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九章:蝴蝶
- 茫茫會見
- 齊棗
- 1021字
- 2024-12-14 22:46:49
我們那常年干旱,基本上很難遇到雨。有時候天陰了個三天三夜,到第四天雨還是一滴未下,烏云也趁機散去。
只給我們這些等雨的一場空歡喜。
我聽過一句話,說:“如果那個小女子死了,那…應該下一場大雨…”
我很喜歡大雨,很喜歡很喜歡。
以前就喜歡。
只要下雨,只要沒人在,我就會在雨中奔跑,或者散步。我幻想,它能洗掉我身上的塵埃,能去除我的罪孽,掃除我的陰霾。
我是很喜歡雨的,到哪里都喜歡。
在雨里,我常常見到一個人——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叫陳場元,是我哥哥——唯一的親哥哥。
我還記得,他在一個又一個的雨天重現,又死去。
是的,如此往復。
我對他沒有感情,和他不熟,可他總在叫喚著我,就好像我當時在叫喚他一樣。
我把他創造出來,又親自結束了他。
每一個雨天,每一滴雨,都是他的眼淚,都是他。
我不知道他是會感謝我的創造,還是會恨于我的結局。
可我的故事——只有這一個走向,就像雨匯成的那條河流,只有一條流向——流向大海。
那天蒼天轟隆隆的狂叫,我不敢猜測它是不是在干嚎,只希冀它能賜一滴眼淚給我。
還是那個窗子,那個在作文本里種滿太陽花的窗子,如今卻只寸草不生。
我還是沒法做到以一己之力破開軀殼,只能任風凋零。
命運的輪盤轉到我這里始終只能按下暫停鍵,而一切都不會回到正軌。
我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脫軌了,無法返航。
那個陰天,還是下了雨。
伴隨著天空的哭聲,一陣一陣。
我端詳著湖面上破散的雨點,也渴望像他們一樣奮不顧身。
我是可以做到的,只是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她們還想把我綁回去。
我還清楚的記得我在南邊問耳真的話:“為什么動物就可以安樂死,人不可以?”
她說她尊重我的選擇。
可我看不出來。
噼里啪啦的雨點,肆意妄為。
原來生而為人,是那么的抱歉啊!
抱歉,無法掌握自己的人生。
抱歉,連自己的“生殺大權”都無法掌握。
你看啊,那條鯉魚。
“嘭”的一聲就躍進湖里的。
我看著她是如何破開湖面,進入水里。
她在水里慢慢沉淪,到最底下,做一只最自由的魚。
不受約束。
她在水里思考著她的一生,想,唯有此刻值得。
如果生命苦澀如歌,那有誰又能替她品嘗她的苦澀?
苦澀都是她獨自嘗的,又怎能不知其味,讓她看淡?
她看的其實已經很淡了,淡得好似孑然一身,一無所獲。
至此,她成了她口中那只停留在最美樣子的蝴蝶——那個美麗的標本。
像她無數本筆記本上的,那些各式各樣的花朵書簽,還有隨處撿的蝴蝶翅膀。
她成了她最成功的標本。
她想,她的人生已經足夠圓滿了吧?
她已經盡力讓自己的人生變得不那么黯淡,不那么平庸了。
即便她還是那么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