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弟，你爸爸媽媽呢？”

“走了”

“那你要不要跟姐姐回家，姐姐請你吃棒棒糖。”

“不要”

“唔，是不喜歡吃棒棒糖嗎？我家里還有軟糖，彩虹糖，口香糖。”

“不要……咕……”

聽著肚子的叫聲，小男孩抬起頭看向了她。

“你請我吃飯我就去。”

原本有些失望的小女孩聽到這話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后臉上掛滿了高興的笑容，和小男孩那雙漆黑漂亮的大眼睛對視。

“好啊！我請你吃。”

一邊說還一邊抓住小男孩的手就要帶他回家。

“小弟弟，你怎么不動？”

“我下不來。”

小女孩這才注意到，小男孩坐在秋千上下不來了，于是她按住秋千讓它停下來。

小男孩這才松開雙手，從板子上跳到地下。

但是沒站穩，趔趄了一下。

“小弟弟，要小心一點。”

小男孩沒有回話，之后任由高他半個腦袋的小女孩拉著他走進了某棟樓層里，然后坐電梯上到了11樓。走到最靠邊的房門前，小女孩這才松開小男孩的手，拿出用繩子套起來掛在脖子上的鑰匙，打開了沉重的防盜門。

“弟弟，到家了。”

小女孩推開門后，抓著門把手，轉頭向小男孩笑道。

之所以省去了“小”字，是因為小女孩在來的路上問小男孩要不要當她弟弟，她會給他很多好吃的。

小男孩沒有說話，小女孩就當他是答應了。

“弟弟，你先別動，我去把燈打開。”

漆黑的房間里，小男孩收回了邁出去的腳，等到小女孩把燈打開了，小男孩低頭看到他前面有道臺階。

“弟弟，你先去看會電視吧，我去看看還有什么吃的。”

小男孩穿上小女孩給他拿的一雙粉色拖鞋走向客廳，而小女孩則是光著腳進了廚房。

小男孩到了客廳后左看右看，發現這空蕩蕩的家里好像只有她一個人。

“你爸爸媽媽呢？”

“他們也走啦，去了很遠的地方……”

小男孩聽著她越說越小聲，為了聽清楚，他來到廚房門口，然后就看到小女孩正站在一張小木凳上打開了電飯鍋的蓋子。

“聽那些叔叔阿姨說，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小女孩低著頭，原本軟糯的聲音變得有些嗚咽和委屈，像是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的小孩子。

“咚咚！”

就在這時候，一陣敲門聲響起，緊接著傳來一道大人的聲音。

“禾禾開門，小姨來了。”

小女孩聽到聲音，連忙用手臂擦了擦臉，她手腕上綁著的小鈴鐺因為這個動作發出了“鈴鈴”的響聲，然后小女孩從小板凳上走下來，對小男孩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再跑去開門。

門開了，一位穿著黑白衣裳的女人出現在門口。

“禾禾，東西收拾好了嗎？要準備搬家了哦。”

小女孩揪著衣角，猶豫著說道：“……我不想搬家，小姨。”

“但是禾禾，現在這家里只有你一個人，你不搬家的話怎么生活？”

“我會自己煮飯，會自己去好好睡覺，不會怕黑了。”

“那買菜呢？上學呢？禾禾去小姨那里住，小姨會照顧好你的。”

小女孩抿緊嘴唇，小手攥成了白花花的小籠包。

她不想離開這里，那些叔叔阿姨說爸爸媽媽不會再回來了，但她覺得他們還會回來，他們說了回來的時候會給她帶禮物，一個很大很漂亮的熊娃娃……如果，如果真的不回來了，爸爸媽媽也一定會在哪里看著她，她怕自己走了，爸爸媽媽就看不到她了，媽媽以前跟她說過“不要亂走，不要走遠了，媽媽會找不到你的”。

“禾禾乖，小姨來幫你一起把東西收拾好。”

小姨輕聲說著，蹲下來摸了摸小女孩的頭，也就在這時候她看到有個小男孩從角落里走了出來。

“禾禾，他是誰？”

小女孩立即張開手緊張地護著小男孩，說道：“是我弟弟。”

小姨看了看那個穿的衣服有些臟，但是長得很清秀的小男孩，皺起眉頭，“禾禾，你哪里來的弟弟，你爸爸媽媽就你一個孩子。”

“我是她弟弟。”這時，小男孩開口了。

小姨抬起頭再次看向小男孩。

小男孩看著她，瞳孔中倒映著她蹲下來的樣子，語氣冰冰涼涼地說道：

“她說了，不想走。”

小姨看了看小男孩，又看了看小女孩，輕嘆了一口氣，語氣柔和地說道：“既然你們不想去那就算了，不過你們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助，就打電話給小姨。”

小女孩眨巴了一下大眼睛，語氣不再是那么低落了，“知道了，小姨。”

小姨走后，小女孩轉頭看向小男孩，笑了起來：“太好啦，弟弟，我不用離開這里了。”

小男孩沒有回她，而是問她：“飯呢？”

“對哦，飯呢。”小女孩嘟起嘴，像個弄上了褶子的湯圓，“弟弟，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我們家沒飯了，我剛才看電飯鍋，里面空了。”

小男孩頓時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小女孩見狀連忙小跑到他身邊，安撫他：“弟弟別哭，雖然沒有飯了，但是我們可以去買方便面。”

小男孩抬頭看著她：“我沒哭。”

“嗯，不哭不哭。”

“……”

————

夏日的晚上八點，天空已經昏暗。

小女孩牽著小男孩來到了樓下的便利店。

“弟弟，你想買什么好吃的？姐姐有錢，可以給你買。”

說著，小女孩揮了揮她的小拳頭，而小拳頭里面攥著一張五塊錢的大鈔。

本來她還想多帶一點錢出來，但她的錢差不多都拿去喂給小貓咪了，她不忍心把那只小貓咪砸壞，最終找來找去，只從沙發底下找到這張五塊。

她記得這五塊是爸爸藏的，媽媽不知道，因為這是她和爸爸的秘密。

爸爸說，要是她很想買零食吃的話，就可以用這五塊錢。

小男孩不為所動，還是冰冰涼涼地說道：“你說的要給我買方便面，其他的我不要。”

“弟弟，你不喜歡吃零食嗎？零食有好多好多種，可好吃了。”

“不喜歡”

“哦，我還挺喜歡吃零食的，但不知道為什么現在不是很想吃。”

小男孩沒有說話，安靜地被小女孩拉著轉了一圈便利店，然后拿了兩包方便面去結賬。

結果機器一刷，六塊錢。

小女孩開始左邊翻一下褲兜，右邊翻一下褲兜，似乎覺得可以從兜里找出差的那一塊。

小男孩見到小女孩著急的樣子，抬起頭看向那個店員，說道：“我要……”

“大哥哥，我能拿這個抵那一塊錢嗎？”

小男孩剛開口就被小女孩打斷了，只見小女孩伸出手腕，露出她手腕上的那串鈴鐺詢問道。

“這，小朋友，你們的爸爸媽媽呢？”

小女孩張了張嘴，低下頭說道：“他們……”

“算了，我們只要一包。”

說完，小男孩把另外一包方便面放回了貨架上，然后回到收銀臺，讓店員找了錢之后，他把那兩塊錢塞回小女孩手里，自己則是拿著那包方便面出了店門。

“弟弟，等等我。”

小女孩連忙追上去，抓住了小男孩的手。

回到家后，小女孩踩著小木凳用熱水壺燒熱水。

小男孩則是站在廚房門口，一邊看著小女孩一邊聽她嘮叨著電器的危險，小孩子不要玩電，燒熱水要小心拿著熱水壺的把柄。

熱水燒好后，小女孩兩只手小心翼翼地端著熱水壺放到客廳的茶桌上。

桌上有兩碗方便面，一碗泡了半包方便面，另一碗也泡了半包。

本來小女孩不要吃，因為她吃過了，但是小男孩給她泡了半包，于是她開開心心地和小男孩一起邊看電視邊吃方便面。

吃完，小女孩就要小男孩去洗澡。

“弟弟，要把身上洗干凈了等下才能睡個好覺。”

“我沒衣服換。”

“沒關系，我有，我有好多衣服，弟弟你等等哦。”

說著，小女孩嗒嗒跑回臥室，過了一會她拿了一套粉色兔子的玩偶睡衣出來。

“弟弟，等下你可以換這身穿。”

小男孩看了眼這睡衣，感覺自己應該能穿，于是拿著進了浴室。

只不過他剛進去，他姐姐就來敲門了。

“弟弟，需要我幫你洗背嗎？”

“不要”

“嘻嘻，弟弟你是不是害羞了。”

“沒有”

小男孩撓著頭發，從花灑里出來的水淋到他頭上，然后順著臉頰滴落到了瓷磚上。

小男孩洗完澡，小女孩還拿吹風機幫小男孩吹了頭發，然后到了小孩子該睡覺的時間，小女孩怕小男孩怕黑，就讓他在自己床上和自己一起睡。

“弟弟不要怕，姐姐陪著你。”

小男孩沒說話，看著天花板，想睡覺。

但是旁邊的小女孩一直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讓他沒辦法睡過去。

他可以讓她直接閉嘴，但他覺得自己應該不能這么做。

“弟弟，明天我就把小貓咪砸了，這樣我們就有錢了，我們就可以去買兩包方便面了。”

“弟弟，你身上變得好香啊。”

“不是我，是你。”小男孩說道，他剛才洗澡的時候并沒有用沐浴露。

小女孩聞了聞自己的手臂，然后又嘻嘻笑了：“我們一樣香。”

“對了弟弟，你叫什么名字？我都還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弟弟你沒記住你自己的名字嗎？”

“嗯”

“那，姐姐幫你取一個新名字吧。”

小男孩沒有說話，小女孩就當他是答應了，開始在那想啊想。

“我姓夏，你是我弟弟，所以要跟我姓，叫夏……秋千，弟弟，你就叫夏秋千怎么樣？”

小女孩想到她遇到弟弟的時候，弟弟正在蕩秋千。

“我叫夏秋禾，你叫夏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