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禪倒吸了一口涼氣，翻開后續(xù)內(nèi)容，心情陷入了平靜，徐徐回答：“普通的道藏，葉某不甚了解道家經(jīng)文。”

葉禪看向了孔門和書院一脈，道：“既然上面寫了，眾賓同閱，請諸位傳看。”

孔摹最先接過書籍，輕輕掃了一眼，撫摸著紙張，喃喃：“紙質(zhì)甚好，這種工藝水平，竟在我南唐之上？”

身畔的兩位孔家少年看后，向孔摹問了幾個不解之處，孔摹神色平淡，耐心解答。

陽烈接過書籍，道：“紙質(zhì)特殊，花紋詭異，未曾見過。”

書院的幾個少年郎共同閱讀，沒看出個什么所以然。

待傳到江望笙處，江望笙只覺得入手冰涼，心直怦怦跳，暗道：“這是什么東西？”

夏南鳶探頭而來，和他一同閱讀。

江望笙盯著上面的花紋，眉頭緊皺，眨了眨眼睛，道：“這些花紋你知道是什么嗎？”

“從未見過，是龍虎嗎？但又有點(diǎn)像蝙蝠老鼠。”夏南鳶看了之后，繼續(xù)道：“我南唐欽天監(jiān)與鶴鳴山同源，不應(yīng)有這等圖案呀。”

“但也不好說，欽天監(jiān)牢牢掌握在陛下手中，就連我也不曾涉足。”夏南鳶回答。

江望笙道：“女帝這么寵愛你，沒讓你去過？”

“我曾提出過，但將陛下惹生氣了，從那以后就咱也不敢說嘍。”夏南鳶噘著嘴，漫不經(jīng)心道。

江望笙耐心閱讀，看完一遍后，波瀾不驚的心情掀起了驚濤駭浪。

“怎么了？”夏南鳶詢問。

江望笙的眉頭不曾舒展開來，搖搖頭，“不知道，只是心情有些慌亂。”

“那就不看了。”夏南鳶主動伸手，將書籍合上，道：“給別人看看吧。術(shù)業(yè)有專攻，三教九流棋局，說不定他們能看出什么玄妙之處。”

“嗯”江望笙點(diǎn)頭，將書籍遞給了其他人。

......

南唐皇城，鳳凰臺。

此地合風(fēng)水之勢，正鳳沼之地，曾有一位云游詩人來此，吟唱鳳凰臺詩歌，便將此地命名為鳳凰臺。

鳳凰臺地方圓數(shù)百米，中無一物，穹頂半遮。

女帝身披金絲深衣，緩行于鳳凰臺，望著遠(yuǎn)處漫天晚霞，下意識伸出手，妄圖將迫近西山之日握在手中。

女帝深深嘆了口氣，自語：“可惜了。”

女帝親衛(wèi)——碧云天，亦是梅花衛(wèi)除卻女帝的最高長官，身著錦衣，儀態(tài)端莊，服侍女帝左右。

碧云天猶豫半晌，開口：“陛下有心事？”

女帝緩緩點(diǎn)頭，道：“你曾見過那江望笙？”

“見過，返璞歸真，本事了得”碧云天誠懇回答。

女帝冷冷一笑，“人言，曠世奇才赴死，流星墜落，不知是真是假。”

碧云天聞言，身子如墜冰窖，呼吸變得急促，垂首試問：“陛下的意思是，江望笙會死？”

女帝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答：“他必須死。”

碧云天陷入了沉默。

女帝瞥了她一眼，笑道：“你對他倒是上心吶。”

“非也，只是江望笙是先天宗師，自然要多加關(guān)注，而且，而且他還是南鳶的傾慕之人。”碧云天悄悄看了一眼女帝。

“國家大義，何來兒女情長？”女帝聲音如九幽寒冰。

碧云天疑惑道：“既然我們要和西楚聯(lián)盟，那多一位先天宗師，就是多一分助力啊。”

女帝并未回答，只回頭掃了她一眼。

碧云天如夢初醒，忙跪下，道：“微臣多言，請陛下恕罪！”

“起來吧。”女帝的聲音變得輕柔。

“謝陛下。”

女帝向前邁步，道：“天兒，你跟我多少年了？”

“算上今年，已有十一年。”

女帝的眼神閃著精芒：“十一年，記得初見你時，你方才及笄，拿著一把油紙傘，那風(fēng)姿，如今還在朕的眼前浮過。”

碧云天的神色變得緊張。

女帝繼續(xù)道：“朕看你，就像看朕的親女兒一樣。”

“陛下言重了。”

女帝回過身，盯著碧云天的雙眸，道：“你可知，我為何要?dú)⒔希俊?

“削弱西楚力量，待到聯(lián)盟結(jié)束，就可暢通無阻拿下西楚，吞并北方，一統(tǒng)天下。”碧云天語氣中肯回答。

女帝聞言，露出詫異之色，徐徐道：“這倒是一方面，但不是最重要的。”

女帝伸出手，指著遠(yuǎn)方，道：“天兒，你且看。天地，日月，清濁，盡在開合之間。萬物負(fù)陰而抱陽。”

碧云天露出迷惘之色，開口：“陛下，恕微臣愚鈍，不曾知曉。”

女帝上下打量她，半晌，才開口：“三國鼎立，正如太極之陰陽，不論是朝堂還是江湖，恰成平衡。”

“但是，江望笙出現(xiàn)，打破了三國間江湖的平衡。”女帝眼神陰鷙，“若他想，可殺我南唐任何一人，包括朕！”

“臣定護(hù)陛下周全！”碧云天聲音抬高。

女帝緩緩道：“放眼江湖，八品已是不可多得的高手。可這十幾年來，江湖人才如雨后春筍，紛紛冒頭，唯有九品上，方可上的了臺面......他是先天宗師，你如何擋得住？”

“我南唐天魔女，騎牛道人均不為朝廷效力，唯有欽天監(jiān)可堪大任，此次，損耗了我南唐不少氣運(yùn)，但挽回平衡，值了！”

女帝聲音蒼然，蘊(yùn)含著皇帝的霸道。

碧云天一言不發(fā)，不再去看女帝的表情。

女帝道：“成大事者，當(dāng)不拘小節(jié)。朕也曾鮮衣怒馬，見過了太多人杰凋零。要知道，這片土地從不缺少天才，缺少的是肯和光同塵之人。”

“江望笙，這個打破平衡支點(diǎn)的人，注定是上天的敵人。”

許久之后，碧云天緩緩開口：“梅花衛(wèi)來報，使團(tuán)一行人中，除卻使臣外，還有一人。微臣覺得無關(guān)緊要，便不曾報告，如今想來，仍有不妥。”

“哦？是何人？”女帝面帶微笑，期待地看著碧云天。

碧云天一字一句道：“江望笙之母，雪茗嵐。”隨后，她又補(bǔ)充道：“并非江望笙之生母。”

女帝的眼皮開始跳，忙轉(zhuǎn)過身，瞇著眼睛。

“讓梅花衛(wèi)看好她。”

碧云天驚訝地抬頭。

女帝不等她詢問，搶先道：“朕想一個人靜靜，退下吧。”

“是。”

碧云天離開鳳凰臺，長舒一口氣，背后被冷汗浸濕，暗道：“陛下今日是怎么了？幸好我睿智，若我點(diǎn)破了三國平衡之說.......”

碧云天身子一窒，頭皮發(fā)麻，仿佛看到了女帝對自己揮下屠刀的場景，趨步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