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令一手扶額,緊緊地閉了閉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努力地撐出了一個堪稱極度扭曲的笑臉:“好了,菊飲,把火給熄了吧,這藥也不能再給娘娘喝了,阿父讓荊芥再去煮一份。”
荊芥是醫令收的關門弟子,才被醫令教了三年多的時間就被準許著開始獨自挖藥草了。
桑菊飲默默地將煮藥用的的陶罐從火爐上拿了下來,隨手擱置在平常放的小木桌子上,低著頭焉了吧唧的問:“阿父,那這一罐子藥該怎么辦呀?”這里的藥一看就是最好的,給貴人用不行,但是就這么丟棄了又著實可惜。
轉瞬,桑菊飲抬起了一張巴掌大的肉嘟嘟的小臉,一臉驚喜地說:“阿父,要不我們把藥帶出去給阿虎的娘親吧,她正好懷著孩子,需要這個藥?!?
醫令摸了摸自己蓄長的胡須,語重心長道:“忘了阿父跟你說過的嗎?這用藥啊,當一分一厘都要精細,且要切合病患,多之少之都對病癥無益,這安胎藥同樣是如此。適合聞小儀娘娘的不代表阿虎的娘親用著就是好。同理,適合阿虎娘親的也不代表聞小儀娘娘用著合適。這樣聽著,菊飲可明白了?”
醫令邊牽著桑菊飲的小手往鳳棲殿走邊捋著胡須教道,身旁的桑菊飲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用力地點了點頭,乖巧地應了一聲。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穿著一身青灰色的娉婷身影急匆匆的趕來取走了桑菊飲隨手擱置在一旁的藥罐。
這些場景而又落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一身勁裝的某個人眼中,若是仔細一瞧,便會發現勁裝男正是剛剛沖著桑菊飲心中悱惻的‘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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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韻苑里,聞小儀昨日剛動了胎氣,本來好好的胃口卻開始變得陰晴不定,一整天里吐的都快要斷了氣。
聞靜思剛對著痰盂吐完剛喝的蔬菜雞絲粥,整個人都怏怏的半死不活地側躺在羅漢榻上。這時,身旁的大宮女紅袖端來了一碗黑乎乎的安胎藥。
“娘娘,奴婢伺候您喝藥?!奔t袖蹙著眉,擔憂的說道。
聞靜思剛閉上眼凝神,鼻翼一動,一股子泛著酸的苦味直沖天靈蓋。
聞靜思頓覺腹中天翻地轉,更想吐了,可腹中早就吐的一絲不剩,干嘔了幾下,嘴里一股子酸味。
扶著床檻,聞靜思煩躁的揮了揮手,擰著眉頭吩咐:“先擱置在床邊的小桌上吧,本小儀現在不想喝?!?
隨著胃口的不好,聞靜思連帶的脾氣也見長。
紅袖張了張口,卻實在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只好聽從聞小儀的吩咐,將藥碗輕輕放在小桌子上,臨走的時候,輕聲說:“奴婢把藥放在這兒了,娘娘記得喝?!?
房子里頭又恢復了一片安靜,聞靜思本想再閉上眼睛聚聚神,沒料到自己剛吐了幾場吐累了,一時不察,竟就著一個別扭的姿勢睡著了。
當紅袖進來點燈的時候,聞靜思才猛然驚醒,一模碗沿,安胎藥早就涼透了。
“紅袖,把這藥兌些水倒在那兒的矢車菊上吧,倒完之后再派個人去太醫院新領一份。”
紅袖依言照辦,可萬萬沒想到,剛一倒入,那矢車菊的花瓣竟然瞬息間就凋謝了。
紅袖大驚失色,一時間藥碗也沒拿住,‘吧噠’一下直直的摔在了地上。一瞬間,紅袖腦海里一片空白,直到陶碗跌碎的聲音將她的驚懼拉回,隨后渾身一抖連滾帶爬的沖向聞靜思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