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恭甩袖離開,龐德才也隨著高恭而去,一時間,空蕩蕩的大殿之余下了癱坐在圈椅上的李純熙還有御階之下跪的板板正正的鄧硯。
李純熙聲音充滿著困乏:“別跪了,先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编嚦幩⒌囊幌戮驼玖似饋?,仿佛在那里跪了一刻鐘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李純熙倒是有一點羨慕像鄧硯一樣的好身子了,她苦中作樂的想,若是讓她跪在冰冷冷的地面上一動不動,甭說半個時辰了,連一盞茶的功夫她都堅持不了那么久。
李純熙緩了緩,才又重新站起來,下了御階說道:“過來,扶本宮去花韻苑瞧瞧聞小儀?!?
李純熙在鄧硯的服侍下坐上了鳳攆,錦布做的門簾繡盡了鳳凰、祥云等吉祥物什,通體赤色,里面可載四人,角落擱置著鎏金瑞獸制香爐,內燃白檀,聘聘裊裊,聞之心歡。
葉廷圭著《香譜》中言:“皮實而色黃者為黃檀,皮潔而色白者為白檀,皮腐而色紫者為紫檀,其木并堅重清香,而白檀尤良。”
而在大齊,檀香為上上品香料,專供皇室。而這其中的白檀被譽為檀中之檀,更有‘一兩白檀一兩金’的稱呼。
聞著白檀,李純熙才覺得疲憊感弱了些。
車馬粼粼,雖在鳳攆上四平八穩,可是車轱轆觸著青石板的聲音依舊十分催眠。李純熙頂著一頭金釵步搖小瞇了一會,剛要轉醒,云鳳簾子就被鄧硯給掀起了一個角。
“娘娘,花韻苑到了?!编嚦庁Q了豎耳朵,聽著李純熙有些平穩偶爾急促的呼吸輕聲道。
李純熙恍恍惚惚間只覺眼前有些過于明亮,皺了皺眉頭,低聲模糊地抱怨了一句。
下一息,冬夜的東南風一吹,將一模糊的淺笑吹到了李純熙的耳旁,李純熙瞬間渾身哆嗦了一下,寒冷也將李純熙昏沉的腦子凍得清醒了。李純熙剛睜開眼,眼前的云鳳門簾在一雙玉手的操縱下再次合上。隔著車廂,李純熙依稀能聽見鄧硯吩咐宮女太監安靜等候的聲音。
“不必了,鄧硯,扶本宮下來?!崩罴兾踝Я俗Ш熥?,接著,鄧硯就把簾子撩了起來,小臂微抬。
一手摸上去,李純熙竟然覺得好濕冷,抬頭一看,子時早已過半,不知不覺間都有了些露水。
李純熙接著鄧硯的小臂邁開步,普一動腿,酸勁、麻勁、痛勁一起涌了上來。
鬢角的步搖晃了晃,‘丁鈴鈴’的一聲,煞是好聽。只有站在李純熙身旁的鄧硯才借著花韻苑門匾旁懸掛的兩個紅燈籠的光瞧見了李純熙煞白的臉色。
前些日子的風寒李純熙還未完全痊愈,加上今天忙來忙去,又受了驚嚇刺激。
見聞小儀還在床上昏迷著,只看了一眼得了聞靜思無礙的準信,又略略囑咐了聞靜思身旁的掌事宮女便回了鳳棲殿。
李純熙回了鳳棲殿之后沾了拔步床便睡著了,可萬萬沒料到,當夜便發了高燒,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