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我沒有偷窺！”武來安從夢中驚醒，一身冷汗，大口的喘息著。

他夢到自己又回到了小學的時候，被那個女老師拉到講臺上，說他偷窺，同學們紛紛指責他，唾棄他，像唾棄黑暗中的老鼠，像指責一個罪犯。

那是小學時的事情了。

大概是二三年級吧，也是考試，桌子都拉開了，武來安坐在最左邊靠墻中間的位置。

一個女老師監考，穿的長裙，在班級里來回走動，時不時看看同學的卷子，威武的像個長官。

她走過武來安旁邊的時候，恰巧他的橡皮掉了，于是武來安就彎腰撿起來，那位女老師皺著眉頭，用很鄙夷的眼神審視他——像審視一個犯人，然后用嫌棄的語氣說道“怎么現在的小孩都這樣。”

……

當時武來安還不明白她為什么這么說，后來長大了才回味過來，她以為武來安彎腰撿橡皮偷看她裙底。回味過來的那一瞬間，惡心至極。

武來安不理解，他當時只是一個二三年級的小孩子而已，懂什么？這么小的孩子會偷窺什么？而且她穿的那種長裙。

越想越覺得惡心，那種被冤枉的感覺，真的很難受。這事情他記了很久，很討厭，相當討厭。想起來就犯惡心。

他平復了一下心情，余光瞥向窗邊，已經有曙光泛進來了。

索性不再睡了。

院中的空氣格外清爽，東邊已經泛了魚肚白，西邊的天上卻還掛著一顆明亮的星子。天上蓋著一塊塊厚厚的云，深藍色，帶著些灰。云有著粉紅色的邊，越薄的地方紅越淡，越夢幻。

……

早上到教室時同學們大都還沒來，武來安便坐位子上看著書，位子在教室的最里面，靠著墻。他喜歡看語文書后面的內容，很有意思。

“呀，武來安你今天來這么早”一個白凈又有點胖胖的男生，一米八幾的個子，運動裝。說著就來到武來安的前桌坐下——他的前桌，王佳喜。

“今天起的比較早，你來的也不晚啊”武來安笑著回應。因為座位近，前兩天就已經打成一片了。

不一會，另一個前桌也來了。張若冉跟王佳喜有點反差，男生，黑黑瘦瘦的，個子不高，戴著眼鏡。

早讀都快開始了，歐陽雨蘇才姍姍來遲。“你今天怎么來這么晚？”武來安很疑惑，她一向來的很早。

“我走來的，這幾天媽媽不能送我了，第一次走，沒掐好時間。”歐陽雨蘇拿著紙巾擦汗，微微喘著。武來安想問些什么，但想到昨晚她都沒說，也就作罷。

第一節歷史課，老師是個年齡挺大的女教師，說話有口頭禪，很嚴重。大多是念PPT和課本，相當枯燥，同學們昏昏欲睡。

“古代的農具就是這樣的嘞嘞，當時的生產力很不發達，遇到天災很難對付的嘞嘞。”她看同學們都比較困，打算講大禹治水的故事，但不知道是口誤還是什么，她嘴里的版本就很奇怪。

“同學們都知道大禹治水的故事吧，大禹治水嘞嘞，傳說……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嘞嘞，第三次路過家門時，他妻子抱著剛出生的孩子在門口等他嘞嘞，就這大禹都不進家門嘞嘞。”

同學們聽的津津有味。武來安卻像是發現了什么盲點，他拍拍兩個前桌的肩膀：“哎，老師剛才說什么？三過家門而不入？第三次路過時他妻子抱著剛出生的孩子，不是沒進家門嗎，哪來的孩子？”

兩個前桌詫異的回頭，就連歐陽雨蘇都愣了一下。四個人面面相覷，然后笑做一團。當然不敢太放肆，畢竟老師還在“嘞嘞”的說課。

百度了才知道，第一次經過家門時，聽到他的妻子因分娩而在呻吟，還有嬰兒的哇哇哭聲。助手勸他進去看看，他怕耽誤治水，沒有進去；第二次經過家門時，他的兒子正在他妻子的懷中向他招著手，這正是工程緊張的時候，他只是揮手打了下招呼，就走過去了。第三次經過家門時，兒子已長到10多歲了。這是后話了。

在他們四個笑做一團的時候，沒注意到窗外站著的人影，正在緊緊的盯著他們。

大課間的時候，班主任過來了，徑直向武來安這邊走來，他們幾個慌忙的裝作看書的樣子。“歐陽雨蘇，你搬到那邊去坐吧，這片都是男生，你難免不太方便”班主任指著班級的另一邊，那一片都是女生，中間隔了四五個位置的距離，可以說是班級的兩端了。

“啊？我坐這邊就行，不用麻煩了”歐陽雨蘇有些驚訝，擺擺手推辭。

“這邊都是男生，難免不方便，那邊女生多，學習交流也方便一點”班主任又說了一遍，語氣有些強硬。

“好吧……”

武來安三人撇著嘴幫歐陽雨蘇搬了桌椅，畢竟也是好幾天的朋友了，況且她還那么可愛溫柔，身上那種書香氣息在女生中也是少有的。但是遇到班主任這種“不可抗力”，他們也沒辦法。

歐陽雨蘇把最后一摞書抱起來，道了謝，就離開了。

三個男生互相看了看，誰也沒有說話。

午后吃過飯，武來安很早的就回到了教室，他一個人吃飯的時候一向很快。班里面只有一個女生，坐在靠后的位置，正在安靜的吃著零食看著書。

那女生武來安有些印象，因為班主任建了班級群，同學都互相加了聯系方式，那個女生在動態有很多自己的自拍，所以他印象比較深。

剛好今天武來安這組值日，他就拿了掃帚安靜的打掃班級。掃到那個女生的位置時，就隨便問了句：“你怎么不去吃飯？”

那個女生抬頭看他：“你不也沒去吃？”武來安把目光從地面移到她身上，“我已經吃過了。”

“這么快？我沒去，我沒人陪著就不去吃飯了，以前都是閨蜜陪我的，少吃一頓也沒關系。”她眨巴著眼睛，眼睛很大，亮亮的，很漂亮，不過皮膚透著一種不太健康的黃色。

“這樣啊”武來安覺得這女生有些嬌貴，不想招惹太多，就不再接話。

“你認識我嗎？我不記得你，你叫什么名字？”那女生問道。

“武來安，我只是看你動態很多自拍，就有些印象，不過不記得叫什么了。”武來安撓了撓頭。

“我叫張思妤，照片怎么樣，好看嗎，跟我本人差別大不？”她很熱情。

“還好，挺好看的，多多關照”武來安很不適應這種熱情，禮貌回應后就繼續打掃衛生。張思妤看他在忙，也就不再搭話。

掃完教室后武來安就回了座位上，背靠著墻，安靜的看著窗外湛藍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朵朵白云沒有風的驚擾，也在天上靜著。

整個世界仿佛都被寧靜和美好籠罩。