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好好躺著,怎么彈起琴來了
書名: 權宦的心尖白月光作者名: 想喝雪碧本章字數: 1694字更新時間: 2023-03-20 23:11:12
“不好好躺著,怎么彈起琴來了?”李純熙只帶著幾個宮婢就匆匆忙忙的往聚福殿去了,剛到殿門就聽見一陣琴聲悠悠揚揚的傳來,出乎意料的平淡,縈繞著一股暮氣沉沉的哀傷。慢下步子,李純熙走在花廊下,貓在殿門口,待安攸寧彈完一曲,才現身詢問。
“皇后來了。”安攸寧穿著一身素凈寬袖錦云衫,散著長發,未施粉黛,跪坐在菖蒲上,長衫鋪地,瞧著不像是宮墻之內的淑妃娘娘,倒像是哪家里未出閣的俊俏小姐。安攸寧見李純熙到來,毫無詫異之色,也未起身行禮,神色淡淡,眼中空洞。
“歲年,你這是何苦呢?”李純熙站在聚福殿的門口,蹙著眉勸道,“姚選侍之死,于你有何干系,何苦如此作踐自—”
“姚桃自十五歲入宮,如今才過了三個年頭,眼看著父兄入獄,阿母死于赴京的路上,她該如何?今日算來,她也不過只是十八歲,三年的青蔥歲月盡皆付于這高墻深苑,臣妾只是—”安攸寧打斷了她,略略抬著一雙含情眸子靜靜的看向背著光的李純熙,眼角蘊著一抹嫣紅,在蒼白的病容上倒添了幾分神采。因是說的太急,嗆咳了幾聲后,才緩下聲來睜著一雙含淚眼字字懇切道,“只是想彈首曲子送送她,難道這也不許嗎?”
“姚桃她,她從未得見天地,從未得見這天地啊!”安攸寧右手撐著身前的琴架,左手死死的揪著心口處的衣衫,指關節攥的泛著清白,大口喘著氣,眼皮含著的淚也一粒粒滾落,哭著喊道,“陜省姚家已經注定是要完了的,只差這皇城三司定了罪,姚桃就要被廢其位份,葬不了皇陵,一張草席裹了送去亂葬崗,誰能為她收尸啊。”
安攸寧跪趴在地上,長發散落,仰著的臉頰漲紅的不正常,額角處隱隱約約露著青筋,撕心裂肺道:“臣妾只是一介婦人,不通朝政,卻也知曉罪不及親族,禍不及家眷。何況姚家陶家范家所犯只是失職罪,罪不至死。姚家女何其無辜,死在路上的姚家婦.....陶家女又有何罪?!天不允公,皇后,臣妾不明白,姚桃她只是個十八歲的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就這般被戕害了命,無人....無人為她伸冤吶....”吸入的空氣越來越少,安攸寧也無法再維持著貴人的儀態,趴在地上喘著氣,滿頭冷汗,垂下的面容神情痛苦,胸腔里心仿佛在腦海里跳躍,跳的愈發沉悶。
“安淑妃!”李純熙厲聲喝道,冷目盯著眼底下安攸寧的頭頂說,“莫忘了規矩。”
安攸寧,終究是被她父母嬌養的過于慈心了些。
“皇上怎么做自有皇上的道理,萬萬輪不到你我在這兒評頭論足。你說天不允公,何謂公?本宮告訴你,郡尉領兵棄城而去,獨留手無寸鐵的百姓直面良馬精刀的匪寇,死傷百余人,你說天不允公,罪禍皆系于己身,莫論親族家眷。于死傷的百姓而言,于朝臣而言,于本宮而言,此話著實可笑。”
安攸寧驀地抬頭睜大了雙眼,呆呆地看向李純熙。
李純熙蹲下身捏著安攸寧的下頜抬起,四目相對,李純熙冷冷的看著安攸寧眼中的茫然說道:“至于姚選侍,她不僅僅只是你娘家的表妹,她還是太后的外侄孫女兒,太后歸宮之期近在咫尺,你說,太后會不會保她呀?”
見安攸寧發著呆,李純熙高聲喝問:“你說啊,太后會不會保她?!”
安攸寧被吼的愣怔了一瞬,呆呆的點了點頭。
“百善孝為先,大齊最是重孝,太后若是執意要保她,作為孝子,皇上焉能繼續下旨。太后執掌后宮,卻無力控制前朝。姚桃不死,陛下如何能殺此懦官以謝萬民!”
“日后你也不必作此病弱姿態讓侍婢去本宮的鳳棲殿哭喊,本宮可受不得。”
李純熙一甩袍袖,獨留安攸寧一人呆坐在毛絨繡著繁復花紋的地毯上,久久未能回神,周邊的宮婢早不知何時退下,直到黃昏將近,待在地毯上的安攸寧才后知后覺的察覺涼意,撐著地板慢慢起身,只見她的指尖被琴弦劃的滿是斑駁血痕,瞧著甚是驚魄。
李純熙回到鳳棲殿的時候,鄧硯換了上了一身青灰色宦袍,垂手站在花廊朱柱旁,見李純熙回來,忙行禮問安。
“你們都退下吧,鄧硯進來。”李純熙回了原地坐著,高恭卻并沒有跪在臺階之下的毯子上,李純熙讓他坐在對面,“無妨,這屋里只你我二人。”聽到此話,鄧硯才歇了起身站著侍奉的心思。
李純熙伸手摸了摸壺壁,還是有些溫熱,嘆了一聲:“可惜這一壺上好的茶水,涼了便失了口感。”
“皇后乃是國母,別說這一壺,便是十壺八壺的,只要娘娘吩咐,奴婢們自會替娘娘搜羅。”
李純熙富含深意的笑了聲,沒再出聲。她當著鄧硯的面,將眼前所說的冷茶一口喝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