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瑾汐忽然抬起頭來，望眼欲穿地看著厲云霄。

那滿溢的愛意，偏執到近乎扭曲。

“我太愛你了，我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讓你回心轉意……”

她舔了下干裂的嘴唇，自己又覺得委屈。

“為什么她們要妨礙我？”

‘如果沒有妨礙我，就什么事都不會有了！”

“我又不貪心，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萬瑾汐說著說著，哽咽了。

她的精神狀態一看就不太正常，似乎已經在崩塌的邊緣。

厲云霄沉下臉，當面一句。

“你只愛你自己。”

“什么？”

萬瑾汐詫異地抬頭，眼淚從臉上滑了下來。

厲云霄冰冷地睨著她，直接一句。

“你從來沒愛過我，愛的是那個站在我身邊的自己。”

“你執著的是我能賦予你的地位，不想過得像你母親那般悲慘罷了。”

“住口！”

萬瑾汐一下激動起來，眼球瞪得猩紅。

“你又知道什么，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愛！”

被戳中痛處，她忽然歇斯底里起來。

“你生來要什么有什么，你根本就不會珍惜你所擁有的！”

“只有我，只有我這么辛苦地追趕你……”

萬瑾汐傷心欲絕，脫力般癱在椅子里。

雙手捂著臉，眼看著要嚎啕大哭。

卻在這時，聽得空氣里擲地有聲的一句。

“也許你說的對，我是不懂。”

厲云霄眸光深深，沒有一絲感情的目光，理性到死。

萬瑾汐渾身不自然地抖了一下，呆呆地抬頭。

厲云霄平靜地看著她，沒有她想象中的勃然大怒。

但也不是釋然，更接近于無感。

仿佛就是來處理公事的，不會有任何個人情感的干預。

這個認知，讓萬瑾汐如墜冰窟。

她在對方眼中，并不特殊。

厲云霄面無表情地盯著萬瑾汐，接著說道。

“但你追趕的方向是錯的，追趕的方式也是錯的。”

“真的看清楚了嗎，前面站著的人是我嗎？”

說到這里，厲云霄微微斂容，毫不留情地給了一句。

“你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幻想。”

萬瑾汐呆立當場，嘴巴哆嗦著。

想要反駁，卻忽然說不出話。

絕望的眼神看著厲云霄，那些長期強撐的驕傲瞬間蕩然無存。

“不，不是的，不是！”

她抱著自己的腦袋，瘋魔了一般。

外面的看守看情況不對，不放心地開門。

厲云霄向對方做了個按兵不動的手勢，繼續說道。

“做錯事就該承擔責任，你欠奶奶的，這輩子都還不完。”

“欠蘇糖的，當下就還了吧。”

“什么？”

萬瑾汐一窒，緩緩抬頭。

厲云霄盯著他，故意說道。

“我現在，有即便不能擁有也會倍加珍惜的人。”

一聽到這句話，萬瑾汐咬碎牙。

“蘇糖？”

“對。”

厲云霄肯定得毫不猶豫，立馬就激起萬瑾汐的嫉妒。

她像是要沖破玻璃般，用力捶了一下。

“她有什么好，能讓你這樣！”

“只不過是個不知所謂的黃毛丫頭，沒背景沒能力。”

“如果她真的有那么好，為什么厲思桐要幫我而不是幫她！”

終于說出了重點，厲云霄冷下臉。

“奶奶那件事，厲思桐怎么許諾你的？”

如刀刃般鋒利的視線，剜得人體無完膚。

萬瑾汐渾身一震，倒抽一口冷氣。

此時才意識到，這個男人來見她只是為了確定一些事實。

只有她，在可笑地歡喜。

“哈哈……”

萬瑾汐的防線瞬間垮塌，狼狽至極。

紅著眼睛，抬眸望向厲云霄。

用最后的力氣，依舊輕柔地問了一句。

“你有愛過我嗎？”

厲云霄冷聲，語調也沒有半分起伏。

“現在，沒有。”

“呵呵！”

萬瑾汐自嘲地苦笑，笑著笑著就哭了。

只有她，明白這四個字的含義。

因為有了新人，對方意識到以前那并不是愛。

萬瑾汐又哭又笑了許久，直至筋疲力盡。

最后，全交代了。

在厲云霄準備離開前，她忽然喊住他。

“你以后不會再來了吧？”

望著厲云霄的背影，萬瑾汐還是會有一分不舍。

“不會了。”

厲云霄沒回頭，手機里找出厲思桐的號碼。

“好，謝謝你。”

萬瑾汐最后一次高高揚起她驕傲的脖子，想要真正地道別。

但厲云霄看都沒看她一眼，便徑直走出去。

萬瑾汐一瞬間，面色晦暗無比。

如行尸走肉，靈魂死掉了。

半小時后，西郊陵園。

“哥！”

三步并作兩步爬上階梯，厲思桐小跑著來到厲家專屬的這個平臺。

“怎么突然喊我來奶奶這？要祭拜？”

厲思桐手里象征性地提著兩袋水果，想要好好表現一下。

可剛走近，當頭就落下一記冷絕的命令。

“跪下！”

她打了個激靈，沒反應過來就被人雙手抓著，摁倒在厲奶奶墓前。

厲思桐心下一驚，慌忙問道。

“哥？這是怎么回事啊？”

厲云霄沒看她，接過手下遞過來的香。

對著老太太的墓碑拜了三下，插到香爐上。

終于瞥了厲思桐一眼，下頜線棱角分明，厲聲斥道。

“磕頭。”

“……什么啊？”

厲思桐云里霧里，但立馬就有一只大手，摁著她的頭往下磕。

“不是，哥！”

厲思桐慌了，第一下，就“咚”一聲磕到石面上。

她吃痛得齜牙咧嘴，感覺到有溫熱的東西流出來了。

忽然發現不對勁，心里就更害怕了。

掙扎著，想要賣乖。

“哥，我磕，我自己磕！”

“給奶奶磕頭是我應該的，不需要別人幫我！”

她說著，就連續磕了三個響頭。

剛覺得應該結束了吧，想起身，就被死死壓住了肩膀。

厲云霄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三個就夠了？”

“……不然呢？”

厲思桐訕訕，還想插科打諢。

厲云霄冷下眸色，也不跟她廢話。

“枉費奶奶可憐你的身世，處處護你周全。”

“和外人聯合起來，對奶奶下手？”

聽到這番質問，厲思桐如遭雷擊。

瞪大眼睛，心道不好，被萬瑾汐出賣了。

她就說這幾天，怎么都聯系不上對方！

厲思桐瞬間面如死灰，往前爬了兩下想去抱厲云霄大腿。

但沒能得逞，就被手下人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