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哪里聽到一個消息,說在我走之前把我嫁出去,之后我想怎樣就怎樣,他們不管了,這樣我也是死得其所。
我十分抗拒。
他們終究還是打算賣女兒了。
這個想法是耳真提出來的,m表示不同意,而B早就被耳真收買,幫著她說話了。耳真看m一直不同意,只好跟她說,她早在去老家玩的時候就把婚事說好了,彩禮三萬,剛好還她給我治病的錢。
錢她已經收了,如果不嫁的話m只能還錢。這個家里面除了耳真誰也沒有能力還這個錢,但耳真是不會還的。所以他們必須嫁女兒。
我觀察著,他們的確加大了治療的力度,什么方法都用上了——草藥,拜神,甚至是“封建迷信”。
這也加深了我不愿病好的想法。如果我病好了是不是就要去嫁人了?那我寧愿不好。
他們開始收拾我以前的東西,一開始只是打掃衛生,可后來他們又覺得這些東西是過去的東西,不干凈,應該搗毀了。
我存了好多東西,有小學時的筆記本,寫的第一本小說,還有各種小說的故事框架、古言的之知識點,心情不好時寫下的各種記錄心情的幾千字文章、批評時下、短小說等。
一桌子陪伴了我很久的飾品、文具,還三十多本我花了很長時間分次購買才攢出來的讀物,有中外名著,也有言情小說。
一盒子我攢了很久的錢才買到的古風頭飾,是我兩個星期的生活費。有些是閨蜜送的。
那么多東西,我整理整理,把最重要的全部扔在黑色盒子里,次要的全部扔掉,新的留給弟弟妹妹。
還有我買的一年的《意林》周刊,到了很多期,我現在不敢看書了,想留給我好學的同學們,但礙于沒有機會去學校,也害怕他們不喜歡。
我抱著黑色盒子告訴m,“這是我最重要的東西…以后記得幫我燒了。”
m以為我要改變了,她十分高興的答應了。
那時候剛好小弟放學了,我也把這個黑盒子交代給他了,他不解但也沒說什么。
耳真幫我們收拾最麻煩的地方,也好奇的翻開我的日記本看。
我無視她的行為。反正一切都會化為塵埃的。
我無數次的重復著:“…以后記得把它燒了”
“記得燒給我。”
我已經記不得是幾天晚上沒睡了,困,但是不敢睡著。
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就像是快被油淹沒的燈芯——快滅了。
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簡短的交代著。
已經一個月沒有玩手機了,自從下了高鐵之后,我就把手機丟給了m,因為那個手機是耳真以前用的,我還是懷疑那個手機有木馬,不想用了。
我跟小弟談了很久,沒有跟他說太悲觀的話。沒談多久,我就累得說不出話了。
小弟知道我喜歡聽歌,用他的手機給我放了幾首歌。
他很少聽歌,手機上的歌很少,我點了一首日本的《打上火花》,又讓他放了我之前已經聽膩了的陳粒的歌。
她的歌很讓人放松,我點播了她所有的歌。在她的歌聲中入睡。
那是我第一次睡那么早,第二天還是晚晚的起。依舊躺著。
小弟在旁邊跟我聊著天,我時不時的回他幾句。
后來他要去學校,我寫了封告別信給一個閨蜜,讓小弟幫我拿著,等…以后他幫我給她。
我還沒有告訴她我的經歷呢,還沒有送她生日禮物呢…
小弟一頭霧水的幫我拿著。
我囑咐她誰都不要給看。B也不行,耳真更不行。
他同意了,就這樣揣在兜里。
很快他和優妹回學校了。
我又好像失去了力氣。
一直等著,就像剛開始發現自己生病的時候一樣等著同學們放學跟我談心。
在小弟面前我也一直都是頑強且固執的形象,跟我在哥們面前一樣。可我實在是裝不出堅強的樣子了。
像一個垂垂暮老的人,等待著夕陽落下。
我常常在小弟回來的時候跟他談心。
我說:
【你知道嗎?以前有那么多特別討厭的人,現在都討厭不起來了。
回頭一看,還是我嘴太硬了。其實就是一些小事情,可我就是過不去。
……
我只是太累了,走不動了。
你們有很長的人生,會有美好的未來。
其實可以當作我從來都沒來過的。
……
你感受過那種…
就是生命要到達盡頭的感覺嗎?
我感覺我已經看到了前面的路了,他就在那里等著我——等著我過去。】
不顧小弟的勸告,自言自語。
【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放手。
如果真的有來生,那我一定會義無反顧的去下一世。如果可以,我不想再做一個人了,也不想做動物,怕被人宰割——那就做一塊石頭,就任風吹雨打。
可即便沒有,我也想結束這一生了。
18年,庸庸碌碌,像一個挖金人,什么都沒得到。
其實我也并不是想得到金子,只是想讓自己的行為有點意義。可意義這個東西吧,你很難得到與看到。
所以我們就是碌碌無為的。
……
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人類,可以說最討厭人類。
可能你會問,我不也是人類嗎?
是啊,我也是人類。所以我也討厭我自己,甚至有滿滿的負罪感,仿佛生來就是罪人。】
小弟越聽越不舒服,他讓我不要這樣。告訴我如果我出事了他也會崩潰的。
我說沒事,他不會的。
他后來又問我,他會不會變成像我一樣的人——有抑郁癥或者像我說的有精神病的潛質。
我沒有遮掩。從他的話里我就知道了。
我肯定的說,有。
但只有抑郁癥的潛質。
【我們是不一樣的】
他總是躲著我抽泣。
【從《冒險》里我突然發現自己有精神病的潛質,也可能是我的共情能力太強了。
有時候我覺得其實我跟他們也沒什么區別,甚至有時候一模一樣。
它里面有一句話說的好:
<當一個固執的人承認自己是一個精神病的,說明他的世界觀已經崩塌了。>
而我就是那個固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