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洐辰的拇指懸在直播按鈕上方時，腕間結痂的傷口突然崩裂。血珠順著掌紋滾進手機聽筒孔，在屏幕上洇出細小的紅暈。他想起三小時前陳美琳將診斷報告摔在他臉上時，碎紙邊緣也是這樣猩紅刺目。

直播間亮起的瞬間，二十萬觀眾涌進來。鏡頭畸變將孟洐辰蒼白的臉拉成詭異的橢圓，身后消防栓的紅色在魚眼效果中扭曲成血月。

“這是陳美琳女士送我的成人禮。“他解開襯衫第三顆紐扣，鎖骨下方蜈蚣狀的縫合疤痕在頂燈下泛著青紫，“《春逝》拍攝期間，她說這道傷能讓觀眾記住我破碎的美。“

彈幕突然靜止。

【臥槽這疤是墜馬那次？當時通稿不是說只是擦傷？】

【哥哥在發抖啊，嘴唇都紫了】

“還有這些。“孟洐辰吞下兩粒阿普唑侖，藥瓶特寫鏡頭里隱約可見瓶底激光刻著的“LY“字樣——正是三年前吞藥自殺的頂流陸堯名字縮寫。他掀起褲管，小腿上密布著煙頭燙出的星形疤痕：“每次收視率破3，陳姐就賞我一顆星星。“

林霜突然奪過手機沖向窗邊。月光下孟洐辰的皮膚呈現半透明質感，仿佛博物館里陳列的琉璃骨骼。彈幕瘋狂滾動中，凌云在平板調出梵星娛樂的股權穿透圖，某公司持股鏈中赫然出現電視臺副臺長的婚外情對象。

“去年金雀獎最佳男主。“孟洐辰突然輕笑，瞳孔因為藥物作用擴散成詭異的圓，“你們猜為什么我能擊敗老戲骨？因為陳姐給評委夫人的美容院充了五百萬。“他點開云盤，2019年12月31日的轉賬記錄正在吞噬整個屏幕。

【天吶這還是我認識的孟洐辰嗎】

【那些疤痕...工作人員都是死的嗎？】

【早就覺得陳美琳像老鴇，沒想到比想象中還臟】

突然，直播畫面開始抽搐。孟洐辰身后的白墻浮現出重影，漸漸顯露出某奢侈品牌秋冬大秀的現場錄像——正是陳美琳昨晚朋友圈的定位地址。鏡頭開始自動縮放，最終定格在第三排某個不斷咳嗽的口罩男子身上。

“她在反向植入廣告！“凌云突然砸碎保溫杯，“直播信號被劫持了！“

果然，彈幕開始出現詭異整齊的隊形：

【哥哥代言的X品牌手機真清晰】

【心疼哥哥，用X品牌面膜修復傷口吧】

孟洐辰突然劇烈咳嗽，指縫滲出的血滴在X品牌logo上。他踉蹌著抓起桌上的美工刀，刀背反射出林霜驚恐的臉：“知道他們怎么處理不聽話的藝人嗎？“刀尖抵住頸動脈的瞬間，直播間人數突破三百萬。

“去年拍《暗涌》，武指'失誤'把我吊威亞的鋼絲換成魚線。“他扯開衣領，頸間淡粉色的勒痕像條蛻皮的蛇，“那天收工后，陳姐送我瓶香檳，瓶塞里藏著微型攝像頭。“

林霜突然沖進畫面。她踩過滿地染血的紙巾，舉起那個貼著“絕密“封條的U盤：“游艇密談那天，梵星高層說要用孟洐辰的血給新女團鋪路！“視頻里陳美琳的聲音格外清晰：“等他抑郁癥熱搜爆了，就讓練習生發通稿說心疼前輩。“

彈幕突然炸開煙花特效。某神秘賬號連刷二十個嘉年華，留言區彈出猩紅加粗字體：【已報警，造謠者必將付出代價】。但眼尖的網友發現，該賬號IP地址與電視臺官網服務器完全一致。

“看看這個！“凌云將平板懟到鏡頭前。孟洐辰的醫療記錄正在被批量刪除，但刪除記錄顯示操作終端來自——陳美琳的Gmail郵箱。

孟洐辰突然開始抽搐。阿普唑侖藥瓶滾到鏡頭前，特寫顯示生產日期竟是他確診抑郁癥當天。他掙扎著扯開右手繃帶，尚未愈合的傷口里隱約可見銀色反光。

【那是什么？芯片嗎？】

【細思極恐！之前就有傳言說藝人被植入定位器】

直播信號在此刻中斷。黑屏前最后畫面是孟洐辰瞳孔里閃過的數據流，像被黑客入侵的仿生人。

三公里外的奔馳車里，陳美琳砸碎了第七個手機。后座上的電視臺總監正在用她的口紅在保密協議上簽字，鮮紅的“周“字最后一豎劃破了紙張。

“立刻啟動Plan B。“她對著藍牙耳機嘶吼，“把林霜高中時期的照片發給那幾個職業黑粉！“

城市另一端的出租屋里，凌云正用電磁爐加熱著證物。他盯著鍋中漂浮的銀色芯片，突然想起兩個月前地鐵站那個摔倒的私生粉——那人袖口閃過的正是同樣的金屬冷光。

“他們居然用皮下RFID追蹤藝人...“凌云用鑷子夾起芯片，“難怪每次孟洐辰和女演員對戲，第二天就有路透照流出。“

林霜突然尖叫。她剛登錄的小號收到99+私信，最新消息是她母親買菜的照片，配文是“老婊子教出小賤貨“。照片角落，菜販子手腕上的紋身與陳美琳保鏢完全一致。

“別碰手機！“孟洐辰奪過她掌心的設備砸向墻壁。碎裂的屏幕中，他看見自己十七歲時的試鏡錄像——陳美琳的手正按在他后頸，像擺弄新拆封的人偶。

突然傳來引擎轟鳴，七輛黑色SUV正組成人墻堵住出口。穿西裝的男人們手持金屬探測儀，為首的舉著法庭搜查令：“接到舉報，這里藏匿誹謗證據！“

“帶他走！“孟衍辰突然將U盤塞進林霜口袋迎面走向西裝筆挺的男人們。

突然，有兩個男人重重倒地——原來是凌云用自制電擊器放倒了兩個打手。

“東南角監控盲區！“凌云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我黑了他們的車載導航，你們只有90秒！“

孟洐辰在奔跑中扯掉手環。GPS定位器滾進下水道的剎那，他想起第一次見到陳美琳的場景。那天她指甲上的碎鉆也是這樣閃著冷光，像捕獸夾上的倒刺。

#孟洐辰芯片#爆了。

熱搜詞條下，某科技博主放出顯微攝影：芯片表面刻著梵星logo和“NO.017“編號。吃瓜群眾順藤摸瓜，竟在某醫療器械公司官網找到匹配產品——專用于阿爾茲海默癥患者的防走失植入裝置。

【把藝人當癡呆老人管理？吐了】

【細數第十七號實驗品受過的傷】

【今天不發聲，明天被植入的就是你愛豆】

事情以不可控的速度在網上發酵著，孟衍辰一夜之間霸占了100+熱搜。

林霜怔怔的看著這一幕，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變成了現在這樣。

想再回到電視臺上班的可能已經不大了。

熟悉的來電鈴聲響起，看見來電人，她毫不客氣的掛斷了電話。

可對方毫不氣餒，再次用短信狂轟亂炸。

“你以為孟衍辰為什么護著你？這件事對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的。你也不用你的豬腦子想想！”

陳美琳的文字清晰地倒映在瞳孔里，混著警報聲格外刺耳。

兩面之緣的陌生人，憑什么會幫助我呢？

“想知道真相嗎？明天來梵星找我！”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在頃刻間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任憑網上吵的熱火朝天，林霜做好偽裝，抑制不住內心的煎熬，還是赴了這場不該赴的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