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壁燈的玻璃罩,微黃色的朦朧光暈照在蒙生的古銅色面具上,使得整張金屬面具透露出一種更加陰暗的色彩。
李居默從衣兜里掏出在辦公室場景里發現的紫色信封,又從外衣內側的口袋里拿出另外兩封信紙,正是在葉施謀的辦公室和李佳鳶寢室里分別找到的兩封信,他緊緊盯著面前的蒙生,有條不紊的說:
”這兩封信,是我在葉施謀和李佳鳶留下的物品中發現的,內容就是指引他們到你這家店里尋找一封紫色的信件,以作為前往某個地方的入場券。
而那個紫色的信封,我的確在你們店里發現了,收信人正是我的同事葉施謀,
你身為老板,不可能不清楚這件事情的內幕,又或者那兩封信就是由你寄出的,。
他們兩位現在都已經失蹤了,我只想知道在他們失蹤前想要尋找的東西是什么?又為何這兩人都收到了那封指引他們前往「萬象」的信?驚聞劇院的七號休息室里又藏著什么秘密?“
蒙生面對李居默的問詢并沒有表現出驚訝或是緊張的態度,他格外的平靜,李居默不知道他是在思考如何應對,還是單純的不想回答,他觀察著蒙生的反應,似乎想從他的眼神或是動作中捕捉到某種破綻。
蒙生又發出那種很輕的笑聲,他搖了搖頭,腦袋上的面具隨著脖子的擺動而搖晃,像是草地里甩頭驅趕蚊蟲的野牛。
”李記者,我想您是誤會了一些事情,不過沒關系,我很樂意為您一一解答,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是要先澄清兩件事,首先,那兩封信并不是我寫的,也并非是我派人放在店內,不過我的確知道有人在做這件事。
第二,我可以保證葉施謀和李佳鳶的失蹤與這兩封信并沒有直接的聯系,至少這三封信件本身,與他們想要尋找真相這件事,并不能造成這樣的結果。“蒙生眨了眨眼,語氣十分坦然,李居默對于他的話并沒有表現出太多信任,但他仍要從蒙生那里得到更多的答案。
李居默拿起最開始發現的那兩封信,放在蒙生面前:
“這兩封信的內容你是否清楚?既然你說并非由你主導,那你又為何容忍別人在你店里做這種事,我想知道,是誰發給這兩人的信,目的又是什么?”
蒙生沒有瞧桌子上的兩封信,他似乎早就知曉里面的內容,這次他沒再發出笑聲,他將脊背往沙發上靠了靠,調整一個更加舒服的坐姿,似乎接下來的談話要展開很長的篇幅。
“每個人都有因為「尋找」而滋生的欲望,表現為一個問題的答案,一件遺失的東西,又或是一個人的下落等,只是這世上大多數的真相都難以被發掘。
所以有人成立一個組織,以收集「真相」和「答案」為宗旨,如果你執著于尋找某樣事物,那你大可以去尋求這個名為「無用協會」組織的幫助,他們有龐大的資源和數據為你指引方向,提供線索,無論是什么樣的問題,都能從「無用協會」那里得到一個趨近完美的解決方案,但是成為他們會員需要付出的代價同樣相當昂貴。
你所提及的葉施謀和李佳鳶,他們正是對某件事物擁有強烈的求知欲,并選擇求助于「無用協會」。”
“「無用協會」?我從未聽說過,他們是如何聯系上葉施謀和李佳鳶的?”李居默覺得蒙生話聽起來有些荒謬。
“很抱歉,我也不清楚,我并非「無用協會」的核心會員,并不熟悉他們是如何運作的。
我只知道有些人會被「無用協會」選中,當他們需要協會的協助時,自然會收到一封協會發出的信件,也就是你面前這兩封信。”蒙生解釋道。
“你不是「無用協會」的會員?那又為什么幫助他們?這個紫色的信封-也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邀請函,是在你的店里發現的,最初的兩封信中又都明確指引了要前往你的店里才能拿到紫色信件,你如果不清楚這個協會的底細,又為何如此縱容他們?”
李居默的面色沉了下來,蒙生的語氣聽起來十分坦誠,卻充滿矛盾,倘若真的存在這樣一個協會,又為何非要把邀請函藏在他的店里,叫人尋找,這樣的意義又是什么?
“因為跟他們合作,將我的店作為通往協會的中間媒介,這就是我需要付出的代價“
蒙生察覺到了李居默的猜忌,很痛快的回答道:
”我知道你很疑惑,為什么協會要把邀請函藏在這家店里?
這家密室逃脫店里所有主題的劇本都是由「無用協會」提供的,也就是說你們在游戲里看到的布景和經歷的劇情,都是由他們設計好的。
我只需要根據他們提供的場景設計方案和道具材料,找工人搭建還原布景,游戲中演員的臺詞和劇情都必須嚴格按照「無用協會」提供的劇本進行,演員和我對劇情并沒有修改權。
我的義務就是維持這家店的正常運轉,監控演員的表演和臺詞。這家店自開店以來從未進行過宣傳,但卻從未缺少過客戶,這其中有多少人是真正來玩游戲,又有多少人是為了來這里尋找邀請函,我也不知道。
我只清楚一點,「無用協會」在通過這種方式來初步篩選他們的會員,不知道你有沒有發覺到,你今天玩的這個劇本正是由當年那場轟動整個蓉城市的「獵心殺人案」所改編的。”
李居默聽到「獵心殺人案」幾個字,心里一驚,他忽然明白了為何游戲里的道具都是工廠里真實存在過的家具,他在腦中仔細回想起剛才游戲里發生的劇情,卻并未發覺到哪些細節和周嘯林口述二十多年前的『獵心殺人案』有關。
“我們剛才所玩的劇情只是在工廠里偶遇兩個偷東西的賊,這和二十多年前的殺人案有什么聯系?”
“你應該還記得,游戲中被那兩個賊所抓走的女工吧。”蒙生看著李居默的眼睛,幽幽的提示道。
“當然記得,他們取走藏在車間里的臟物被女工撞見,女工被他們抓走,之后呢?難道是他們殺了女工取走心臟?”
李居默沒有經歷過之后的劇情,他一早就被隊友們認為是藏在團隊里的臥底,而被投票淘汰出局了。
“除了沒有中途加入游戲的玩家,其余劇情幾乎和當年的真實事件沒有差別,當時的那個女工被兩個竊賊發現后,并沒有立刻遇害,只是被打暈,被兩個賊綁起來藏到了后山的礦洞之中。
后來由于兩個賊在分臟時產生了激烈的爭執,其中一人失手打死了另一個,當活著的那個拖著同伙的尸體來到礦洞里準備藏尸時。
卻發現了礦洞中已經被挖掉心臟的女工,以及其他數具尸體,那人被嚇得立馬拋下同伙的尸體逃跑了,直到一年后這人被警方抓住時才將一切供了出來,警方也懷疑過他是獵心連環殺人案的真兇,可是經過各種證據的比對,發現他的作案可能性非常小。“
聽完蒙生的描述,李居默算是對二十年前的「獵心殺人案」又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只是他仍想不明白,為何李佳鳶想要從「無用協會」處得知二十年前的案件真相,那時她只不才幾歲,這和她又有什么關系?
”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么「無用協會」要通過在游戲中尋找信件這么別扭的方式來篩選會員,這個篩選標準看起來并沒有意義。“李居默搖了搖頭,這個所謂幫人尋找答案的協會組織讓他覺得格外不真實。
”我說過,我對于「無用協會」的運作原理并不清楚,我只是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做,至于那封「紫色信件」,也就是進入協會的邀請函,也并非由我安排藏在游戲中的某的地方,他們像是長了腳一樣,總是在我們每次布置好游戲場景之后,自動藏進游戲場景的某個地方,我只能在監控里看到你們從某個地方找到那封信,但這的確不是由我安排的,又或者是我店鋪員工里內混進了「無用協會」的人,但我并沒有發現員工中誰有嫌疑做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