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陸沉的身體不停地顫抖，喃喃道：“我……不敢……”

“快說！我倒真想看看，誰能在我眼皮底下殺得了你！”

萬都尉渾身爆發出強大的氣息，厲喝道：“你要再敢跟我廢話，當心兇手沒來殺你，我先砍了你的腦袋！”

“都尉或許對自己的實力太過自信了。”

鄭楚早已抽出佩刀，冷聲道：“牛猛剛剛在我眼前暴斃而亡，連個全尸都沒留下，我卻連兇手的影子都沒看到。”

“什么！”

“什么！”

“什么！”

這下連萬都尉都給驚訝到了，跟四名校尉一起驚叫出聲。

天牢衛由老統領親手組建完成，入選的最低標準，便是修為達到壯骨境。

像鄭楚這樣的領隊，至少要達到練臟境。

即便鄭楚修為比不上牛猛，也絕對差不了多少。

在他們剛才的設想中，兇手面對他們兩名一流高手，在輕松擊殺牛猛后逃走，已經是接近宗師的強者。

可鄭楚連對方的影子都沒看到，怕是連宗師也做不到。

“他殺人……用的不是刀劍……”

就在這時，陸沉低沉的聲音響起。

“不是刀劍？”

鄭楚扭頭看向陸沉，問道：“那是何物？”

“我……”

陸沉臉色越發遲疑。

其余幾人同樣緊緊盯著陸沉。

若天牢一層真有鬼魅之流存在，那他們這些主管的官員，恐怕一個都跑不了。

“我知道你擔心露真相，被兇手弄死對么？”但你有沒有想過？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還會放過你么？”

“只要剛剛出去的獄卒，將你查出兇手的事情傳出去，兇手就必然不會放過你。”

鄭楚循循善誘道：“你只有現在將真相告訴我們，我們才有機會稟告都督和統領，唯有他們出手，你才能真正保住自己的小命。”

“他……”

陸沉裝作被鄭楚說服的樣子，努力吸了一口長氣，咬牙道：“兇手是高都督！”

“什么！”

“什么！”

“什么！”

四名校尉又雙叒發出驚叫。

陸沉像是“用盡全力”一般，啪嗒一聲坐在地上。

在場眾人陷入到震驚中，沒人注意到，陸沉在偷偷查看他們的表情。

萬都尉像是早就猜到了答案，面色陰郁當中，還帶有一絲疑惑。

倒是鄭楚的神色出乎了陸沉的意料，這家伙臉上只有疑惑，沒有展露出其他的情緒。

陸沉暗忖道：“……這家伙不是高裘的手下？”

“據我所知，高都……嗯，你口中的兇手雖然在天牢的地位頗高，但修為只比得上少許都尉，剛剛踏入宗師境界的門檻。”

鄭楚第一個回過神來，好奇道：“我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殺的人？”

其余幾人附和著點點頭。

姓高的若沒有那位大內總管的義父撐腰，單憑實力，絕對沒資格擔任天牢右都督一職。

“咒殺之術！”

陸沉裝作“情緒漸漸穩定”的樣子，緩緩道：“高都督跟南蠻妖人學會了咒殺術，從上個月起，開始在少量犯人身上實驗……有了成功案例后，他決定做一件大事……而做這件大事的第一步，就是讓天牢亂起來。”

鄭楚繼續問道：“什么大事？”

“不知道。”

陸沉搖了搖頭。

所謂的大事他根本沒想好怎么編，只要邏輯上說得通就行。

有牛猛、孔四愣子的尸體幫他的謊話作證，這些缺少的故事，便顯得無足輕重了。

“那么……讓天牢亂起來，指的就是殺掉數十名犯人？”

一名校尉疑惑道：“死去的犯人里有一大半，過幾天就要被砍頭，剩下的，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殺了他們……好像沒辦法讓天牢亂起來吧？”

“此言差矣。”

沒等陸沉回答，萬都尉接過了話頭：“他之所以選擇今日殺了這些犯人，為的就是引來鄭老弟他們。”

“屬下愚鈍。”

這名校尉微微皺眉道：“天牢衛是統領他老人家的親兵，將天牢衛引來，就不怕統領親自出手么？”

萬都尉失笑道：“你剛剛不是說了么？這群犯人罪有應得。統領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會為他們出手？”

“那是為何？”

這名校尉聽得越發糊涂。

鄭楚倒是聽明白萬都尉話里的意思，若有所思道：“天牢一層短時間內死了幾十個犯人，按照規矩，都督得派我們來查案，可咒殺之術太過詭異，我等短時間內絕對查不出來什么……只能按照規矩，將一層查封起來，直到破案為止……”

另一名校尉猛然站起身來，怒道：“只需將天牢封上幾日，就會錯過秋斬行刑……一旦言官們知曉此事，定會向陛下彈劾咱們……咱們這些人的腦袋都得搬家，怕是統領他老人家都得挨陛下的訓斥！”

“原來如此！”

“其心可誅！”

其余校尉頓時醒悟過來。

“真要出現這種頃刻，咱們這群人一個都跑不掉。”

萬都尉瞥了一眼鄭楚，道：“言官彈劾也就罷了，若是欽天監那群老東西也跳出來……怕是鄭老弟和你手下那些兄弟，腦袋也得跟我一起搬家吧？”

“……都尉大人，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吧。”

鄭楚朝萬都尉翻了個白眼，走到陸沉身前伸出手來，正色道：“證據呢？指證一名三品都督，必須得有鐵證才行。”

“證據不在我這。”

陸沉拿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罪證，道：“這是孔差撥親手寫的狀紙，請各位大人過目。”

紙張上的內容，是孔四愣子按照他的要求，一筆一劃寫的。

簡單概括就是：孔四愣子好幾次看到牛猛和高裘私下會面，便起了個心眼，偷偷查探他們倆究竟要干什么？然后就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倆密謀要干大事，他們首要的目標，就是把天牢一層給廢了。

“孔四愣子？”

陸彬疑惑道：“他不是牛猛的人么？怎么跟高……那位扯到一起的？”

陸沉抬頭看向眾人，淡淡道：“牛校尉究竟是誰的人？諸位大人，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行了。”

萬都尉一把奪過狀紙，飛快掃過上面的內容，再將狀紙遞到鄭楚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