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從屋子里沖了出來,汪汪的朝著少女吼叫。
少女身下的小馬明顯吃了一驚,停下了腳步。
一條竹葉青再度出現(xiàn),盯著小黃絲絲作響。
小黃叫得更加大聲了。
少女的眼睛突然蒙上了一層水霧。
“你就這么把我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子丟在野外?”
還沒等石堅回話,她突然輕盈的一躍,足尖在墻頭一踩,落入了院子之中。
小黃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后退幾步,連叫都不敢叫了。
“好狗。”少女笑嘻嘻的蹲下來,摸了一下小黃的腦袋。
小黃嗚咽一聲,趴了下來,搖起了尾巴。
少女哈哈笑了起來,清脆得如同黃鸝鳥一般。
“所以,我住哪個房間?”
石依依趴在石堅的肩膀上,附耳輕聲開口。
“哥哥,嫂子好漂亮,就是有點(diǎn)兇。”
石堅哭笑不得。
“那不是你嫂子。”
石依依眨著眼睛,看著少女邁入走入堂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嫂子,怎么會住家里?”
“對了哥哥,晚上你是不是要和嫂子睡,不能和儂儂一起了?”
少女的頭從堂屋門口伸了出來,朝石堅做了一個鬼臉。
“我是禁女,你要是敢半夜摸到我房間來,我就毒死你!”
石堅無語的搖了搖頭。
“其實(shí)你可以回家的,沒人攔你。”
少女朝石堅做了一個鬼臉,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阿白就這么住了下來。
之所以自稱阿白,是因?yàn)樗龑ψ约旱陌追浅5淖院馈?
在熱帶地區(qū),能有這么白皙的皮膚是一件很少見的事情。
但作為一個穿越者,石堅親眼見過許多皮膚白皙得能掐出水來的女子,對此倒也見怪不怪。
學(xué)堂照常開課,蘇軾的聲音變得厚重許多。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
這位名滿天下的學(xué)士已經(jīng)開始適應(yīng)起瓊州的生活,就連喋喋不休一直抱怨的蘇過,也開始認(rèn)認(rèn)真真的挑燈苦讀。
一股奮發(fā)的氛圍在學(xué)堂中蔓延著。
在這個時代,能夠讓家中子弟全職脫產(chǎn)讀書的家庭,無疑是真正的地主家庭。
以后世的標(biāo)準(zhǔn)而言,這些學(xué)子們應(yīng)該也能勉強(qiáng)夠得上富二代的邊了。
很可怕的一件事情是,這些瓊州富二代的努力程度,甚至還在普通人之上。
很多人每日里除了吃飯睡覺上課,就是念書背書寫文章。
又一次的比試結(jié)束,石堅依然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
他的文章被蘇軾掛了起來,細(xì)細(xì)講解。
一堂課結(jié)束,蘇軾看著眾人,正色道:
“今日課至此畢。明日,爾等便可出發(fā)前往瓊州,參加州舍入學(xué)考試。”
“老夫希望爾等皆能入學(xué),但事成與否,終究是看爾等學(xué)識水平而定。”
“各自努力吧。”
眾人起身,朝蘇軾行禮。
石堅離開學(xué)堂,正準(zhǔn)備回家,卻被身后一人叫住。
回頭一看,乃是同窗學(xué)子姜唐佐。
這姜唐佐,年約二十許,和石堅相仿。
相貌有些黧黑,五官也算端正,身材略矮石堅半頭,是純正的瓊?cè)碎L相。
“帥哥兄,明日上路,你我結(jié)伴而行,不知可否?”
石堅笑了笑,點(diǎn)頭道:
“自無不可。”
姜唐佐正準(zhǔn)備繼續(xù)說些什么,突然遠(yuǎn)處傳來呼喚。
“阿堅,吃飯啦!”
姜唐佐聽到這個聲音,臉色頓時一變,朝著石堅拱手,快步離開。
阿白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有些好奇。
“咦,阿佐怎么跑了?”
石堅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緩緩道:
“可能因?yàn)樗幌矚g被人第三次把竹葉青丟進(jìn)衣服里吧。”
阿白嘁了一聲。
“半腦一個,誰讓他把小青當(dāng)繩子用的?”
回到家中,三節(jié)竹筒已經(jīng)端端正正的放在了桌子上。
劈開竹筒,里面一股飯香傳出。
糯米飯配著幾樣小菜,還有肉類點(diǎn)綴其中。
竹筒旁邊放著一小碟檳榔,還有一小壺酒。
阿白熟門熟路拿起酒,咕嘟嘟一口喝下。
頓時,她的臉頰上就多了幾道殷紅,單手托腮,看著石堅。
“吃飯啊,你干嘛?”
石依依趁著不注意,偷偷伸出小手,抓住酒壺。
然后,這只小手就被石堅的大手給按住了。
“我說了多少次了,小孩子不能喝酒。”
“是阿白姐姐說可以喝的!”石依依小臉嘟了起來。
石堅惡狠狠的盯著阿白。
“你再給依依喝酒,我就吃了你那小青的蛇膽!”
阿白吐了一下舌頭,對著石依依道:
“你哥真兇,下次你想喝別告訴他,姐姐偷偷給你。”
石依依連連點(diǎn)頭,小臉充滿期待。
“我聽著呢!”石堅抬高了聲調(diào)。
對一名俚人少女而言,不能喝酒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事實(shí)上,每一個俚人峒中,最能喝酒的往往都是女子,并非男人。
很多男子就是這么在俚人女子的勸酒聲迷失自我,喝得爛醉,不但把身子稀里糊涂的交出去,就連什么時候多了個后代都不知道。
石堅一邊吃飯,一邊對著阿白道:
“我明日便去瓊州考試,到時候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回來了。”
“你若是沒什么事情,明天就可以回你的峒里了。”
阿白愣了一下。
“你考試干嘛?”
石堅將一塊肉夾入口中,含糊不清的回答。
“當(dāng)官啊。”
“當(dāng)官有那么好?”
石堅將肉嚼碎,吞咽入腹。
“在大宋當(dāng)一個老百姓?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話說,你怎么又煮鹿肉啊。”
阿白理直氣壯。
“鹿肉不好吃嗎?小青咬一口就死了,很省力啊。”
石堅手臂一僵,不敢置信的看著阿白。
“所以,這些天我們吃的鹿肉,都是被竹葉青毒死的?”
阿白嘻嘻的笑了起來。
“放心吧,我加了一點(diǎn)東西,毒不死你們的。”
“對了,將來要是有什么毒藥迷藥,你的身體也會有抵抗力的哦。”
“別忘了,我可是禁女。”
說完,她洋洋得意的又喝了一口酒。
石堅默然片刻,將阿白面前沒動一口的竹筒扒拉過來。
“真是浪費(fèi)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