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白寬慰道：“徐兄不用擔心，你與胡大人相熟，未來幾年誰都不會敢動你們萬松書院的?！?

“唉，現在胡大人他哪里還顧得上我？”

徐渭嘆了口氣道：“前幾日官軍大捷，張經大人現在聲望如日中天，趙文華很快就會被趕回京，胡大人他名聲已壞，到時候也只能夾起尾巴做人了。”

“那也不一定?！?

李沐白神秘道：“徐兄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決定地方爭斗勝負的只能是廟堂上的人，圣上已經對張大人起了疑心，趙文華又是嚴黨紅人，嚴嵩必會力保他，張大人朝中無人，斗不過趙文華的，去職在即?！?

“不可能，張大人剛立下這么大功勞，怎么可能會被無緣無故撤掉他？就算嚴黨再怎么厲害，也無法顛倒乾坤啊？”

徐白再盲目相信李沐白，也無法接受這種天方夜譚般的話。

“要是其他皇帝當朝的時候，這事肯定不會發生，但現在的圣上過于剛愎自用了?！?

李沐白苦笑著說道：“之前圣上已經對張大人引兵不出起疑心了，聽聞之前趙文華還上了奏章彈劾張大人養寇自重，結果那邊剛上奏章，這邊一直按兵不動的張大人就出兵了，還取得了大勝，你說圣上會怎么想？”

徐渭聞言臉色逐漸變得凝重，心里隱隱想到了什么，反問道：“圣上會怎么想？”

李沐白幽幽道：“圣上會覺得張經大人是因為趙文華的彈劾才出兵的，特別是看到倭寇如此不堪，張大人之前卻一直拖著不出兵，圣上會堅定張經大人養寇自重的想法?！?

徐渭聽完臉色非常難看，不是因為覺得李沐白信口開河，而且因為他越聽越覺得李沐白說的結果很可能發生。

但這畢竟太挑戰他的認知了，他微微搖了搖頭苦笑道：“說實話，我覺得先生說得很有道理，但我還是不敢相信?！?

李沐白無所謂道：“信不信都不重要，這事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

一斷時日過去，在看著書的李沐白看到了徐渭一臉茫然地來找自己。

他默然坐下來，也不說話，只是坐在那里自己倒茶一杯一杯地喝。

李沐白奇怪道：“我說徐兄，你這是在干嘛？”

徐渭沉默良久才開口道：“先生，真讓你說著了?！?

“說著什么了？”

徐渭捂著臉道：“解除張大人官職并押解進京的旨意已經下來了，外面已經鬧得沸沸揚揚?！?

“那你不應該高興嗎？”

李沐白怪異地看著他：“胡大人上位在即，你跟著他抗倭，肯定能賺到不少氣運?！?

“這....”

徐渭語塞，最后頹喪道：“但我不希望張經大人是以這種方式離開?！?

“你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接下來該怎么做?！?

李沐白可沒功夫陪他在這悲天憫人，很快鄉試就要來了，他得加緊學習，還有將浩然真眼練好，在鄉試的試煉中能派上用場。

“先生覺得我該怎么做？”徐渭一臉茫然道。

李沐白無奈地放下書：“徐兄，我記得你說過你的志向是壯大萬松書院和抗擊倭魔，現在還有必要問我該怎么做嗎？”

“你決定不了你做不了主的事，那你就去做你能做主的吧。”

“做我能做主的是?！?

徐渭聞言眼里一亮，作揖道：“先生一語驚醒夢中人，是學生想多了，為自己做不了主的事煩惱也是庸人自擾而已，學生應該專心去做自己能做主的事?！?

“孺子可教。”李沐白欣慰地點了點頭，徐胖子什么都不好，就是能欣然接受自己的雞湯這點很不錯。

徐渭重新振作了起來，意氣風發地問道：“那先生接下來打算做什么呢？”

李沐白重新拿起書邊看便說道：“我過兩天就去蘇州參加科考，考完后就得回吳縣了，你以后要是得閑就去看下我?！?

“什么？先生考完不回萬松書院了？”徐渭大驚失色。

“我家在吳縣，就在蘇州隔壁，我為何舍近求遠來杭州？”李沐白頭也不抬地回道。

“不要啊，先生?！?

徐渭一把抱住李沐白的腿，號啕大哭道：“要是沒有你，我該怎么辦？萬松書院怎么辦？”

李沐白嫌棄地踹開他，卻沒踹開：“一邊去，以前萬松書院也沒有我，不也好好的？我啥時候對你們這么重要了？”

“先生有所不知?！?

徐渭一把眼淚一把涕地往李沐白褲腿抹：“先生為宜春院設計的那兩套已經被推廣開了，我們書院的氣運明顯多了不少，我的氣運也在蹭蹭地漲，已經快到突破邊緣了。”

“我就等著先生下一個大作讓學生突了。”

“這么夸張？”

李沐白迷惑了：“但為什么我沒什么感覺？你不是說騙不了上天，還是我的就是我的嗎？你騙我？”

徐渭連忙道：“絕對沒有，這是周所周知的事情，我怎么會騙先生?！?

感情不是眾所周知就能騙。

李沐白白了他一眼：“快放開我的腿，像什么樣？”

徐渭見他表情嚴肅，只好訕訕地放開了手，站起來小聲道：“先生要是不回來了，感覺會少了主心骨一般?！?

“你的主心骨是你自己。”

李沐白知道徐渭只是說說而已，別看這胖子平日里似乎很不堪的樣子，其實是的扮豬吃老虎的主，騙起人來都不帶眨眼的，自己就著過他的道。

“學生明白?！?

徐渭再次作揖道：“那先生可不可以和學生說一下，接下來東南官場會有什么變化，雖然張經大人退了，但我覺得總督之位也輪不到胡大人，他資歷不夠?！?

李沐白點頭道：“自然輪不到胡大人，但胡大人這次肯定能升遷，浙江巡撫是沒跑了。”

“至于空懸的總督之位，現在的東南官場也只有南京戶部右侍郎楊大人有這個資格了?！?

“楊宜？”

徐渭聞言一愣，不解道：“楊宜此人沒有有統兵之才，如何做得這個江南總督。”

“做不做得，他也是圣上眼里最適合的那個，圣上不會讓胡大人升得那么快的?！?

徐渭點了點頭，接著又問了一句：“還有一個問題，先生覺得朝廷會怎么處置張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