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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師徒相遇涕泗滂沱,風刀險地徒勞無功

燭龍里外呼喊了個遍,也并沒有發(fā)現(xiàn)川烏的蹤跡。

腦海里突然迸發(fā)一道閃電,想起了川烏白天反常的態(tài)度。

他就說嘛,這小山精怎會突然壓得住脾氣,已經(jīng)找到了防風的護腕,怎可能聽他幾句話便放棄?

從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滴水不漏他,怎越來越糊涂了?

燭龍來不及細想,連外罩衣都沒顧得上穿便奪門而出。

四下里澤水漆黑一片,她又人生地不熟,能跑去哪里呢?

燭龍身輕如燕,十分利落地騰空而起,只用腳尖點地,鶴立在那檐脊獸頭之上,又伸出一只手捏訣,用神識感應那烏龍戒。

嘴里念念有詞,忽然沖天一指,剎那間天裂閃電,紫電所過之處,長空擊碎,墨色蒼天閃出一道道金色裂紋,自燭龍指端飛快蔓延。

“風埋地。”

定下心來仔細想想,應該她白日里聽澤中人講了風埋地,必是見他不愿立馬就去,自己偷偷去尋了。

燭龍感應到烏龍戒,喃喃自語,眸間滿是堅定,合手收了閃電,便化輕煙去了。

風埋地亂風纏斗,燭龍沒有向?qū)В贿M去便被亂風痛擊,又被旋風轉(zhuǎn)的眼冒金星。

好容易勉強站定,只見身邊風團化為幾個數(shù)十萬丈龐大的風柱,極速旋轉(zhuǎn),任由那狂沙呼嘯而至,最后狠狠撞在一起。

砰!

天地仿佛在此都顫抖著,風與風的對碰,已經(jīng)無法用可怕來形容,光是那些溢開的迷亂風氣,眨眼間便足以摧毀一座繁華之城。

燭龍眼看著要被困在風中不得掙脫,順風不得,那便只能暴力解決。

只見燭龍瞇了瞇眼,緩緩抬手,凌空發(fā)力。

紫電與氣流摩擦爆出無數(shù)火花,空氣升溫,沙礫相互摩擦絲絲作響,昏天黑地間仿佛有巨獸在怒吼。

突然一聲龍吟劃破天際,奔雷陣陣,“嚓”的一聲,風幕竟碎出了裂痕。

那混轉(zhuǎn)的氣流仿佛也在顫抖,然而粘合的緊,只分開一條窄窄的澄凈的裂隙。

燭龍額上青筋爆起,手臂也顯出微微的顫抖來。

目中充斥著堅定與憤怒,手上愈加使勁。

風云剛剛擰成漩渦形狀就被生生打散,那裂隙越來越大,風力越來越小終于像初春崩裂的冰面似的碎掉了。

燭龍長長吸了口氣,定了定神,邁步向前。

進入這新通道,四面是灰黃的沙塵,前路漫漫,看不清盡頭到底是什么。

“川烏─”

燭龍一邊呼喊川烏名字,一邊在沙地上警惕行進。

“丫頭?喂!丫頭?”

迷迷糊糊間耳邊傳來呼喚,仿佛從遙遠的天邊奔來的陣陣悶雷。

川烏緩緩睜開眼睛,竟發(fā)現(xiàn)自己已躺在一片空曠沙丘之上,四下無人,只有沙里跳在旁邊蹲著。

“這是哪里?這就是風眼嗎?”

川烏清醒過來,欣喜叫道。

“這里就是鳳眼,不過風眼里什么都有,你要尋的那人,能尋得著嗎?”沙里跳懷疑道。

“只要他在,就肯定能尋著。”

川烏起身,順著沙里跳手指的方向奔去,沙里跳卻蹲在原地,不肯前行。

原來是那尸骨堆實在難以入眼,沙里跳在這死人堆中像惡犬一樣尋找值錢的東西,早就厭煩了。

他才洗劫一空,明知其中已無錢財,當然不肯與川烏前去,只在一邊沙丘上冷眼旁觀。

“一柱香的時間,若超了時辰,你便一個人留在這死人地吧。”沙里跳再次安頓。

最多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后風眼就要轉(zhuǎn)移,他還有老婆孩子,他可不能和這個腦子不清楚的小丫頭片子死在這不明不白之地。

川烏強忍著惡心,在那污穢之中一個一個翻找。

這個黑衣是嗎?

這個身形比較高大……

這個呢?

也不是……

防風師叔半點影子沒尋到,川烏卻已累得筋疲力盡,倒在那尸骨堆中忍不住痛哭。

她渾身上下也散發(fā)著惡臭,甚至同尸體并無兩樣。

師叔,你到底在哪里?

川烏跪倒在地,哭得聲嘶力竭,雙手溢出了血,也并不顧周遭污穢,還在馬不停蹄的翻找。

“即便你死了,那也找得著尸骨,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稍作休息,川烏強撐著爬起來再次翻找,卻被大風撲了個狗啃泥。

頭頂天空上風云開始凝聚起來,又慢慢匯聚成一個漩渦,風聲漸漸變大,川烏卻渾然不覺。

“丫頭,別找了,這風眼馬上就要轉(zhuǎn)移,你會死在這里的!別怪我沒提醒你!”

沙里跳急急的呼喊,趕緊叫川烏出來。

“再給我片刻,馬上就好了!”

川烏抬眼看了一眼驟變的流云,仍不肯放棄,手上也加快了速度。

“快走啊,再不走就變天了!”

沙里飛著急呼喊,喊聲卻越來越小,那風實在太大了,風眼尚不平息,別說風眼之外了。

“小山精!”

耳邊突然傳來師尊雄渾的聲音,川烏皮肉一緊,身上打了個冷戰(zhàn)。

抬起婆娑淚眼,師尊背著手,正嚴肅地站在她身后。

“師尊,你終于來了─”

川烏顫巍巍的朝師尊求告。

“防風師叔,他就在這里!可是我找不著,你快和我找啊……”

女孩沙啞的嗓音劃過燭龍的耳畔,燭龍滿腔的憤怒頓時煙消云散,心中竟只有不忍。

呵斥的話說到嘴邊,脫口而出竟是:

“你走開讓本座來。”

燭龍強硬的拉起滿身泥垢的川烏,長袖一揮,細密的光點仿佛一場化骨的細雨突然降臨。

那尸骨堆中的人畜尸身、草木殘枝,盡通通化了沙土隨風消散了。

“防風并不在這里。”

燭龍仔細觀望一番得出結(jié)論。

“可他的護腕分明就是在這里找到的,他怎可能不在這里?”

川烏吸了吸鼻涕,不甘心道。

“防風是高階精靈,若是死了,原身也三百年不死不滅。本座將這里的凡物都化了塵埃,卻不見防風蹤影,可見他并不在這風埋地”

“什么?”

“防風沒有死,本座可以確定。”

燭龍回頭看了看狼狽不堪的川烏,十分不悅地皺著眉頭。

她總是這樣一意孤行,她總是不聽話。

她就是一個剛化形不久的小精靈,卻總覺得自己有天大的能力,自保還來不及,還為旁人操碎了心。

“防風沒找到,你又走丟了怎么辦?”燭龍罵道。

“丟了一個防風,你還屢屢出走,你讓本座回去怎么和你師父交代?”

燭龍越說越氣,不由自主就拔高了音量。

川烏蔫巴巴地垂下了腦袋。

她以為這次掌握了如此鐵證,防風師叔必能找到,她若能將師叔救回來,也算給師尊解憂,師尊肯定會很開心。

誰知這風埋地如此危險,她若早知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也不必拼著性命硬闖這風埋地,簡直浪費了她這一番苦心。

正說著,一團黑風裹了巨石瘋狂旋動,向師尊背后襲來。

川烏來不及思索便挺身而上,攔在師尊前面。

風沙撲面,沙里跳從未見過如此兇惡的颶風,若那石頭朝川烏飛去,她馬上就會血肉橫飛變成一團肉泥被颶風帶走。

沙里跳嚇得閉上了眼睛,川烏尖叫,卻并沒有傳來想象中的劇痛。

緩緩睜眼,卻見師尊一手將她攏在懷里,一手五指叉開抵著那巨石。

“不要命了!”

頭頂傳來悶悶的低啞的嗓音。

“砰!”

巨石被捏成碎屑,隨風呼呼飛走,師尊緩緩放下了手。

“以后你要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都得向本座報備,知道了嗎?”

師尊嚴肅道。

“我只是想保護你,替你……”

“本座不需要你保護!你只需要保護你自己,懂嗎?”

“……”

“聽到?jīng)]有?”

“聽到了……”川烏自知理虧,不敢爭辯。

“兩位大神大仙,咱回去再談情說愛吧!風眼馬上要轉(zhuǎn)移,我可不想死在這里!”

沙里跳眼見倆人拖拖拉拉,不肯離開,忍不住著急催促。

“他是?”

師尊指著沙里跳,疑惑道,“你的朋友?還是……拐子?”

“他是我白日在街上碰到那婦人的丈夫,做向?qū)ьI(lǐng)我來這里的……”川烏聽著師尊說道“拐子”二字變了語氣,連忙解釋。

“哼。”師尊將沙里跳上下打量,冷哼一聲,

“可不是我非要帶她來這里的!你家徒兒還欠我十錠金子呢,耐不住她苦苦哀求,否則誰愿意來這鬼地方?”沙里跳死乞白賴,趕緊推脫責任。

“你將本座的徒兒帶到如此危險之地,本座尚未問罪,你反倒要起了錢?”師尊冷冷道。

“嚓!”

天上劈開一道驚雷,四下風聲疾呼,仿佛射出萬支利箭,又仿佛兩軍交戰(zhàn)兵士吶喊。

“爺爺,先帶我出去吧,只要能回去,要殺要剮隨便你,我家里還有老婆孩子呢!”

沙里跳可憐巴巴跪下來,抓著師尊一只腳哀求。

師尊抬眼望了望四周,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川烏一眼,一腳踢開腳下的沙里跳,輕松從袖中抽出一把寶劍來。

蕭蕭風鳴中劍氣襲人,天地間起了凄殺之意。劍還未到,森寒的劍氣已刺碎了黃風。

師尊撥開風幕,川烏拽著沙里跳躲在師尊背后,好容易才回了定風澤中。

沙里跳哪里見識過這樣的大場面,一出風埋地便兩腳發(fā)軟,爛泥似的攤下去,雙眼瞪圓,驚得合不攏嘴。

師尊轉(zhuǎn)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沙里跳額上圣手一點,只見師尊指尖紫金神光環(huán)繞,沙里跳立馬昏死過去。

“師尊!”

川烏急了,卻見師尊做了個噤聲手勢。

“本座只是將他不該知道的東西抽走了而已。”

原是消除記憶,川烏方才放下心來。

定風澤的白日過得快,黑夜過的也快,天邊透出蒙蒙曙光來。

川烏坐在一葉浮萍上,看著那曙光,又想起和防風師叔玩鬧的情形,想起了金輪境、金烏、神女……還有天穹。

不過才幾個月而已,在她記憶中卻仿佛過了很多年。

師父的面容也越來越模糊,還有厚樸、陵游、白芷師叔們……不知他們在山神邸過得可還開心?有沒有想念突然到來又突然消失的小川烏?

防風師叔自從他們從崖上掉下去,就好像突然從她生活中消失了。

師叔下落始終成謎,她找回了他的護腕,卻未見他一根頭發(fā)絲,師尊說他沒有死,可沒有死,他為什么不來與她們匯合呢?

川烏腳在那高高的浮萍上晃動,手里捧著那鐲子,獨自看曙光鋪滿天空。

不知何時師尊已靜靜立在她身后,她竟也沒有發(fā)覺。

“想什么呢?”

師尊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輕聲道。

昨夜回來后恐貿(mào)然發(fā)力觸動鎖靈釘,用一夜時間又加固一道封印。

從他正屋窗里望出來,正好能看到這浮萍荷塘,看這小山精在浮萍上嘆了一夜的氣。

“莫要傷心了,防風未死,甚至已經(jīng)不在風妖手中了。”

“為什么?”川烏一臉驚異。

“你若是風妖,你抓他便抓他,扒他這護腕做甚?”

“許是打斗中掉了的呢?”

“那便愈發(fā)不可能了。”

當年是白芷與蒼術(shù)親手打制這護腕,血遇即凝,一旦戴上便隨他終身,除非他自己要取下來,否則只能斷手斷腳。

況且護腕乃成雙成對之物,怎可能尋得到獨一只,另一只卻下落無蹤?

師尊的意思是……這是防風師叔自己摘下來的?

“或許,又或者是防風受了傷。”

師尊皺起了眉頭,他并不敢肯定防風處境,但卻能感應得到防風活著的訊息,他在等著他們。

看來,尋找元神動作得加快了。

川烏不敢相信,她只當防風師叔死了,今日一見這鐲子,仿佛見了他本人似的親切。

“天地間高階的靈物,元神幻滅也有三百年靈氣不散,他若在附近,我必是第一個知道的,還用你去以身犯險苦苦尋找?”

“高階的靈物死了還有三百年蹤跡可尋,師叔是高階的,師父也是,師尊也是……我是個小精靈,若我死后化了塵土,那便是誰也尋不得了。”

“師尊……”

川烏開口,輕輕喚了師尊一聲。

燭龍卻好像從這兩字中聽出了一種異樣的情緒,瞬間心頭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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