聲。

蘇巧彤忽然又問道:“你剛剛有什么煩心事,說來聽聽。”

楚錚有些為難,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搖了搖頭。

蘇巧彤誠懇地說道:“楚錚,我留在你身邊就是想在這異世你我能同心合力,即便有不方便說的,也請告訴我理由,好嗎?”

楚錚嘆了口氣道:“好吧。如今最讓我煩心的就是趙敏之事。”

蘇巧彤想了想道:“以前聽傳聞?wù)f你與她快成親了,連趙王都同意了此事,怎么后來又分開了,那天在成府她簡直傷心欲絕,究竟為了什么?”

楚錚道:“跟你說實話吧,趙敏是個好女孩,但儲君趙慶我是一定要除掉的。你是知道的,我最大的志愿便是將中原重歸一統(tǒng),而其中的關(guān)鍵便是秦趙之戰(zhàn),當今皇上長年臥病在床,說不定哪天就一命嗚呼,趙慶如果登上皇位,此人對我楚家恨之入骨,說不定就會在秦趙之戰(zhàn)處于關(guān)鍵時突然背后捅一刀子,到那時可就悔之晚矣。但他卻又是趙敏的親哥哥,雖說兩人平日里不甚和睦,但畢竟血脈相通,我若娶了她,她要是知道了此事以后如何相處。”

蘇巧彤笑道:“看來你還有點良心,不是那種不擇手段之徒。不過你說要除掉儲君我也頗為贊同。此人目光短淺,性子沖動,而且還好色,昏庸之君的所有特點他都占全了,讓他登上皇位只有對秦國來說是個好消息。他身邊那個叫武媚娘的女子倒是個厲害角色,嘖嘖,居然跟一代女皇同名同姓,我當時聽到她的名字還真嚇了一跳。”

楚錚張了幾下嘴,說道:“你知道嗎?正是這武媚娘將你們欲在皇上大獵時刺殺家父的事情告訴我的。”

蘇巧彤奇道:“這是為何,她為什么要背叛儲君趙慶?”

楚錚道:“她并未背叛趙慶,反倒是勸服趙慶識清其中利害,與我楚家合作鏟除你們這幫西秦奸細。”

蘇巧彤哼了一聲道:“原來是我所托非人,還以為你楚公子真有多厲害呢。”

楚錚笑道:“那是自然,在下原本便是凡夫俗子一名,與文采橫溢的蘇姑娘是不能相提并論的。”

蘇巧彤見楚錚又重提此事,不由得羞怒交加,正要發(fā)作,突然想想不對,道:“那武媚娘肯定與你之間有關(guān)系,是不是?否則你雖是楚名棠之子,但只不過是軍中一偏將而已,以她儲妃娘娘的身份應(yīng)將此事告訴你父親才是,為何會告訴于你?此中詳情還不從實招來!”

楚錚沒想到她會反應(yīng)這么快,一下子便看出了其中破綻,暗罵自己多嘴,但又一想成奉之都已知道武媚娘之事,告訴蘇巧彤也無妨,便將自己當年安排武媚娘入宮一事說了。

蘇巧彤聽了忍不住說道:“將這女子送入宮又不受你掌控,反倒成為那儲君的得力臂膀,你何時變得這么心慈手軟了,除非……哼哼,你與那武媚娘關(guān)系不簡單啊。”

楚錚叫起了撞天屈:“你看我是為美色而誤事的人嗎?只不過我覺得武媚娘此人可有可無,在趙慶身邊根本掀不起多大風浪,這才聽之任之。”

蘇巧彤道:“到現(xiàn)在你難道還覺得她可有可無嗎?”蘇巧彤總覺得楚錚心中對武媚娘有些意思,最起碼也是有憐惜之意,否則怎么會任由她坐大。

楚錚沉吟片刻,淡淡說道:“方才已說過了,我唯一顧忌的是趙敏,至于趙慶和武媚娘,我想除去這二人易如反掌,而且能做得天衣無縫。”

蘇巧彤有些不大相信,正待再問,楚錚舉手阻止了她,小聲說道:“有人來了。”

“公子,屬下歐陽枝敏求見。”

楚錚點占頭道:“進來吧,歐陽。有什么事嗎?”

歐陽枝敏躬身道:“啟稟公子,已發(fā)現(xiàn)西域佛門之人行蹤。”

京城南城的潑皮頭頭黃義雖貪于安樂,但手下倒也有幾個得力之人。其中一個叫冷毅的少年更是其中佼佼者,他領(lǐng)著手下人挨家挨戶地詢問著,偶然得知興事街有一戶人家小兒得了重病,請了幾個郎中都無濟于事,后來兩個外來人出手將那孩童救了下來,那戶人家感激涕零便挽留他們住了下來。這幾天歐陽枝敏對這些潑皮逼得甚緊,冷毅一聽“外來人”這三字就敏感,細細打聽之下得知這兩個外來人經(jīng)常頭戴斗笠,頓時疑心大起,再細心打探,發(fā)現(xiàn)這二人不但口音奇特,而且從不在上京城辦何事,每日外出也只在街頭閑逛。冷毅立即想稟報黃義,但黃義卻窩在萬花樓怎么也找不到,等找到時歐陽枝敏已經(jīng)將南城一分為四了。

楚錚聽完歐陽枝敏稟報,道:“現(xiàn)在由何人在監(jiān)視他們?”

歐陽枝敏道:“已經(jīng)全換上我們鷹堂的人手,那些潑皮終究有些靠不住。”

楚錚點點頭,道:“叮囑他們不要接近,遠遠盯著就行了,這些和尚全是當世一流高手,不要讓鷹堂弟子白白折損了性命。”

歐陽枝敏應(yīng)了聲是,又問道:“公子還有什么吩咐?”

楚錚道:“沒了,你也小心些。”

歐陽枝敏出去后,楚錚見蘇巧彤低頭不語,道:“你怎么了?”

蘇巧彤道:“凡塵大師在西秦被稱為萬家生佛,濟世救人無數(shù),說不定此次會命喪趙國,我只是有些不忍心罷了。”

楚錚笑道:“你別把我看得太高了,那凡塵乃天道高手,在萬軍叢中都能自保,哪是這么容易對付的,調(diào)集禁衛(wèi)軍對他恐怕沒有太大用處。而且禁衛(wèi)軍有不少世家子弟,若是死傷太多恐怕很難交代過去。”

蘇巧彤哼了一聲:“那有什么,你做事向來謀定而后動,寇大娘那么高的武功不也折在你手上了嗎。”

楚錚知她對寇大娘之死仍心有芥蒂,也不接口,沉吟半晌才道:“這高手嘛,還是找高手來對付。”

蘇巧彤看了他一眼道:“楚公子不也是當今的一流高手嗎?”

楚錚故作羞愧道:“我只能欺負一下街頭的潑皮無賴,與這些真正的高手相比,實有天壤之別。”

蘇巧彤忍不住笑道:“你這人最精通的就是扮豬吃老虎,我今天才知道你還是這上京城混混的頭目。原來你轉(zhuǎn)世是來混黑社會來著。”

楚錚沒有笑,道:“這市井之中并非無可用之人,只是朝中各大世家并未把他們放在眼里,認為其中都是些雞鳴狗盜之徒,其實這些雞鳴狗盜之徒若是利用好了,用處還是不小的。此次搜尋西域佛門,若讓禁衛(wèi)軍去,不但聲勢過大,而且恐怕不會這么快便能找到他們的下落。”

楚錚長吸了一口氣道:“佛門已經(jīng)出場,大獵這出戲的帷幕已徐徐拉開。巧彤,這段時間你還是住在楚府里,京城可能會有幾天比較動亂。”

蘇巧彤有些不信,道:“就佛門幾個和尚能掀起什么亂子來,你不是一切都已準備妥當了嗎?”

楚錚沉默半晌,垂下眼皮道:“如果儲君死了呢?京城能不亂嗎?”

蘇巧彤大吃一驚,道:“你現(xiàn)在就想殺了儲君?那敏公主怎么辦?”

楚錚道:“我方才不就為此事煩心嗎,但離皇上大獵只剩下三天時間了,佛門中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是該做決斷的時候了。這次是最好的機會,一旦錯失再想殺他可就難了。”

蘇巧彤道:“若儲君此時死了,誰又來繼承皇上的皇位?還有你真能保證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嗎,如果泄露半點風聲,你和你們楚家都會大難臨頭。”

楚錚道:“我向來不做無把握之事,這點你放心。至于皇位問題,儲君側(cè)妃楊秋兒已有孕在身,但不知是男是女,皇位由誰來繼承恐怕得過個大半年才能定得下來。在這半年內(nèi)趙國各地的皇室宗親也定會蠢蠢欲動,若楊妃生下的是個女子,平原府昌平王之子趙應(yīng)則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之人,畢竟他是皇上的嫡親侄子,父親也是看著他長大的。不過……”

楚錚哼了一聲:“不管何人登上皇位,仍是要仰楚家鼻息。”

蘇巧彤看著楚錚,第一次覺得自己以前敗在他手下確實不冤。

楚錚此時心中卻不禁又想道,趙應(yīng)若是登上皇位,大哥楚軒與他交情不錯,會不會借此而動呢?

楚錚站起身來,道:“今夜又是個不眠之夜。我先出去一下,敏公主若是醒來,你幫著拖延一段時間,晚上我還要與她一同到宮里去一趟。”

凡塵和迦羅坐在一個賣煎餅的鋪子里,看著起早去趕集的熱鬧人群,凡塵突然低聲嘆道:“趙國論富庶確是勝過了大秦,看這些百姓大都面露笑意,絕無做作之志,而是出自肺腑,趙國的掌權(quán)者功不可沒。兩國都在為即將而來的大戰(zhàn)作準備,此地平靜如常,大秦國內(nèi)百姓卻怨聲載道,尚未開戰(zhàn),秦軍已輸一籌。秦王此人只可為一地之霸主,想要稱雄天下還是略有不足啊。”

迦羅向四處看了一眼,小聲道:“師父,徒兒覺得有些不對,似有人在監(jiān)視我們。”

凡塵微笑道:“你現(xiàn)在才發(fā)覺么?從昨日起,至少有近百人在暗中跟蹤著,便是這小小的早點鋪子內(nèi)也有十數(shù)人是為你我?guī)熗蕉鴣怼!?

凡塵聲音雖不響,但附近幾桌的人也聽得清清楚楚,幾位大漢臉色一變,不由得站起身來后退到鋪子外凝神戒備。

凡塵對他們并不理會,仍在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點。其實楚錚有一事搞錯了,西域佛門頗似今日的喇嘛,對葷腥并不十分忌諱,西域冬季寒冷之極,功力稍差之人不食用些牛羊肉食是很難抵御那股陰寒之氣的。

迦羅也在暗聚功力以備不測,口中問道:“師尊既已察覺,那為何不告訴徒兒,及早另想辦法。”

凡塵道:“這里終究是趙人的京城,無論你我怎樣喬裝打扮,也會被他們找到的。為師要找的那個少年家世顯赫,他住的上京楚府周圍防范嚴密之極,根本無法悄然接近,況且僅憑你我?guī)熗较胍莆账男雄櫼彩穷H為困難,還不如顯露身份等他來找為師呢。”

迦羅不解道:“師父怎知這少年一定會來找我們?”

凡塵淡淡說道:“佛祖既然將龍象伏魔功授于了他,為師到了此地,他必會前來。”

外面突然唿嘯聲大作,幾個禁衛(wèi)軍士策馬一路奔來,口中叫道:“奉軍命此處三條大街盡數(shù)封鎖,閑雜人等快些離開,否則死傷勿論。”

鋪子外那幾個大漢也沖里面叫道:“里面的快些走開,官軍在此捉拿賊人,想保命的趕快走開。”

上京城內(nèi)百姓享慣了太平,幾時見過這般景象,聞言紛紛跑了出去,店鋪老板也顧不上收錢了,匆匆打了個包裹便向外跑去。

那老板忽覺眼前一花,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攔在他面前,從懷中掏幾枚銅錢遞給他,微笑道:“店家,這是老衲師徒的飯錢,請收好了。”

店鋪老板驚疑不定,看了半天明白這老者并無惡意,接過錢撒腿便跑遠。

凡塵將頭上假發(fā)與斗笠取下,坐下來搖頭笑道:“為師侍奉佛祖幾十年了,還是第一次被人稱之為賊子。”

迦羅道:“師父在西域被尊稱為萬家生佛,不必將這些人的話放在心上。”迦羅說著往外看了看,發(fā)現(xiàn)那些禁衛(wèi)軍和那幾個大漢消失得無影無蹤,整條大街上空蕩蕩竟已無一人,只有初冬的寒風低聲呼嘯著。

凡塵突然合上雙目,說道:“來了。”

迦羅不解地問道:“是誰?”

凡塵道:“那少年來了,不過還有一人。看來這少年對老衲戒意頗深,居然還帶了一位高手。”

“大和尚好功夫,凝風辨神竟到了如此地步,葉某佩服。”鋪子外不知何時已站了兩人,為首的是個中年人,面容呆板,只是雙目英氣迫人,迦羅看了他一眼,竟不敢直視。

凡塵的目光卻緊盯著站在那中年人身后的少年,緩緩問道:“你便是楚錚?”

楚錚走近這家鋪子時就已覺得渾身氣血翻涌,龍象伏魔功在體內(nèi)歡快流動,似聽到里面有人在召喚它一般。看著這須眉皆白的老者,楚錚竟覺得有種親切之意,恭恭敬敬地施禮道:“晚輩楚錚參見大師。”

凡塵點點頭,道:“老衲受你一禮倒也應(yīng)該,楚錚,你走近一些。”

楚錚毫不猶豫地往前走了兩步,趙茗在一旁也未阻攔,似他們這等高手,絕不屑于用計來欺騙對手。

凡塵右掌虛按在空中,楚錚頓時覺得一股暖意將自己包住,舒坦之極。

凡塵收回了手,臉露贊嘆之色,道:“果然如此,楚錚,你天縱其才,體內(nèi)龍象伏魔功已至第五屋,不消三年便可踏入第六層境界,此功自創(chuàng)世以來,從未有過進境如你這般快速者。老衲問你,愿不愿隨我回西域?”

趙茗冷笑道:“大和尚,楚錚乃是我大趙將官,你若想將他帶走,先過了葉某這一關(guān)再說。”

凡塵微笑道:“這位女施主想必就是當代葉門之主了。”

趙茗也不驚訝,冷聲道:“正是。”

凡塵合什道:“女施主,我佛眼中世人何嘗有趙秦之分,楚錚與佛有緣,他若是參透了自然會隨老衲去,若他紅塵俗事未了,老衲也不勉強。”

凡塵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趙茗哼了一聲,對楚錚問道:“你愿不愿隨這大和尚去念經(jīng)誦佛?”

楚錚向凡塵施禮道:“晚輩請問大師,何為佛?”

凡塵微微一愣,道:“佛曰,佛乃大覺者。覺有覺察、覺悟之二義,覺察煩惱使不為害,覺知諸法之事理,而了了分明者,是為佛。”

楚錚又道:“再問大師,何處是佛?”

凡塵高誦佛號:“百千法門,同歸方寸,我佛無處不在。”

楚錚笑道:“既然我佛無處不在,萬千世界何處非靈山,大師為何還要讓晚輩隨大師去呢?只要晚輩心中有佛,時刻皆在修行,為何非拘于靈山一境呢?”

凡塵盯著楚錚看了半天,說道:“楚錚,你悟性驚人,如此年紀便能說出這番至真佛理,實讓老衲訝然,但此言真是出于你真心嗎?”

楚錚正想再胡扯,忽覺從凡塵身上傳來一股極大的壓力,謊言居然說不出口來:“我……我……”

趙茗一掌拍向凡塵,喝道:“好霸道的和尚。”

凡塵并不躲閃,袍袖無風自起,只聽撲的一聲輕響,楚錚和迦羅登時后退數(shù)步,趙茗則以足尖點地在原地轉(zhuǎn)了兩圈,而凡塵法袍袖上卻裂了道口子。

凡塵搖了搖嘆道:“楚錚,你終究仍是塵緣未了,罷了罷了,老衲若強行請你去靈山,反倒把你的悟性全磨盡了,看來只有在紅塵中讓你自己參悟后,自然會皈依我佛。”

“迦羅,走吧。”

趙茗身形一閃攔住了凡塵師徒的去路,道:“大和尚不遠千里來我大趙,葉某若不領(lǐng)教一下佛門絕學(xué),豈不遺憾終生。”

凡塵合什道:“我佛門中人習(xí)武只為強身健體,除魔衛(wèi)道,從不與人起意氣之爭。”

趙茗道:“大和尚既然不想出手,葉某也不勉強,但請大師留在大趙吧,葉某愿劃出一座名山供大師參禪打坐。”

忽聽一人冷冷說道:“故老傳聞,當年的葉門始祖便是以鋒芒畢露、蠻不講理聞名,可沒想到這門風居然延續(xù)到了今日。”

迦羅不由得一聲輕呼:“刑門主。”

趙茗緩緩轉(zhuǎn)過身,只一個黑袍人靜靜地站在店鋪外,不由得心中驚駭,她向來自視甚高,沒想到此人到了門外自己卻仍未察覺。

趙茗長吸了口氣:“刑無舫?”

刑無舫并不答話,沖屋內(nèi)的凡塵微微抱拳。凡塵合什還禮,心中迷惑不解,他來這里作甚?

楚錚湊到趙茗身邊說道:“長公主,怎么一下來了兩位天道高手,要不下官招呼外面的禁衛(wèi)軍進來?”

趙茗反而被楚錚一言激起了心中的傲氣,揚眉說道:“好,今日葉某同時領(lǐng)教一下佛魔二門的絕學(xué)。”

刑無舫冷笑道:“同時領(lǐng)教?你把我刑無舫當成什么人了,既然你與凡塵大師約戰(zhàn)在先,本座在一旁觀戰(zhàn)便是。”

趙茗哼了一聲,方才那話也只是說說而已,真這兩人一起上自己只有返身走人的份兒。不過她天性好武,在趙國又找不到對手,今日碰到與自己實力相當?shù)膶κ种鴮嵱行┘及W,便上前一步對凡塵說道:“大和尚,請。”

凡塵仍想推托,刑無舫臉色一沉,道:“大師,難道你已忘了皇上之命,想要就此回大秦嗎?”

凡塵心中更是疑惑,魔門一向?qū)η赝踔柗铌庍`,今日這刑無舫是怎么了,若不是他曾與這魔門之主交手過多次,對他極為熟悉,他真要懷疑這刑無舫是不是別人冒充的了。

趙茗雙手在胸前一合,并指如劍,道:“葉某失禮了。”說完,雙指直刺向凡塵眉心。

凡塵明白此戰(zhàn)已是難免,不由得嘆了口氣,只好凝神應(yīng)戰(zhàn)。

楚錚在旁邊看得兩眼眨都不眨,凡塵在龍象伏魔功上浸淫數(shù)十年,已到了第八重的境界,一招一式使出來沉凝如山,任憑趙茗萬千變化,始終近不得凡塵身邊。

楚錚看了一會兒突然明白過來,這大和尚是在故意指點自己,難怪他只守不攻,趙茗幾次故意露個破綻,凡塵卻視而不見,只是將那八式龍象伏魔功翻來覆去地使著。楚錚直看得如癡似醉,他以前所練的龍象伏魔功只靠自己摸索,吳安然根本無法給予他什么指點,與人動手只靠一股蠻勁與人硬拼死扛,吳安然雖已無法擊敗他,那是因為楚錚對他的武功太熟悉了,閉了眼睛都知道他下一招會使什么。若換成赫連雪等人,楚錚在拼內(nèi)功上不會吃虧,但真若動起來只有防守保命的份兒。

凡塵估計楚錚已經(jīng)看得差不多了,突然一聲大喝:“龍為攻,象為守,龍象同出,剛?cè)岵ナ丶骖櫋!闭f完,雙臂一振,剛剛只為防守的那八式動作不變,但卻竟全轉(zhuǎn)為攻勢,將趙茗逼得連連后退。

楚錚喃喃道:“原來這幾招還可以這樣用的。”心下恨不得自己化身凡塵,痛揍趙茗這老姑婆。

趙茗雖連著后退好幾步,但卻絲毫不亂,很快化解了凡塵的攻勢,重新穩(wěn)住了陣腳。凡塵拳勢雖如驚濤駭浪般猛烈,但趙茗如一葉扁舟隨浪起伏,攻守自如,與凡塵斗個旗鼓相當。

刑無舫突然輕咳一聲,楚錚驀然驚覺,兩人相視一眼,不為人所察地點點頭。一旁的迦羅雙拳緊握看著自己的師父,絲毫沒注意到另兩人間有何貓膩。

凡塵雙拳成天地之橋,將趙茗大半身都籠于拳勢之下,趙茗見無處避讓,一掌迎向凡塵左拳,一沾即收借力向后飄去。

刑無舫突然身形一動,已到趙茗身后,獰聲道:“百年宿怨此掌了結(jié)。”雙掌忽變得晶瑩剔透,直拍向趙茗背心。

趙茗沒想到這堂堂魔門之主竟會如此卑鄙,等到覺察已是躲閃不及,只好運起全身功力集于背準備硬挨這一掌。

卻聽楚錚一聲大喝:“長公主小心。”話音未落,楚錚也已來到趙茗身后,勉強擋開刑無舫一掌,眼見另一掌無法無法擋開,楚錚突然撲到趙茗背上,結(jié)結(jié)實實替她挨了一掌。

楚錚一聲慘叫,趙茗只覺頸后濕熱,伸手一摸,原來是楚錚一口鮮血已噴到了她身上。

趙茗突感憤怒之極,渾然不顧身前凡塵來拳,轉(zhuǎn)身扶住楚錚,一手抽出腰間短劍,沒頭沒腦地向刑無舫劈去。

凡塵硬生生地收住拳勢,怒道:“刑門主,你這是何意?”

刑無舫閃開趙茗短劍,冷冷說道:“中原四國皇家背后都有一位天道高手支持,本座殺她也是為大秦著想。”

趙茗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咬牙道:“無恥!”

楚錚靠在趙茗肩膀之上,身子突然一顫,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冷,好冷啊。”

趙茗將他摟住道:“你中的是魔門的冰魄神……冰魄魔掌,千萬要支持住,趕快運功療傷。”

凡塵走到二人面前,道:“冰魄神掌乃天下至寒的武功,女施主快帶楚錚離開此地為他療傷,老衲為你們攔住刑無舫。”

趙茗看了一眼楚錚,只見他臉色慘白,雙唇如結(jié)了層冰霜一般,知道確是耽擱不得,便向凡塵微微施禮:“多謝凡塵大師。”

趙茗帶著楚錚走后,凡塵拉開架式等了半天也不見刑無舫有何動作,不由得道:“刑門主……”

刑無舫淡淡說道:“大和尚既然要攔本座,本座還是省點力氣不去追了。”

凡塵吸了口氣道:“刑門主,以你的身份為何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刑無舫道:“其中原因本座方才已經(jīng)說了,倒是大和尚你突然倒戈相向,本座看你回去后如何面對皇上。趙軍快來了,本座先走一步。”

凡塵微一凝神,果然聽到了趙軍喊殺之聲,他不想多傷性命,只好說道:“迦羅,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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