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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農博會前奏

因江時雨最近風頭大勝,所以種種工作邀約堆滿了趙姐的郵箱。

宿醉過后,趙姐臉上雖還泛著異樣的潮紅,但眼神已恢復清明,盡力客觀的用觸屏筆在平板電腦上指點江山:“別的倒可以放一放,畢竟你每周還要去錄綜藝,但《VoCoo》的150周年特別刊封面的邀約,我真的不建議你錯過。”

在《VoCoo》上畫了個紅圈,趙姐繼續說:“《VoCoo》創刊于倫敦,在英國本土算是非常有名氣的女性雜志,九十年代在我國很受歡迎,但前些年隨著紙媒不景氣而逐漸沒落了。五年前新上任一個主編,很有手段,借著新媒體的東風讓《VoCoo》起死回生,而她自己本身的故事也足夠跌宕起伏,所以這次150周年特別刊的主題,就是浴火重生。”

浴火重生?

江時雨在心中咀嚼這四字的含義,就聽見趙姐繼續說:“《VoCoo》那邊覺得濃顏系的女星可能更符合這期特別刊的調性,原本已經在接觸秦韻團隊了,可主編看見MiuMiu的廣告之后,非要你也過來試試。等你錄完《人間煙火》第三期,就去試妝。”

江時雨其實覺得這事多半成不了,但看趙姐意氣風發的樣子,還是點點頭:“好。”

趙姐起身,在辦公室里走了兩圈,又把窗戶推開一半,任由夾雜著草木氣味的春風吹在臉上,過了好半晌,她才帶著寒氣重新坐回江時雨面前。

“我們繼續說,雖然雜志封面未必上得去,但周年盛典是一定會邀請你的,屆時不管是上鏡露臉,還是結識人脈,都很不錯,只是禮服還得說道說道,我以前倒和不少品牌方對接過,現在……唉,不提也罷;

另外還有部電影找你,我略掃了眼劇本,竟然還不錯,也不知道你以前哪部撲街作品入了那位導演的眼,雖然是女三號,但已經很不錯了,不要好高騖遠,一步一個腳印來,往后會越來越順的;

噢,還有部綜藝,但我不太贊成你上綜藝,演員總得有個代表作,咱們得愛惜羽毛,等徹底站穩腳跟再說吧——可惜好劇本越來越少了,唉。

其實還有幾個采訪,但我都拒絕了,用鼻子想也知道他們要問些什么。公主病的事,還是趁早翻篇吧。

對了,公司給你配了一個助理,下午就會上任……你看我干什么?”

趙姐本來滔滔不絕的說著江時雨的工作安排,神采飛揚,志得意滿。她正滿心陶醉于自己職場女強人的模樣,誰知道江時雨不激動的拍桌附和自己就算了,竟然還一臉憋笑的樣子!

初春里,江時雨穿一件淺藍色馬海毛上衣,一雙柳葉眉溫柔嫵媚:“你知道嗎,你每跟我說一次你對工作的看法與安排時,都會情不自禁的沖著我單挑眉,仿佛很想跟我共情,你剛才總共挑眉七下,沖我笑了五次。”江時雨說著,就學起趙姐的樣子挑挑眉。

趙姐和江時雨喝了頓酒之后就和江時雨親近了不少,被江時雨取笑了也并沒真的生氣,只是瞪著眼看她。

過了一會,江時雨看著趙姐的眼睛,靜靜道:“別得意忘形。”

趙姐的臉上原本還帶著笑,聽到這話時,心里猛然一震,嘴角的笑意也凝固了。

江時雨恍若不知,喝盡了擺在面前的一口茶,然后就起身,溫言道:“不是給我配了個助理嗎,我去領人,先走了。”

其實江時雨挺能理解趙姐,也很樂意得見這位總是憤憤著面孔卻強撐著威勢的中年婦女走向職場春天,可嘆世間總有物極必反、樂極生悲的道理。自己和趙姐雖花團錦簇,可也因最近風頭太勝運氣太好而處在風口浪尖上,不知道多少人眼紅。

太過得意總會失了機敏,可江時雨是和趙姐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

而屋內獨坐著的趙姐心里頭也波濤洶涌,回憶起前面幾天,自己的確太過飄飄然,雖極力作謙和狀,但眼里的得意卻始終沒藏住——趙姐老臉一紅,起身去窗邊透氣,不由得倒佩服起江時雨——這才是真正火起來的那個,竟然依舊能不驕不躁,一切如常。

……

江時雨的助理叫姓湯名琦雅,梳著一個妹妹頭,圓臉大眼,嘴角帶渦,嬌小可人。

她一看見江時雨就小臉微紅,手指緊緊攥著衣服,“我”“你”的磕巴了半天,想表個決心,誰知最后說出來的卻是:“時雨姐,你好漂亮。”

江時雨噗嗤一笑,手上晃著鑰匙圈:“走吧,請你吃飯。”

不僅湯琦雅不太習慣和上司同處一個密閉空間,江時雨其實也不太和一個不熟的人待的一塊,自打她搬出江家,身邊就再也沒人照顧,衣食住行一應自理,冷不丁身邊多了一個人,倒還有點不習慣。

“時雨姐,我的朋友有的叫我琦琦,有的叫我小雅,呃,你,你叫我什么?”湯琦雅坐在副駕駛,很害羞的問。

江時雨側頭看她一眼,也不知道公司從哪找來這么一個內向的姑娘,冷漠的“哦”一聲,然后道:“我不要和她們一樣,我往后叫你湯湯。”

湯湯“誒”了一聲,接受了自己的新昵稱,然后問:“那這幾天我們有什么工作嗎?”

眼見著綠燈還剩三秒,江時雨踩住了剎車,思考了三四秒,回答湯湯:“錄綜藝。”

……

《人間煙火》第三期的錄制地點在西南某小城,原本也該是錄播,可當地仿佛在弄一個什么農產品博覽會,早早就做起宣傳,規模似乎不小,節目組和當地政府一商量,達成了合作。

眾星將參與到農博會的籌備之中,而節目組將全程直播造勢,等到錄制結束再將內容進行剪輯。

換言之,此次錄制不能再偷懶了。

眾人在一陰涼處集合,因為要直播,節目組眾人都在一旁最后一次調試攝影錄音設備,而幾位嘉賓身上也綁好了幾個無線領夾麥克風。

程訴看著跟著江時雨一塊過來的湯湯,低聲問:“配助理了?”

江時雨點頭,正色道:“身價上來了,配置自然也提高了。”

其實這話說的沒錯,但程訴就是莫名想笑,他一手欠就想揉別人的頭發,可剛一抬手,看見江時雨一頭精致的卷發(因為后續資源不錯所以她現在有造型團隊了)便訕訕的縮回了手,正想好好打量江時雨一番,卻見午后的日光下,江時雨的頭發呈現出好看的淺棕色。

程訴很詫異的問:“你染頭發了?”

江時雨也很詫異:“你瞎嗎?”從她到達錄制現場到現在都快一個小時了。

不遠處的湯湯看見二人談笑自得,心中暗想:在互聯網上看人,果然都是很片面的。

……

時針指向十二,五位嘉賓也都最后調試了一遍麥克,確認一切無誤后,《人間煙火》在各大視頻社交軟件上的賬號準時開啟了直播。

眾人皆身著印有此次農博會字樣與標識的白色衛衣,一溜俊男美女站成一排,靚麗養眼,一一對著鏡頭打過招呼后,就聽見導演中氣十足的喊聲傳來:

“歡迎各位來到美麗的瀾州小城,參與《人間煙火》的特別錄制篇。如大家所見,本期節目已與當地政府和農博會主辦方達成合作,而你們這幾天的任務就是參與到農博會的活動籌備以及農博會開展后的接待工作……”

看著胡波似乎精力很好的樣子,想起某夜刷到的他的那條“當男人好難”的朋友圈,江時雨不由得笑出聲音,在察覺到身邊一兩道注視的目光后又抿抿嘴唇,將身體站的更直。

而那邊,胡波仍在對著喇叭滔滔不絕:“現在我們來宣布分組:周若琳和程訴負責整理商戶與特邀來賓的名單,以及工作人員餐食的發放;江時雨和易臨負責展銷品的擺放與伴手禮的制作;何瑞生老師自己一組,任務……”他狡黠一笑,以為自己的笑容帥氣中又帶著神秘:“保密!”

何瑞生很夸張的問:“不是吧,怎么就把我一個人拋下啊?”

一旁的易臨與何瑞生相熟,打趣起來也沒什么壓力:“導演組看您年齡大,有資歷,所以讓您挑大梁。”

何瑞生故作氣憤:“你是不是變相說我老!”

一旁眾人都跟著笑起來,江時雨不明所以:這也不好笑啊。但看見其他人仿佛都笑的很開心,江時雨也跟著湊趣傻笑了幾聲。

任務分配完畢,幾組人便分開行動,直播間至此分了三個窗口,可以同時觀看三組的進程,也可以單獨點進去一組的直播間。

開播前,胡波再三囑咐,此時是直播,沒有補救的機會,千萬不不能有超過三秒的冷場,沒有話題要制作話題,沒有熱度要制作熱度,兩個人就是討論市場的菜價也得把話題囫圇下去。

易臨牢記導演的囑托,江時雨也處在時時刻刻的舉動都暴露在幾百萬人眼皮子底下的忐忑中,于是兩個總共也沒見過幾面的人突然就變得熟稔起來,易臨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大到夸張,江時雨則努力的裝作與易臨相談甚歡的樣子。

“你擅長做手工嗎?我的手不太靈巧,初中的時候學人家繡十字繡,結果手指被針戳破了好幾次,最后只好放棄了。”

江時雨語氣輕松的撒謊——英國女初中生里不流行這個。

易臨則笑笑:“我也不太擅長。”

江時雨裝作很擔憂的嘆氣:“節目組怎么派了咱倆呀,不是給扯主辦方的后腿嗎?”這句也是假話,她敢肯定所謂的手工伴手禮早就完工了。

易臨也愁眉苦臉的接茬:“誰說不是呢,說起來,還是程訴和周若琳的工作比較好。”

江時雨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是呀,人家是腦力工作者,我倆是體力工作者……還是笨手笨腳的體力工作者。”這句是她的真實想法。

易臨也很贊同江時雨的觀點:“一會把他們也叫過來做手工。”

兩人都自以為發揮的不錯,對著沒說過幾句話的同事也能很熱情的把對話進行下去,可惜……

【?易臨為啥笑的這么開心,嘴都咧到耳朵根了,看看那個不值錢的樣子!】

【江時雨也是,上期后半段她在節目里基本沒什么存在感,這回和易臨單獨相處話不僅多了,人也俏皮了不少。】

【兩個人的衣服看起來好像情侶衫啊!】

【之前不還有人爆料說她穿程訴的外套嗎,怎么這會又和易臨相親相愛上了?】

用力過猛的兩個人此時已經按照節目組的指令,搭伴進入二樓西側的一個房間里,里面等著一個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穿一身藍色工作服,圍著一個棕色的圍裙,同樣印有農博會的logo。

那人姓張,對著鏡頭打過招呼之后,就磕磕絆絆的說著預先打好的腹稿:“兩位老師好,今天我們的任務呢,就是給做好的農博會吉祥物石膏像涂色,以及做一些竹編工藝品。石膏像后續由你們自由發揮,現在我來教你們做竹編。”

江時雨心里一動:“您莫非是非遺傳承人?”想起在某公眾號上面看見的內容,繼續問道:“您祖上是青縣的嗎?”

張師傅一怔,而后很激動的點點頭:“對,我們家是青縣的,村子里不少人家都做這個!您對這個有了解?”

江時雨心下了然,卻故作高深道:“聽說過,不算了解。”

【江時雨知識面這么廣嗎?】

【呵呵,劇本吧?】

張師傅手比嘴靈巧,不過幾下功夫,一個小巧玲瓏的圓球已經成型。

向鏡頭展現了一下,張師傅清清嗓子說:“因為竹編并不簡單,加上你們的時間不多,所以我們今天只做最基礎的竹球,里面放彩燈,下面掛中國結來裝飾。”

江時雨和易臨一看,也不過是簡簡單單的幾條竹篾左繞右繞的成了一個圈,都以為今天的重頭戲是石膏像上色,誰知——

想編成竹球共需六根竹篾,他們倆只在把第一根竹篾圍成圈然后用膠布粘起來時比較順利,此后無數次的相交再穿插,穿插再相交就十分頭痛與狼狽了。

——若是能靜下心來慢慢做也未必做不好,可惜為著怕只做手工不說話內容無趣,兩個人手托著半成品找交點的時候還得一心二用,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張師傅對話,頭疼的要命,手上也老是出錯。

“師傅,您幫我看看,我怎么覺得我的竹球越編越瓢?”

江時雨把自己的歪瓜裂棗拿給張師傅看,張師傅略一打量,便將一處交點指給江時雨看:“從這里開始,找錯了交點,此后就都是歪的了。”

她這次是真崩潰了:那豈非從套上圓圈成型開始,就都是錯的?自己這一會白忙活了?

易臨見江時雨生無可戀的模樣忍俊不禁,結果張師傅瞥了一樣易臨手上的橢圓形,很無情的指出:“你的也編歪了。”

易臨臉上的表情剎時凝固了——

【笑容不會消失,只是從易臨的臉上轉移到了我臉上。】

【以前選修課上教過編竹球,看著簡單,其實真的很燒腦!】

【看這倆人焦頭爛額的樣子真好笑。】

江時雨和易臨被竹球弄得心力交瘁,已經懶得刻意去找話題,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神情愈加緊繃。

與那二人相反,找到了自己的主場,張師傅倒漸漸沒那么緊張了,放松狀態下的他甚至談興很好。

他始終沒忘記自己參加節目的目的,嘆了口氣,悠悠道:“現在沒有多少人知道這項工藝了,不少篾匠都改行做了別的,傳統行業越來越難做,幸虧國家這幾年大力扶持咱們這些老工藝。”

江時雨拆好了她之前編錯的部分,正低著頭和竹篾較勁,但聽見他的感慨,忍不住附和道:“對普通的手藝人來說,現在這種竹編的工藝品大都是些小玩意好賣,可惜時間成本太高,利潤不見得有多少。我倒是見過有人賣些竹編的家具——唉,可惜大部分人都不太舍得花幾千塊買一把竹椅。講價也不能夠,畢竟工藝和時間成本擺在那呀。當代擁有‘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情操的人還是太少了。不過現在新媒體盛行,要不要試試做直播走線上銷售的路子呢?”

“其實不止我們篾匠,不少傳統手工業現在的處境都很尷尬,極少數的大師服務于極少數的風雅人士,普通小老百姓基本上都是在農閑的時候做做這個,趕集的時候拿到鎮上或者更大的地方去賣,不過也賣不多少錢。直播倒是試過,可惜激不起什么浪花,到了今天也只有幾百個粉絲。”

江時雨的眼珠轉了一圈,微笑著問:“方便說一下你的昵稱嗎,我搜搜看。”

張師傅等的就是這句,眼睛都亮了:“昵稱叫蘭溪村竹編工藝品,大家都可以關注一下。”

張師傅覺得混娛樂圈的人就是聰明,什么話無需直言,一點就透,果然都是高素質人才——可惜這個想法只在他腦海里停留了不到三分鐘。

看著笨手笨腳的二人,張師傅忍無可忍:“你們兩位都是獨生子女吧,看你們的樣子好像在家里都不怎么干活。”

易臨點點頭表示確實如此,江時雨則順口說道:“我還有個哥哥。”

張師傅:……

【低情商:你們倆手好笨

高情商:獨生子女在家不干活吧】

而讓江時雨和易臨二人很羨慕的文職二人組此時此刻的境況也沒比手工二人組強多少。

此次農博會大辦,光是展廳就有三個,三間展廳依次打通,入駐席位共三百來個,其中不乏同類型展品,這就需要兩人規劃的時候來細分:

什么,一號展廳二樓C區要放海貨?這可不行,C區還有一個花卉園子,他們倆湊到一塊可別串味了;

放到二展廳一樓B區?那也不太合適,那塊大都賣些食物,諸如藥膳、養生糕點一類,把不可生食的生食擺在那,不好吧?

好吧,我知道三展廳三樓D區有不少水生海物都擺在那兒,但是海物扎堆,會視覺疲勞的吧?

你問我到底怎么擺?這我哪知道,咱倆不得一塊商量著來么!

而胡波故意制造懸念的何瑞生單人組,其實也沒太大的懸念——讓主持人出身的何瑞生去主持農博會這事,直播間里的觀眾用鼻子都猜得到,偏偏胡波那個中年油膩猥瑣男還感到自己很高明。

也不知道何瑞生一個綜藝打兩份工,有沒有算另外的價錢。

而待到把幾個直播間都轉悠了一圈的觀眾又回到手工組的直播間時,兩人的竹編終于有了些進程——但不多。

從下午太陽最熾之時一直忙碌到日漸偏西,兩個人累的眼冒金星,江時雨白皙的指頭更是好幾處擦傷,可即便如此,兩個人加起來也不過做出十余個面目可憎的成品。

有了前面編竹球的心力交瘁,后續掛中國結的工作便簡單了許多,待到江時雨和易臨的作品全部掛好配件后,發覺他們倆的作品其實也不算特別丑。

易臨很感慨:“人靠衣裝馬靠鞍。”

江時雨接口:“狗戴鈴鐺跑的歡。”

【神他媽狗戴鈴鐺跑的歡啊!】

【哈哈哈哈笑死了!】

【這是江時雨的黑色幽默嗎?】

此次農博會的吉祥物是一個上寬下窄的燈籠小人形象,小吉祥物眼大而圓,鼻子小巧,可愛的吐著小舌頭,胸口處墊一塊口水巾。

江時雨自幼時會握筆時就開始學畫,一直到十五六歲時才停課,雖水平遠比不上什么繪畫大師,但假如她在國內參加高考,應該也能混個十分二十分的加分。

本來江時雨很厭惡調顏料,每次提筆都不可避免的臟手,但今天有竹編在前,江時雨這才意識到,原來畫畫也是個不錯的消遣。

心中生平第一次對繪畫有著如此深厚的情誼,下筆自然如有神助。

日近黃昏,天空呈現出漂亮的橙紅色,幾叢云彩在天空中若隱若現,窗外栽種幾棵黃鐘木,雖未開花,但因少有人修剪枯枝,自有一番野性,側頭望去,幾根枝椏恰巧托舉著一輪夕陽。江時雨以景下筆,不過頃刻,一副落日圖便出現在燈籠小人的身上,那輪夕陽恰好畫在里小人的左眼處,幾輪枯枝抵作眼周的毛細血管做托舉狀;

在山川湖海這四類景致里,江時雨其實最喜歡大海。飽蘸淺藍在石膏像上大肆涂抹,填幾筆白色再暈開,用清水稀釋下淺藍顏料,讓其變成更淺的藍,便是海與天之間的分界線;用暈染剩下的白色顏料勾幾朵云彩,又調了濃綠和深棕畫出幾棵椰樹,再用多種顏色調出沙灘,又一個石像大功告成;

要么索性畫成一個可愛的卡通人物,配色鮮艷大膽卻不突兀,在燈籠小臉上添上幾筆畫個表情,再用勾線筆勾幾根細細的絨毛,在小人的衣服和口水兜上都畫上些可愛的小圖案,整個燈籠小人便顯得栩栩如生;

程訴和周若琳過來送飯時,便見三人各自執筆在石膏像上涂抹。

只見江時雨別在耳后的頭發不知何時擋住了她的小半側頰,卷發柔和的弧度為她的側臉更添幾分麗色,她神情肅穆,嘴唇深抿,身上的白衛衣已沾上星星點點的油彩,而見了擺在她面前的幾個石膏娃娃,程訴和周若琳二人眼中都浮現出一抹驚艷。

當然了,驚艷的也不止他們二人,還有直播間的觀眾。

【我靠,江時雨畫畫這么好看!】

【有沒有專業的來評價一下?】

【江時雨有這手藝為啥還做竹編自取其辱啊?】

程訴開口提醒:“吃飯了”后才意識到,自己的嗓子啞的厲害。

江時雨抬頭,與神情疲憊的程訴四目相對。

他站在玻璃窗前,站在漫天燦爛的云霞之中,整個人都好似鍍了層金邊。

只愣了三秒,江時雨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在犯花癡。拿起一旁的紙巾擦了擦手上未干的顏料,江時雨接過程訴遞來的餐盒放在了一旁,輕聲道謝。

程訴皺著眉頭,對江時雨的行為表示不解:“怎么不吃?”

江時雨指了指面前尚且空白的一溜三個小白燈籠人:“我畫完再吃。”

“吃完再畫!”

“畫完再吃!”

兩人的動靜吸引了房間里另外三個人,張師傅和易臨都目光落在江時雨身上,正想開口問問怎么回事,見到江時雨畫好的幾個成品之后,眼中浮現出一樣的驚艷。

張師傅墨守成規,把自己面前的吉祥物規規矩矩的涂上了原本的顏色;易臨則是照著一些知名的動漫卡通人物來給吉祥物上色,選用的多是海綿寶寶、史迪仔之類的配色,江時雨面前擺的幾個娃娃作為唯一的原創作品,自然獲得了較高的關注。

張師傅和易臨也圍著幾個石膏像贊過幾句后,張師傅提議:“還是先吃飯吧,石膏像什么時候都能畫,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給自己當了一下午師傅的張師傅說話的分量自然比程訴的重,江時雨欣然聽取了他的建議。

洗手時搓了好半天才搓掉手上的顏料,江時雨打開手上的飯盒正要動筷,后知后覺的發現程訴竟然還杵在這,脫口而出:“你怎么還沒走?”

程訴沒回答江時雨的問題,反問道:“手傷了?”

江時雨低頭,自己雙手上的確不少細細密密的傷,但當著鏡頭總不好表現的太矯情:“沒事,一會貼幾個創可貼就好了。”

“我去給你找。”

程訴說完就離開,留下江時雨和張師傅以及易臨面面相覷。

當了一下午的患難兄弟,易臨和江時雨熟了不少,他舉起自己的手問江時雨:“我手也傷了,他怎么沒看見?”

【易臨:程訴為什么忽略我?】

【說真的,程訴對江時雨真的太明顯了。】

【可程訴前幾期不是還在和周若琳炒CP嗎?】

【周若琳和程訴,程訴和江時雨,江時雨和易臨,你們四個換著炒CP不帶何瑞生是吧?】

【貴圈真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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