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搏擊 以月靈令之
- 白銀龍尼拉維爾的流水賬
- 穆子遠
- 1856字
- 2023-02-25 13:40:41
沒有任何入侵者直到主動接近到她面前才被發現,任何。在那之前對方早已在降落或即將出發的途中被摧毀,若有例外,那只會是阿卜斯維爾的刻意作為。
「呱。」
一次試探。尼拉維爾捏住一只突然刺來的劍蛙舌尖,幫劍蛙打了個不對稱的結,輕擲回對方的口腔。劍蛙帶著舌頭,身體貼著蕨草向后滾了兩圈,眼粒在眼眶內交替打轉。
「咕哇?咕~哇?!咕~哇……」
劍蛙柔軟的身姿一躍而起,同時在雙蹼離開地面時轉了個身,一邊試圖重新發出正確的口癖一邊跳向斜后方的下坡并逐漸暴躁。
她的目光穿過站在一塊石子上的人,和他身后的幾處山巒與盆地,投注到一座淋過暴雨的小山,扯下手旁樹枝上的一片樹葉,一邊擦拭手指間的劍蛙唾液一邊質問:
「你的許諾不作數了?」
而不是問:
「你的許諾不作數嗎?」
后者像在強迫對方只能回以「是」或「否」,而不準回以「還不是」或「之后是」。
這關于此處的所屬。之前,尼拉維爾使對方讓渡了防止入侵的職責與對世界的支配權。作為交涉,雙方建立了有名無實的義父與義女關系。白銀龍懷疑老東西被困在墓穴中太久,已因此流失了智慧。她仍為對方保留一絲用于無用掙扎的矜持,以便后來將之踐踏時施予它更多的痛苦。
于是一道淺淡的光輝從他身上流下,在一旁凝作一只豎琴的虛影,作答。
「……沒有。」
隨后,她一步躍到了石子一邊,擦拭完的手伸過陽光,扼碎虛影。被腐蝕了形狀的樹葉在豎琴碎入陽光時徐徐飄落。
從這可以看到坡下一只地猛正與舌頭打結的劍蛙對打。
地猛形如肉塊,色澤呈淺粉間紅色,與劍蛙的構成很相似,全身肌肉,不同是地猛的聽覺與視覺由內部肌肉群之間的神經叢實現,并以自如伸縮的皮下肌肉塊作為拳頭使用。幼年地猛將自己埋入肥沃的土地,以土中的養分成長度日,成年后地猛會離開土壤,流動于水源豐富的地帶以水中浮游與腐殖質為食,并沿路與其他生物對拳。成年地猛性情暴躁兇殘,常常因一點不足為道的小事將對戰者以快而狠的亂拳強行打死;老年后地猛體力逐漸不支,為補充體力同時躲避仇家,頻繁潛藏在土地深處休眠。
劍蛙的舌頭打結后出刺效果似同拳擊,雖然只有一雙,卻與地猛的八對拳頭打得不相上下。對打的起因很簡單:地猛聽見了對方不像蛙應該叫出的口癖,怒而出手。
「呃,您、你好~……請問,這是生物嗎?」
她肩膀一側的發絲洇著陽光,睫毛隨風顫動。
「這是地猛。」
「什么?」
她放松下來,指間捏出的手印彈向晴朗的天空。對方一無所知,只是受蒙騙而來。一道光柱隨之乍現,從揮下些灼熱的近處貫卻了彼此聚集的云層。
「另一只是劍蛙。」
他點點頭,汗水流出下頷,滴落到蕨草葉上。
「剛剛是愿跡,對嗎?」
他問得小心,像害怕因失口誤言而被綁上火刑架的旅客。
白銀龍的豎瞳回望過來,目光凝固了沿路的空氣釘入他的心臟。他的臉上失去血色,皮膚向外滲出汗粒,心臟像坐落在冷凍室的過時鍋爐,發出即將解體的叫囂。
「你都知道什么?」
「我我是從系統的面板看到的。你的身上有很多技能,就是愿跡,很有趣。」
「有趣?」
「飛行……龍本來就可以飛。火焰、風、雨、地形、雷電、天氣、還有言靈——」
尼拉維爾打斷他。他眼里仇恨都要藏不住了。
「這些只是常用于欺凌弱小的劣物,沒什么了不起。」
「那你會……這樣做嗎?」
「會。」
她走向往我地交戰的地猛與劍蛙。他落后幾步,跟著走。
「但是你們一直用來守護這里。愿跡真的很有趣!而且你這么……」
「這么?」
「不太像做壞事的……龍。」
「知道愿跡的用法嗎?」
「像魔法那樣,用力量催動。」
「錯了。」
「什么?」
「愿跡的來歷呢?」
「……不。」
「是一群世代相傳的瘋子,在發瘋的間隙從幻覺中發現的力量。」
「龍。」
「龍。那個系統告訴了你龍的下場?」
「與之前的入侵者同歸于盡了。」
「龍擊敗了入侵者。」
「但它們還是死了,是嗎?」
她走到劍蛙前,突然失去了閑聊的興致。
「你應該回去。」
「我其實……我的故鄉被毀了,什么都沒有了,只有我留下來……」
「我什么活都會一些,請別讓我——」
這引人抑郁的沉悶腔調很快被打斷了。
「別乞求。」
她忍住想要將尖帽遞給對方,以遮住那張淌過淚水的臉龐的手,身體又向劍蛙的位置轉過去了一點。一旁的幾只風子散開,扯成一扇流動色彩的門扉。
「走吧。」
他的影子離開蕨草,從一片斑光的樹影中分離,跟著身體流入了門扉。門扉逐漸透明,揮發成幾縷音符,飄散在浮往云朵傷口的途中。
尼拉維爾拿出一枚水晶指環,戴上左手大拇指后與食指捻了一次有些發抖的指尖,然后垂下手背,手腕抬著目光指向疲憊下來的劍蛙與地猛。汗水不時從劍蛙的白色條紋與地猛的絨毛分泌,很快隨著拳擊的對撞從兩者身體上蒸發,留下鹽漬。
她沉下聲線,模仿天空的隆鳴:
「以水晶之月的夢境命令你,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